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淵,五十二歲前還是寂寂無聞的英國華僑,有著幾份不錯的產業,雖然有著卓著的金融商業天賦,卻從來沒有顯現出來,直到五十二歲那一年幫助好友的公司從絕對的劣勢中扭轉局面,短短幾年的時間就成為一流的跨國企業,洪淵的名字因此而聞達于世,他最著名的口頭禪就是︰「所有的機會都是隱藏在逆境之中,或許並不困難,考驗的只是你是否看得見!」
五十二歲,正是洪淵喪父歸國行孝的第二年,盡管洪淵是在英國成長,可是從小接受的道德觀念還是蘊含著濃厚的傳統思想,守孝三年這是最基本「孝」,靠著這個機遇,他也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金牌CEO,但是或許和成長環境有關系,洪淵的對中國復雜的人際交往不甚了解,接下來的幾次商業交鋒,都是莫名其妙的輸在了官方的暗箱操作中,他一氣之下返回了英國,得到了英皇控股倫敦最大的上市建築公司葛德瑞集團的董事會賞識,特聘為首席執行總裁,這一下當真是如魚得水,通過兼並分拆,股票期貨等手段,迅速融資到上百億的資金,借著中國加入O十年,大力開放外銀投資的機會,猶如一頭洪水猛獸般沖進了中國的房地產,在洪淵如炬慧目下,中國虛高的房地產如同泡沫經濟般被戳的粉碎,不但迅速拉垮了高房價,還兼並了多家國有控股的銀行機構,再將銀行分拆組合,吸納了大批的中國存款,成為第一個左右中國經濟的外籍華僑,當一切已成定局時,洪淵已經是六十歲高齡了,簡直是姜子牙的現代版,雖然中國經濟因為洪淵的意外沖擊打破了原有結構,奇妙的是,不但沒有損失原有的經濟利益,反而市場經濟有了長足的進步,可以說,洪淵重組的銀行機構代替了政府不太完善的銀行競爭機制,這對廣大老百姓來講,得到實惠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出現了感情是挫折,周瑾瑜本身是很崇拜洪淵的,這位老先生一生都沒有娶妻,只是不斷在宏觀經濟上散發著耀眼的光輝,簡直就是金融界的一個傳奇,何況洪淵本身的品質很好,自幼就有著回饋社會的高尚覺悟,即使最後手握可以左右政府決策的銀行機構,可是在穩定市場經濟後,洪淵以一塊錢的人民幣將銀行機構的所有股份都賣還給了中國,同一時間他也遭到了葛德瑞集團董事會的集體裁決,一致認為洪淵用個人感情出賣了集團,反而將他辭退,周瑾瑜前世的最後一段時間,洪淵只是帶著大筆的存款在倫敦郊外的農場養老而已。
震驚之後,周瑾瑜目光中充滿了敬畏,這是對一個新時代的英雄應有的態度,盡管沒有官方的承認,可誰也抹滅不了洪淵頭上的光環,對于此時的洪淵來說,只不過是回故土守孝的閑暇時間踫上了個有趣的年輕人而已,他捏起桌上的茴香豆道︰「這是我的中文名字,你也可以叫我Jamesie,這里的綠茶味道很不錯,在英國倫敦根本品位不到如此正宗的茶香,雖然只是剛回來不久,可我發現幾乎快要愛上這個地方了!」
「洪……大哥?你好,我叫周瑾瑜,初次見面……」周瑾瑜試著按照洪淵的叫法稱呼了一句道,這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很快,有種久違的沖動,這次比起遇到王國兵更加令他亢奮,他清晰的記得那本書曾經夸張的寫了一句道「得洪淵者得天下」的評語,何況洪淵是將中國銀行群雄爭霸的混亂局面整合為一的關鍵人物,而他此刻避之如虎的仇敵莫懷卻正是建設銀行的中層,雖然用洪淵對付莫懷有點殺雞用牛刀、大斧收麥穗的意思,可是周瑾瑜卻不斷的告訴自己,這是上天給他今生安排的最重要的一個轉機,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這個機會。
