陳玄禮也有些憤怒了,他揮了揮手沉聲道,「邱樂奉本大將軍軍令從事,而本大將軍則奉有監國太子殿下詔劊……如此種種,還望大都督看在本將和太子殿下的面上,不要太過分,把事情做絕。」
陳玄禮心道你不要把事做得太絕。如果做絕了,本大將軍弄能怕你一個弱冠小兒?
張瑄冷冷一笑。
陳玄禮要是不提太子李亨,張瑄心里的火氣還能壓制幾分。他這麼打著李亨的旗號來進行要挾,張瑄的殺機就變得無比濃烈。
此時此刻,張瑄猛然現,此事似乎是太子李亨對自己的一個試探。如果自己退一步,李亨將來必然會再進一步。
看起來,自己還沒有離開長安,李亨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清除自己在長安的影響力了。
張瑄緩緩轉頭凝視著邱樂,目光漸漸變得冰冷和堅硬。
他本來不是非要殺邱樂不可,但如今,邱樂卻必須要死。他已經成了一個殺一儆百的道具。
張瑄慢慢揮了揮手。
封常清旋即派幾個軍卒上前接替楊金hua,將邱樂押解了回來。
「張大都督!手下留情!」見張瑄竟然要動真格的,陳玄禮忍不住急急呼道,臉s 無比的y n沉。
那數百被繳械跪伏在地上的東都禁衛軍卒目瞪口呆地望著中郎將邱樂被押解到對方陣型中,又被一個軍卒踢了一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而兩個儈子手手持鋒利的陌刀大步上前,站在了他的身後。
眾東都禁衛都下意識地轉頭望向了陳玄禮。
邱樂出了一身冷汗他絕望地抬頭望著陳玄禮,慘呼道,「大將軍,末將奉命行事,何罪之有?」
「大將軍,救救末將啊!」
現場一片死寂,微風拂過,軍旗獵獵帶走森森的殺機。一眾軍卒急促的喘息聲不絕于耳,數匹戰馬偶爾仰長嘶,又打破了這異樣的沉寂。
邱樂的哀呼聲回dang在全場,東都禁衛軍卒心里淒惶,感同身受;而顧惜手下的那些羽林衛則神情振奮,刀劍出鞘,彪悍的臉上閃動著野x ng的紅光。
「張瑄,你一意孤行竟要擅自誅殺朝廷命官,本大將軍一定會在監國太子殿下面前參你一本!」當著這麼多軍卒的面張瑄一點面子也不給,陳玄禮不禁惱羞成怒,手指著張瑄怒斥道,「本大將軍在此,誰敢動某家手下的將官?誰敢動!」
「我敢動。封常清!」張瑄淡淡呼道。
封常清心里一個j 靈他本來以為張瑄不過是做做樣子不成想張瑄竟真要誅殺東都禁衛龍武大將軍陳玄禮標下的中郎將。
張瑄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封常清已經听出了義無反顧的殺機和堅定。
封常清長出了一口氣,朗聲喝道,「刀斧手準備!眾軍听令,若有反抗、不尊大都督號令者,殺無赦!」
「喏!」羽林衛士卒轟然應命,上前一步,將陳玄禮及那數百東都禁衛包圍起來,而封常清後面帶來的助騎更是在馬上搭箭引弓,蓄勢待。
「張瑄……你……放肆!」陳玄禮氣得渾身哆嗦幾乎控制不住身形,要一頭從馬上栽倒在地。
張瑄看也不看陳玄禮一眼,抬起手雲淡風輕地揮了一揮。
封常清眯縫起眼來,斷喝一聲「斬,立決!」
那一名早已站在邱樂身後高舉起屠刀的儈子手,領命立即揮刀斬去。血光一閃,邱樂沒有來得及慘呼出聲,便頭顱落地,裹夾著一攤殷紅的血跡在地面上滾了一滾。
眾多東都禁衛哀鳴起來,伏地痛哭流涕。
練弈禮眼楮一間,憤怒地暴喝道‘婁瑄小兒,你不要太囂張!本大將軍必不忘今日之恥!你且等著!」
張瑄淡然一笑,「本官等著陳大將軍。」
陳玄禮暴怒進宮而去。如果不是今日他還保持著一絲理智,以他的作風和為人,他一定會召集眾軍與張瑄手下的羽林衛決一死戰。
但張瑄恨不能如此。如果陳玄禮敢聚集軍馬圍攻羽林衛,張瑄就會有足夠的理由將陳玄禮滅殺。
封常清大步走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道,「大都督,要不然,由下官進宮去向太子殿下解釋一下今日的事兒?要是讓那陳玄禮惡人先告狀,我們……」
張瑄漠然搖了搖頭,「東都禁衛挑釁在前,導致軍營嘩變,事急從權,本官按律誅殺一個中郎將,並不逾權。那陳玄禮進宮去告狀就讓他告去,本官倒是要看看,太子殿下究竟會不會秉公處置!」
封常清眉梢一揚,躬身退了下去。
「來人,傳本官的軍令,從即刻起,若東都禁衛主動挑釁,眾軍可先斬後湊!」
張瑄冷冷凝視著跪伏在自己面前的這些羽林衛士卒,目光從領頭的顧惜身上劃過,冷笑道,「顧惜,你可知罪?」
「末將知罪,諸大都督治罪!」顧惜臉s 蒼白,伏地不起。
