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門口的軍卒當即拜倒在地,朗聲呼道,「大都督!」
張瑄淡然一笑,向張巡投過溫和的一瞥,然後拱了拱手道,「這位可是張巡張大人?」
張巡急急過來躬身拜了下去,「下官張巡,拜見靈武郡公、隴朔大都督!」
張瑄哈哈一笑,「久仰張大人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來人,打開中門,迎接張大人進府!」
幾個守門軍卒和家丁吃了一驚。這大都督府的中門平時是不開的,只有重大節日或者特別尊貴的客人到訪,比如太子李亨等,才會打開中門。張巡一個小小的卸任縣令,有什麼資格讓大都督府開中門相迎?
張巡也是非常震驚。他慌不迭地躬身再次拜去,恭聲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張瑄掃了張巡一眼,又順勢向站在不遠處的雷萬春和南霽雲望去,見這兩人氣度不凡,便猜出了兩人的身份,不由擺擺手笑道,「張大人乃是當世賢臣,大唐朝廷肱骨,本官仰慕已久一—來人,打開中門!」
張瑄再次吩咐,軍卒再也不敢遲疑,立即打開了中門。
張瑄暗暗瞥了雷萬春和南霽雲一眼,束手讓客道,「張大人請進!」
以張瑄如今的權勢、身份和地位來說,他如此相待,張巡要說感j 涕零倒也不至于,但受寵若驚是有的。
「大都督請!」張巡定了定神,躬身施禮。
張瑄朗聲笑著也沒有再客氣,率先行去。
張巡隨後跟隨慢慢就進了張府前院的正廳。
進了客廳坐下,張瑄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張巡笑道,「本官聞得張大人到訪,一時喜出望外,這倉促之間,倒是穿錯了靴子,讓張大人見笑了。」
說著,已經趕到前院來的如煙和如玉趕緊上前來給張瑄月兌掉靴子然後又更換了過來。
到了這個份上,張巡要是心頭還不為所動,那顯然就有些不識抬舉了。
歷史上求賢若渴倒履相迎的事兒不少,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其實沒有幾個。以張瑄的身份能如此,最起碼已經表1 出相當高的誠意。
張巡長出了一口氣,起身長拜了下去,「大都督禮遇,下官感j 莫名,愧不敢當!」
「張大人不必如此。張大人忠勇兼備乃是當朝賢士。賢士到訪,本官豈敢怠慢?」張瑄微笑著,「張大人請用茶!」
……
兩人相談甚歡,又頗投機。
張巡沒有料到,這朝廷上下傳說紛紜甚為強勢的張大都督竟然是如此禮賢下士同時滿懷報國之志。
「張大人,本官此去隴朔,一來鎮守邊陲抵御吐蕃,二來屯兵隴上防備安賊謀這……這等軍國大事,非張瑄一人可為,張大人可願與本官共往隴朔一行,為國效力為朝廷分憂?」
張瑄輕輕道。
他的態度很真誠。今日與張巡相見,他給予了張巡規格的禮遇,又表1 出相當的誠意,在這樣的情況下張巡幾乎不可能拒絕他的邀請。況且,張巡本來就是來求張瑄薦拔謀求職位。
張巡起身躬身道,「士為知己者死—一m ng大都督不棄張巡敢不從命!」
張瑄哈哈大笑起來,也起身來扶住張巡「能得張大人為某家膀臂,某家此去隴朔,心中信心倍增。」
張巡心中不免感動。與張瑄的位高權重一方藩鎮相比,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地位差距之大,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若不是張瑄這般禮遇,他都沒有資格跟張瑄平等對話。
張巡稍稍猶豫了一下,再次起身躬身道,「大都督,下官身邊有兩看義士,通曉兵法武藝,驍勇善戰,懷有一腔報國熱血,只可惜投效無門。張巡不才,願斗膽薦舉兩人為大都督效命!」
張瑄心里歡喜,臉上卻是面不改s 。他一直在等張巡的這句話,他之所以看重張巡,與張瑄身邊的雷萬春和南霽雲也有莫大的關系。
這可是兩員虎將。尤其是那南霽雲,會七十二路槍法,善騎馬射箭,能左右開弓,百步之內箭無虛[百訃度天唐吧快更訃新與你分享]。
若是能收攏此二人在帳下為將,將來對抗安祿山的底氣更足。
一念及此,張瑄微微一笑道,「張大人舉薦之人,必非常人。不知此二人何在?可喚來本官一見!」
