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君綿綿菡香至 故人相見

作者 ︰ 紫衣仙子

元菡如從廂房出來,行至雅廳外,尚未撩起珠簾走入,便听到里面傳出低低的說話之聲。元菡如斂步藏在柱後,掀眼望去,溫士隱側身負手而立,神色間盡是狡猾。

溫士隱睥睨眼角的向下人吩咐︰「多找些人,大街小巷的傳仔細了。本老爺請來了桑神醫莫逆之交元神醫,二小姐的病情已經好了泰半。一個月內,務必讓此消息傳出關外去。此事辦好了,本老爺必有重賞!」頓了頓,他臉上又浮起了一絲凶戾,「另外,找幾個人把石長仁的藥鋪砸了,敢在本老爺眼皮底下動手腳,他還真是活膩了!」

那下人雖然困惑為何溫士隱如此篤定那女杏林能治好二小姐,但一听有重賞,眼中登時一亮,諂媚的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圓滿完成!」

溫士隱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府里人,打今天起都小心著點,不能怠慢了元姑娘,本老爺可全指望他了!」一想及元菡如,溫士隱不禁眯起眼,捋著鼠須,讓人不怎麼舒服的邪笑起來,「你覺得元姑娘比起二夫人如何?」

下人一瞟溫士隱*果的表情,眼珠一轉︰看來老爺真對元菡如起了心!

他立即識趣的奉承道︰「老爺,說句不該說的話,這位元姑娘不僅醫術不凡,而且還是位芳華正盛的美人……」說著,他左右瞄了瞄,湊上前小聲道,「二夫人雖然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可惜終歸年紀……」余下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

元菡如在帳後搖了搖頭,弄出些許聲響,提腳往雅廳走去。

溫士隱與那下人听到聲響,立即收起了詭笑。他狀似焦慮無比的來回踱步,一見她出來,立即滿臉熱切期待的迎了上去,又聞到那股讓他有些意亂情迷的藥香味。「元姑娘,小女的病可有得醫?」

元菡如攢眉沉吟不語,似有為難的睇了他一眼。溫士隱一驚,難道事情有異?

但又听元菡如緩緩開口說道︰「二小姐的 癥倒也不難治,只是現下缺少一味珍稀難求的藥材……」

不待她說完,溫士隱連忙道︰「是何種藥材?我即刻派人去尋!」

元菡如搖了搖頭,「也無需去尋,定戎縣便有,只不知其主人是否會舍得!」

溫士隱听罷暗舒口氣,頗為自得一笑︰「溫某雖不才,但在定戎縣也識得幾個人。姑娘只管告訴我是何間主人,我立即親自登門相求!」只要有錢,還怕買不到藥材?

元菡如听他如此說罷,也不再含糊,直言道︰「听聞上元觀之中有數株稀有的柃木桂花樹,我需以其根睫為藥引。不過,柃木桂花樹一旦去根除睫,便再難存活。而且此藥需即煉即服,耽擱不得片刻,若能取得觀主同意,還需請二小姐暫居觀中!」

溫士隱想了片刻,有些遲疑︰「此事到不難解決。只不過,小女也需一並居于觀中?畢竟觀中全是道人,怕是有損小女的名節!」他心中不無扼腕,本還打算讓這元美人在府里住下,讓他能夠近水台先得月,哪曾想她竟要住到道觀之中去了。

「一柱香內,柃木桂花之根睫便會藥效盡失,若不能及時讓二小姐服下,只會前功盡棄!」元菡如淡睇眼溫士隱眼中的惋惜,應對自如。

溫士隱猶豫的來回踱了幾步,終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小女就托付給姑娘了!」

榮華富貴與美人,他溫士隱從來只會先擇一,後擇二。

逸清園有正偏房三間,並有一處廚房,院落不大,打理的卻十分精細舒適。

元菡如在門邊拂去飄落肩頭的雪花,走入了雅廳。明亮雅致的小廳里已掌了燈,暖爐里火燒得正旺,廳中花梨木桌上並有幾盤熱氣騰騰的佳肴。一名甜美可人的小婢侍立在側,一見她進來,立時趨上前,乖巧的福了福身︰「翠桃見過元大夫!」

元菡如禮貌的還了一禮︰「翠桃姑娘好!」

「元大夫,翠桃素在二夫人身邊侍候,現下是二夫人特意派來侍候您的!」管家一邊為她介紹,一邊將藥簍放在了八仙桌上。

「請代我謝過二夫人!」元菡如了然頷首。

「元大夫無需客氣。您歇著,小的就不打擾了!」說罷,管家躬身退了出去。

翠桃大眼滴溜溜的睇了眼桌上的膳食,上前甜甜笑語︰「元大夫,晚膳已備好了,您先用膳!」

元菡如放下藥箱,看眼精致的菜肴,烏睫掩映下的淡眸掠過無奈,這溫家是開藥鋪的不成?怎麼一個兩個都會使些藥啊毒的?

她不無惋惜的說道︰「我這會到不怎麼餓,只是連日趕路乏得很。」翠桃怔了怔,連忙道︰「那翠桃侍候您歇息!」

元菡如將她一閃而逝的懊惱看在眼底,微微一哂,隨她往後廂走去。

待梳洗完畢,元菡如和氣的示意翠桃可以去休息了,然翠桃仍在房外徘徊了良久方離去。

翠桃一走,元菡如便從藥箱之中取出了一只淨瓶,在門邊窗欞周圍灑上一些粉末。繼而,她將淨瓶收妥,吹熄燭火,屋內霎時陷入了漆黑之中。就著朦朦月光,她和衣躺在軟榻上,雙目閉合,似是睡著了。

屋里屋外似已都沉入了雪夜之中,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響。

三更方過,元菡如倏地睜開眼,起身走至窗畔。窗外冷風刮得瑟瑟作響,銀雪在冷月下泛著亮光,透過窗欞印得室內淡淡發亮。她隱在陰暗之處,附耳听著,窗外隱隱傳來嚶嚶泣涕之聲,幽冷的雪夜里,其聲如鬼魅般淒婉。猛然,一個披發散容、黑乎乎的影子陡地撲在窗上,黑洞洞的五官惡狠狠的瞪著床榻的方向。元菡如與那影子一扇之隔,慢慢看了出來,那是一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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