「你抬起頭來!」張瑄厲聲道,「你之罪,不在其他,而在整軍無能。兩軍嘩變起了沖突,但死傷者竟然全部都是你的手下軍卒……手下軍卒如此不堪一擊,你這個郎將羞恥不羞恥?」
「如此戰力,爾等還要隨本官去隴朔抵御吐蕃,本官倒是很好奇,爾等在驍勇善戰的吐蕃騎兵面前,有沒有還手之力?」
張瑄的聲音越來越冷,而顧惜的臉s 則越來越漲紅,眾多軍卒更是羞愧無言伏地不起。
「本官暫且不罰你。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一一顧惜,你也不要再來見我,直接去找面牆壁一頭撞死算了。」
「大都督,末將無能,末將知罪!」
張瑄皺了皺眉,調轉馬頭馳去。
楊金hua一直在一側冷眼旁觀著,見張瑄如此種種,年紀雖輕,但心狠手辣剛毅果決,心頭暗暗一凜,心里的那點僥幸心理瞬間破滅了。
她本來以為張瑄是一介文士,應該是謙謙君子溫文爾雅,卻不料張瑄的作風如此強勢和強硬。此刻,她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張瑄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拿不下她也會向她的家族下手。
楊金hua像一朵柳絮兒一般飄了起來,悄無聲息地就上了馬,瞬間追著張瑄而去。
在場的羽林衛軍卒倒吸了一口涼氣。听說大都督身邊有兩個武藝高強的女sh 衛,如今他們可算是開了眼界了。
顧惜望著楊金hua縱馬馳去的背影,輕輕向封常清道,「封大人,大都督身邊這女子……是否就是……」
顧惜要問什麼,封常清很清楚。但封常清卻回頭冷冷掃了顧惜一眼,顧惜心頭一驚,趕緊咽下了還沒有說出口的話。
……
陳玄禮怒沖沖闖進東宮,在門口,遇到了奉召來的左相陳希烈。
陳玄禮雖然是在盛怒之中,但對于陳希烈卻還是恭敬有加。一來是因為陳希烈對他有舉薦之恩,二來是因為陳希烈漸為太子所看重,成為李亨身邊倚重的第一輔臣,權勢漸起。
「陳相。」陳玄禮壓制住火氣,拱手為禮。
「大將軍這行s 匆匆神s 憤怒,所為何來?」陳希烈邊走邊問。
「陳相,那張瑄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也!」一想起方才的情景,陳玄禮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xiong中的怒火燃燒著,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陳希烈大吃一驚,猛然一把抓住陳玄禮的手,急急道,「怎麼回事?」
「本將奉殿下命,帶軍進京接管長安防務……本將手下中郎將邱樂率軍進入玄武門大營,準備接管大營,但張瑄手下的軍卒拒不交接防務,兩軍就起了沖突。」
「然那張瑄太過狂妄,依仗權勢,目中無人,竟然當著本將的面,活活斬殺了邱樂!」
「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此人狂悖,目無朝廷,目無殿下,其罪當誅!」
陳玄禮憤怒地大呼小叫。
陳希烈嚇了一跳,趕緊掩住陳希烈的嘴,壓低聲音道,「大將軍,慎言!慎言!」
「大將軍有所不知,張大都督對于朝廷、對于太子殿下居功甚偉。如果沒有張瑄,殿下的儲君之位不保。
榮王李琬謀逆,嗣寧王李琳和內監高力士勾結,前後兩次逼宮,若不是張瑄力挽狂瀾,殿下也沒有今日監國的局面。」
「老夫給大將軍說這些,一來是告訴大將軍,張瑄在殿下心目中地位甚高,輕易不可撼動。二來,也是告訴大將軍,張瑄雖年輕但手段很不簡單,大將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跟他為敵……」
陳希烈輕聲勸道。
他的話只說了半截,算是一種善意的提醒,至于陳玄禮听吧貼度百]與不听,那就任由他了。
陳玄禮目光閃爍了一下,雖然退卻了些許的怒氣,但卻有些不以為然。
張瑄再有功勞,但主子還是主子,李亨終歸是要做皇帝的,只要李亨做了皇帝,遲早是要對付張瑄。而如今將張瑄外放藩鎮,調自己所部兵馬進京接管長安防衛,這本身就是一種對張瑄的猜忌。
至于張瑄的手段就更不消說了,一個弱冠青年,除了年輕氣盛之外,手段又能厲害到哪里去?
也不能怪陳玄禮輕視張瑄,實在是因為張瑄的年紀太輕。a。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