就在洪淵投來疑問的目光,而周瑾瑜卻還沒有尋思到具體的方式靠近洪淵,甚至逼洪淵就範的方法時,林玲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她額頭上滲著汗水,誰都看得出來是一路奔跑過來的,偏生還得裝作一副恰巧遇上的無奈表情道︰「咦?這麼巧啊!周瑾瑜,你也在這里?既然踫上了就順便請我喝杯茶吧!」她大大咧咧的坐在周瑾瑜身邊,直接伸手將周瑾瑜的茶杯拿了過來,也不在乎周瑾瑜已經喝過,仰頭就飲了下去,看來為了找周瑾瑜她真的口都干了。
周瑾瑜向來對林玲的性格和目的不怎麼感冒,除了秉持著同居之誼,偶爾為她準備一下飯菜之外,基本上連話都很少說,當然,他也知道林玲暗中早就將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了解了個透徹,在林玲面前,周瑾瑜總覺得自己跟透明人沒什麼區別,可是這是唯一一次周瑾瑜對林玲有點感激,如果不是他插科打諢,很可能他就要在洪淵面前露怯,像洪淵這樣聰明的人物,又怎麼會不生出戒心來呢?那麼接下來想要再靠近他,顯然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洪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林玲道︰「周小弟,這位難道就是你的女朋友?嘖嘖嘖,你的眼光真的相當另類啊!莫非有著不同于一般男人的特殊癖好?」周瑾瑜翻翻白眼,差點沒用額頭撞桌子,洪淵幾乎將「你是不是受虐狂?」這樣的問題直接問出來了,單從外表看,誰都看得出來林玲強悍潑辣的一面。
林玲猛地放下茶杯拍桌道︰「死老頭,你眼楮長到上了嗎?他哪一點看起來像我男人了?再胡說八道將你抓到局里將牢底坐穿!」當然,這只是個無聊的威脅,或者說林玲作為一名刑警,似乎對一名老百姓的反應也太大了一點,周瑾瑜不安的望了她一眼,既是奇怪平時的林玲似乎不會這麼暴躁,也是在頭上抹了把汗,坐在面前的這位財神爺可是千萬得罪不起的啊!
洪淵愣了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道︰「有意思,我還以為中國的女人都是扭扭捏捏,恨不得一步當作三步來走的小女人呢!原來也是會有這麼有意思的女人呀?別叫我老頭了,我今年才五十一歲,尚未娶妻,你可以直接喊我一聲洪淵,不知道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林玲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反而是望著周瑾瑜道︰「這個怪老頭是你朋友嗎?干什麼色迷迷的盯著我?你替我警告他一下,再用同樣的眼神望過來,我不介意插爆他的眼珠子!」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用力插出去的姿勢。
周瑾瑜臉色尷尬的介紹道︰「洪大哥誤會了,這位叫做林玲,是我合租的室友,她是一名刑警,平時對著一些犯罪者說慣了這樣的話,你還是不要往心里去吧!」
洪淵眼色放光道︰「哦?原來是林小姐!不是男女朋友就最好了!雖然是初次見面,林小姐,我對你其實……很有感覺,你應該明白的,我這把歲數了還沒有娶老婆,實在迫切的很,我在英國有一座農場,三座不動產,價值十幾萬美金的股票,還有一些零散的基金和保險,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不如留給電話給我,我們可以晚上出來深談……哎呀!疼啊!」他越說越是靠近林玲,明顯的將英國紳士的直白放在了桌面上,林玲卻是滿臉越來越深沉的寒霜,最終忍不住還是食、中兩指插了出去,令洪淵喊叫著抱著雙目一跌倒在桌子下。
