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才幾年功夫,圖婭的繡活就做的這樣好了。」賽罕輕撫手中的藕色荷包,眼里滿滿的溫情與牽掛,聲音較平時更加柔和了三分。
妮絲娜放下茶碗,含笑說道︰「格格出息了,福晉該高興才是,怎麼還嘆氣呢!」
「我是一邊盼著她成才,一邊又心疼,她得花多少心血才練出這手藝啊!」賽罕仔細地將荷包裹在錦緞里,打開一只精致的楠木瓖金盒子,小心翼翼的放進里面,又面帶憂慮的說道︰「她在宮里雖說有太後照顧,可上頭還有太皇太後呢!那一位是個頂頂有主意的,圖婭那丫頭看著什麼也不在意,骨子里執拗著呢!萬一犯了倔違了那位的意,那可就糟了。」
「格格是個明事理的,想她那會兒才三四歲,便知道讓著三格格了,現今格格都十歲了,自然越加進退有度了。」福晉真是瞎操心,就沖格格那機靈勁兒,也不會犯傻去得罪太皇太後啊!更何況她老人家還是貝勒爺的親姑姑,怎麼也得顧念著親戚情分,對格格高看幾分。
真要是那樣就好了,怕只怕圖婭性子上來什麼也不顧了,賽罕搖頭苦笑道︰「早知如此,那年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她進京的。」本想著讓她跟去見見世面也好,誰知這一去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福晉您不樂意,還有人眼巴巴的恨不得替了格格呢!奴才听說,南迪側福晉又上世子爺那兒鬧了,非得吵著要送三格格進京,還說……」那些話側福晉說得出口,她可不敢復述。
見妮絲娜住了嘴,賽罕心知不會是什麼好話,而且十有八九牽扯了她和圖婭,想到這兒不由陰了臉,沉聲說道︰「莎林娜已經十二歲了,也該說門親事了,再由著她,真得變成老姑娘了。」圖婭是她的心尖子,哪容得下別人說三道四使絆子,她沒權利阻止阿郁錫送女兒進宮,難道還收拾不了這母女兩個。
知道主子被觸及了逆鱗,心里只怕正生著氣,妮絲娜安靜的站在一邊,不再多說。
「額娘……」其木格緩緩步入帳內,微笑著上前請安。
听到其木格的聲音,賽罕頓時心情轉好,連聲說道︰「快坐下說話,講了幾次總也不听,你如今懷著孩子,就甭行禮了,孝順也不在這上頭,只好好的養身子便罷!若是閑了,來額娘這里坐坐,不必每日特特的來請安,你不心疼自己,額娘還心疼呢!」說起這個媳婦,即便是再挑剔的人,恐怕也難挑出錯來,不但舉止有度,而且為人細心,正好彌補了自家兒子的缺點,賽罕自是萬分滿意。
「這才四個多月,哪就那麼嬌貴了,額娘也不怕寵壞了這個小家伙。」其木格一臉溫柔的模模肚子,成婚兩年總算是盼來了這個寶貝疙瘩,她心里何嘗不是高興得緊。
「嫂子懷孕了,那豈不是說我要做姑姑了。」曼珠拿著信紙心情激蕩,這是她家第一個小輩呢!嫂子今年十七了,又調養得好,想來生孩子不會有什麼危險,她該準備什麼禮物好呢!
薩仁暗自松了口氣,這段日子格格就沒開心過,雖天天掛著笑臉,但她知道,格格心里其實很不舒服,總算今兒開懷笑了一回,福晉的信來的真是時候。
「薩仁,去把庫房的單子拿來,我要仔細找找可有合適的物件。」曼珠心中琢磨著,比起清朝的孩子,二十一世紀的小朋友可要幸福多了,漫天的玩具隨他們挑,她可不想委屈自家佷子或佷女,一定要做很多很多的玩具,橫豎阿拉塔常常會蒙古進貨,讓他一並帶回去便可以了。
四個丫頭陪著曼珠折騰了一早上,幾乎將庫房翻了個遍,曼珠這才滿意的放了她們,把東西都歸攏進一個大箱子,放在房間里。玩偶可以自己動手做,其他的還有七巧板,積木,翹翹板等等,這些就只能遣人去做了,一定要用最好的材料,打磨光滑了才成。
正在曼珠思考究竟是用絲綢,還是用棉布好的時候,谷雨前來回稟,說起福全在偏廳等她。
「你等了多久了?下次直接來房里找我便可,每回讓你等,我都不好意思了。」曼珠掛著淺淺的笑容步入廳中,徑自坐下,面帶歉意的望著福全。
房間?這輩子他都沒有機會踏入,福全的笑容不復以往的溫潤,而是帶著微微的苦澀,搖頭嘆道︰「沒有下次,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你了。」他從來都知道,什麼是屬于他的,而什麼是不該染指的。
出什麼事了嗎?怎麼會是最後一次,曼珠正欲開口詢問。
「我在宮外的府邸已經建好,過不了多久便要搬出去了,以後想見面也難,所以這次是特意來向你告別的。」畢竟他不是皇宮的主人,終有離開的一天,何況再過兩年,皇上就要大婚了。
這麼快,福全滿打滿算也才十一歲,就要出宮建府了,曼珠覺得很不能理解,但也沒有多說,只羨慕道︰「離開也好,京城那麼大,到時候哪兒去不得,不像我,還得關在這四四方方的籠子里。」她來了這麼久,都沒有逛過北京城,等將來離開了,非得逛個夠本不成。
「籠子?殊不知有多少人排著隊想進來呢!」福全莞爾一笑,旋即正色道︰「你若有什麼事,只管遣人送信給我,我必當盡全力而為。」在宮外有宮外的好處,有些事辦起來方便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幫上一些忙。
曼珠點頭謝過,兩人又說了一會子閑話,直到薩仁進來稟報,玄燁到了曼珠房里,叫她去接駕。
真是好大的派頭,接駕,先前不見人影,等她表了姿態,倒是出現了,既然這麼听孝莊的話,干什麼來她這兒,不如去慈寧宮好了,打一個棒子給一個甜棗,當她好欺負嗎!
最近宮里發生的事,他也有所耳聞,見曼珠神色不定,並未動身的意思,福全忖度她必是余氣未消,起身勸道︰「皇上也有他的難處,你且听听他的解釋,何苦一個人生悶氣來著。我還有事要做,就先走了,保重!」不等她反應,福全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有時候,他真恨自己的冷靜,恨自己為何不沖動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