雷萬春和南霽雲奉命進府晉見的時候,張瑄已經設宴寬待張巡。
雷萬春和南霽雲進了大廳,張巡趕緊起身手指兩人介紹道,「大都督,此為雷萬春,清河縣人,是鄉里有名的義士,能征善戰,武藝高強。」
「此為南八、南霧雲,魏州頓丘人,槍法嫻熟,弓馬騎射無所不通。」
張瑄向雷萬春和南霽雲使了一個眼s ,朗聲道,「爾等還不拜見張大都督!」
雷萬春和南霽雲相視一眼,抱拳拜了下去。
張瑄微微一笑,竟然起身來點頭致意。
雷萬春和南霽雲心神一振,眸光中卻是閃亮。
兩人身懷大志又有一身武藝,只是投靠無門,只能暫時委身于張巡門下以圖進取。只是張巡官職卑微,很難給兩人帶來理想的機遇和前程。
今日見張瑄位高權重卻不驕矜,神態平和持重,兩人心頭暗喜,心道︰此人年輕得志權勢沖天,卻能如此禮遇下人,心xiong氣度之高,非常人可比。若是能在此人門下效力,將來必能大展宏圖建功立業。
「兩位義士請坐,來人,設宴擺座!」張瑄此話一出,不要說雷萬春和南霽雲了,就連張巡都心頭猛然一跳。
張瑄禮遇張巡倒也能說得過去,畢竟張巡也是朝廷命官,有官職功名在身,但雷萬春和南霽雲卻是白丁,兼之出身卑微,張瑄能容他們當面拜見已經是莫大的氣度,再給他們設坐一一雷萬春和南霽雲一起躬身下去,「大都督盛情厚意,小人等感j 涕零。只是在大都督面前,斷沒有小人的坐席,還請大都督收回成命。」
「此是張某內宅,兩位即來張某府上,就算是張某的客人。即並非公堂,又何必分什麼高下尊卑——好了,兩位不必客氣,請坐下暢飲幾杯!」
張瑄爽朗地笑著,不以為意地揮揮手,繼續讓下人為兩人擺設桌案。
「張力,去請我家兄長來。」張瑄又示意張力去叫蕭十三郎。
這一場酒宴可謂是盡歡而散。
有蕭十三郎的作陪,雷萬春和南霽雲也就稍稍放開了一些,不再那麼拘謹。
張瑄三人告辭之後,張瑄立即命周旭初去了楊國忠府上,向楊國忠索要張巡其人,要求由張巡出任隴朔大都督府丞兼靈州安撫使,同時為雷萬春和南霽雲補了兩個從七品校尉的缺。
張瑄出面,楊國忠不能不給這個面子,況且又不是什麼高階官職,又都是張瑄的從官屬員。在楊國忠的親自督辦下,張巡的任職手續和敕令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至于雷萬春和南霽雲,低級軍中職務,張瑄可以全權做主,向兵部報備就是了。
黃昏時分,張巡從吏部衙門辦完自己的任職手續回到寓所,張瑄已經讓蕭十三郎帶人親自給雷萬春和南霽雲送來了象征著低級武將身份的鎧甲和文書。
三人坐在屋中,面面相視,如同做夢一般,心頭感慨萬千。
良久。
張巡才輕輕一嘆,望著蕭十三郎拱手道,「煩勞蕭大人。請蕭大人轉告大都督,明日張巡三人必按時向大都督帳下听命,不敢有絲毫懈怠!」
張巡又轉頭望著雷萬春和南霽雲,慨然道,「兩位,張大都督如此禮賢下士、看重我等,今後我等在大都督麾下做事,當鞠躬盡瘁、肝腦涂地,以報今日知遇之恩!」
「大人,張大都督心xiong開闊非常人所及。難怪他以如此弱冠年紀,便能身居高位,為朝廷所倚重。」南霽雲向蕭十三郎拱了拱手道,「南八能有此際遇,全憑大都督提攜,今後敢不為大都督效死!」
雷萬春悶聲道,「雷某是一介武夫,誰對某好、誰真心待某,某便豁出這條命去誓死相報。」
蕭十三郎哈哈一笑,「張大人,兩位校尉,實不相瞞,蕭某本是江游游俠,一向逍遙自在天高海闊任馳騁不受拘束,如今能在大都督帳下效命,圖的也就是大都督的待人以誠。」
「好了,咱們來日方長。三位且請歇息,明日一早,還請三位準備停當趕赴大都督府听命。蕭某這就告辭了。」蕭十三郎拱了拱手,大步而去。
蕭十三郎回到大都督府,直接去了張瑄的書房,見張瑄正在與封常清和周旭初商討明日的起兵開拔之事,便靜靜等候在一旁。
待周旭初和封常清告辭離去,他才上前笑了笑道,「兄弟,那張巡三人都是忠義之士,兄弟識人的眼光令為兄欽佩。恭喜兄弟又得三位將才,日後在隴朔建功立業指日可待。」
張瑄微微一笑,默然不語。
他今日之所以這般禮遇張巡三人,除了有收攏他們的用意之外,更多的是對這三人忠義品行的深深敬重。如果按照歷史原本的進程,幾年之後這三人便會在安史之亂中壯烈殉國。
可既然到了張瑄的帳下,他們的命運軌跡就改變了。a。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