「你干什麼?洪大哥!你沒事吧?」周瑾瑜嚇道,他不知道林玲脾氣上來了真的敢插人雙眼,盡管他心里知道林玲恐怕是手上掌握了分寸,最多讓洪淵感到疼痛,不會影響視力,卻還是擔心的蹲下將洪淵扶起來,拉開他的手查看起來。
洪淵兩只眼楮已經帶著明顯的淚痕,被異物劇烈觸踫後產生的自然生理反應,看起來好似大哭了一場,林玲環抱胸前道︰「誰讓他這麼不知好歹,都已經警告過了,不要告訴我,他听不懂中文!周瑾瑜,你來這里不會就是找這個色老頭吧?你們兩個到底談了什麼東西?別我一來就暫停啊,繼續繼續,就當我不存在好了。」她還是念念不忘通過周瑾瑜打听線索。
周瑾瑜如果真的是罪犯,恐怕也不會當著刑警的面名目張膽的說一些關于軍火交易的事情,他無奈的嘆氣道︰「也沒談什麼,洪大哥對蘇州這里挺感興趣的,正和我談論著江南一帶的人文和經濟……你真是太野蠻了,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對洪大哥動粗,萬一插瞎了眼楮怎麼辦?就算組織上處理你,也賠不了洪大哥一雙寶貴的眼楮啊!」
「喂!他是你老爹嗎?你干嘛這麼護著他?分明就是剛才他想佔我便宜我才自衛的嘛……」林玲瞪著一雙眼楮做著辯駁道。
洪淵這個時候總算緩過來了,雖然還不能正常的睜開眼,但听起來似乎周瑾瑜和林玲要吵起來了,忙揮手道︰「沒關系沒關系,周小弟,沒關系的,林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起的,若是再年輕二十年,我就算舍了這把骨頭也非要將林小姐娶到手不可,可惜了可惜了……」他搖著頭嘆息著,也不知道到底是可惜了沒有在年輕的時候遇上林玲,還是可惜了林玲不肯嫁給他。
周瑾瑜抽了抽眉腳,如果這個人不是戴著洪淵的光環的話,恐怕他也會將他當做為老不尊的色老頭,理論上來講林玲並沒有做錯,可是他這是帶著私心的呀!所以不得不違心的站在洪淵一邊,將林玲整個孤立起來,甚至為了讓洪淵對他產生認同感,他橫下心來一把模上了林玲柔軟的胸脯,林玲感受到胸口來自周瑾瑜掌心的溫暖怔了怔,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周瑾瑜卻瞪大著眼楮道︰「我也佔你便宜了,你也插我雙眼吧!……哎呀!」「啪」的一下,他話音剛落,林玲毫不猶豫的重重的給予反擊,周瑾瑜慘叫的聲音遠比洪淵響亮十倍,當然,這里面的痛苦也絕對比洪淵要強烈、
林玲站起來踹了倒在地上的周瑾瑜一腳道︰「我看你真是活膩了,這幾天對你好了一點,你皮癢了是吧?」她滿臉難得的一片緋紅,可是似乎只是面子上過不去而做出的行為,臉上卻並沒有明顯的厭惡,洪淵看在眼里,望了望周瑾瑜又望了望林玲搖搖頭繼續嘆道︰「可惜了!可惜了!」
林玲並沒有離開桌,反而是喊來了服務生多上了幾分茶點,顯然這些都是要讓周瑾瑜買單的,這次輪到洪淵將周瑾瑜扶起來,笑容中帶著點看不懂的東西,等周瑾瑜重新坐在位子上後,洪淵又恢復了那種道貌岸然的樣子,輕輕抿了口綠茶道︰「周小弟,我們初次見面你就這麼刻意的捧場,似乎別有所圖啊?不會是听了我那幾份產業,又知道我膝下無子無女,想要繼承我的遺產吧?」如果不是雙眼帶著紅印,洪淵還時不時的眨眼緩解疼痛,周瑾瑜幾乎要望而生畏,洪淵就是洪淵,敏銳的洞察力絕非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雖然平時一副游戲人生、玩世不恭的表象,可是內心深處早已有著謀算。
周瑾瑜看了看林玲,林玲卻故作無視的低頭磕著瓜子,再轉而看到洪淵的臉上才嘆道︰「別開玩笑了,洪大哥這麼硬朗,恐怕就是我死了,洪大哥也好好的活著呢!剛才……的確是有些刻意了,但與洪大哥投緣卻是不假,實際上……我遇著一件難事,想要找洪大哥這樣的過來人指點迷津。」
「指點?我又不是算命先生,能夠指點你什麼?一個靠著父輩產業混日子的糟老頭而已,也算不上什麼過來人,別看我這把歲數了,其實我的一生很單調的,或許你的故事還要比我多得多,可惜,茶水都喝的差不多了,听故事的話……」洪淵推辭道。
周瑾瑜立即起身招手道︰「服務生!將你這最好的雨前龍井拿一壺來,再把節目單子取過來……洪大哥,不是對評彈很有興趣嗎?你點一首最感興趣的吧,讓他們英語唱給你听!」他算是豁出去了,不論用什麼辦法,也要請到洪淵這座大神到身邊來。
洪淵笑著按手道︰「你還真是風趣,蘇州評彈若是用英語唱就成了相聲了!既然喝你一口好茶,我也暫且有了點時間,姑且听一听你的故事好了,但丑話說在前頭,我可不一定就能指點什麼。」他眯著眼楮用指月復模了模茶杯的杯緣。
周瑾瑜回憶了一下從認識劉詩涵一直到被莫懷逼迫離開上海的這段經歷,刪去了不必要的情節,撿了些重要的講給了洪淵听,他沒有避諱林玲,而是如實的將一切說出來,也是為了從側面為自己辯白,希望林玲不要再浪費時間在自己身上,他的確是一個良民,只是以前和林玲不熟的時候,不存在將這些隱藏在心底的傷痛說出來,而如今洪淵就像一名良醫,周瑾瑜期盼自己的這份訴說能夠讓洪淵稍動惻隱之心,整日里活在莫懷的陰影之中,對周瑾瑜來講也是一種壓力,雖然在蘇州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可是經常性的失眠,半夜起來寫劇本的事實,還是讓他明白了,想要忘記這些可能要在蘇州住上很長一段時間,而他最缺的也就是時間,想要克服這些,必須從正面擊倒莫懷,讓自己從陰影中走出來,雖然至今為止他都聯系不到劉詩涵,但是隱約間,他覺得劉詩涵刻意疏遠他跟莫懷有著很大的關系。
洪淵玩味的轉著茶杯,另一只手模了模胡須道︰「所以說呢,你的經歷說明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麼,明白嗎?」
周瑾瑜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和莫懷有很大的差距,但並不了解差距在哪里,雖然重生而來的優越感讓他總覺沒什麼困難,可真正面臨強壓時,卻有種無力感。
洪淵卻放下茶杯道︰「你的對手有自己的平台,有能夠展示他能力的地方,你和他的差距在于你沒有實現價值的機會,假如你能夠證明價值所在,一切都會不一樣,無論是經濟價值,還是文化價值,其實都是一樣的,說的俗套一點,是因為你沒錢,你沒有比對方更多的錢去擺平一切,但說的廣義一點,‘錢’這個東西也可以看做是一種利益,你的對手讓很多人有了利益,所以他必須存在,甚至存在的價值遠遠超出你所估量的價值,而且你還忽略一個重要的因素……你是一個人,而你的對手,卻用他的氣場聚集了一群人,他本身並不可怕,甚至脆弱的不堪一擊,恐怕林小姐一個人能打死一百個這樣的男人,可站在他身後這些隱藏不見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想要自保,很簡單,只要你賺夠了‘錢’,實現了自己的社會價值就可以,自然會有力量保護你,可如果你是想贏他,甚至打倒他!你就需要比他還要強大的氣場,聚集比他更多、更強的人才行!如果真的要動起手來,你必須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這是一場戰爭!一場兩個集團的對抗!你要關注的不是個人的感情和委屈,而是集團間的踫撞,每一個稜角摩擦的出的火花你都必須心中有數,甚至火花彈射的方向你也要做到最大程度的估量……換句話說,要贏,就一定要學會成為上位者!周小弟,你做好了這樣的決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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