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去?我沒有听錯吧?這些日子你一直跟屁蟲一樣跟著我,突然說讓我晚上自己小心點……還真是讓我有點不習慣,能方便問問你去做什麼嗎?不會是和某些男人約會吧?」周瑾瑜推開筆記本抬頭問道,不知為何林玲說要離開時,他心中有種強烈的不安,也不知是否這段時間接受林玲的保護,讓他在自然而然中形成了習慣。
林玲將馬尾高高扎起,因扎頭發的動作使得胸部更加前挺,飽滿的胸部曲線變得更加渾圓突出,無論周瑾瑜是否承認,林玲雖然男孩子性格,卻有著足以向大多數女性炫耀的資本,她搖著頭道︰「你別多問了,不該你知道的事情你最好別知道,知道的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她隨即整裝完畢準備離開。
周瑾瑜撇撇嘴道︰「行了,別隱瞞了!一定是跟什麼男人約會是吧?不知道誰家的小伙兒這麼悲催,居然被你看中了,真是好奇他的下半生會過的如何淒慘,那一定是充滿暴力和黑暗的奴隸時代,嘖嘖!想想也屬于限制級畫面,你最好還是告訴我具體的地點,方便我提前叫救護車去做準備。」
林玲對他翻了翻白眼道︰「你如果是關心我就直接說出來,我會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但如果你只是想笑話我,就請提前為自己買好墓地吧!救護車對你來說也不夠及時的。」
周瑾瑜還想說什麼,林玲卻已經離開了房間,周瑾瑜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陌生號碼,很快那邊就接通,周瑾瑜道︰「老趙還好吧?你的養殖做的怎麼樣了?」
「!回去就罵死那群王八蛋!不是說水產養殖很好做、很賺錢嗎?我特地把上海的房產都賣了,跑浙江來搞水產養殖,這魚蝦都還沒長成呢,就被假飼料給藥死了大半!該死的,說了多少遍不要圖便宜買劣質品,這下真是虧大發了!」電話那頭傳來咒罵聲道,卻是趙君杰的聲音。
周瑾瑜抽了抽嘴角憋住笑道︰「看來你是損事做太多了,平時老是搞一些陰謀詭計去陷害別人,這回真是報應到了,做什麼虧什麼呀!最開始是搞房地產,結果包工頭工程還沒做完就卷錢跑路了,還被一群農民工告上法庭,結果連下崗的買斷資金都被罰了個干淨,然後又學人家做國外出口,結果英語沒學好,硬是被老外騙了一大批貨,真個是血本無歸,欠了一債,這下連房子都賣了搞什麼水產,偏偏遇上了假飼料……嘖嘖!怎麼人家做什麼都賺,你做什麼都虧呢?捫心自問,你是不是太缺德了點?」
趙君杰顯然心情不是很好,即使對著周瑾瑜也失去了以前的耐心,滿口怨憤道︰「夠了!朋友歸朋友,你要是再這麼奚落我,我跟你翻臉了!我好歹也是國家機關單位直屬的監察機構人員,雖然暫時混的慘了的點,但也不是你可以隨意用來取笑的!」
「得!不跟你開玩笑了,你如果不是太缺德,我也不會為了這事兒找上你,昨天我已經將案發經過和所有的細節都做成資料發給你了,你看過了沒有?作為犯罪心理學的專家,你可以對我說點什麼建議嗎?」周瑾瑜問道。
趙君杰嘆道︰「如果不是學了這麼個垃圾專業,我也不會被組織看中干這些沒兒的事情,偶然跟你提起,你居然也記在心里了,當我是神仙嗎?我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兒有心思想你的事情啊……」周瑾瑜沒有答話,他知道趙君杰目前為止所說的話,不過都是為了將自己撇清做的鋪墊,作為一名前半生都活在各種陰謀之中,甚至成為某項陰謀的具體實施者和犧牲者的趙君杰,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人性的陰暗心理,周瑾瑜仔細聯想前前後後的事件,始終有種直覺讓他覺得不安,那個隱藏起來的歹徒就像一個影子一樣一直伴隨著他,若不是林玲一直陪著他,恐怕他連睡覺也不敢閉眼,越是經歷過死亡的人,實際上越是珍惜生命啊!
「……不過嘛,作為純粹學術性上的探討我倒是有點想法,周瑾瑜啊,你的人生還真是背運,走到哪兒都會卷入這種不安的漩渦中,可巧的是總會遇著貴人拉你一把,上一次是劉詩涵,這一次卻有這位叫做林玲的女警官……只是你當局者迷有點看不清楚罷了,假如站在我這個可觀角度,實際上很容易嗅到一股欺騙的味道……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嗎?一條毒蛇無論怎樣盤起來,當看到獵物的時候自然會露出它的毒牙!現在他已經張開了毒牙,而你卻茫然不知的仍在回顧,被周圍的樹木花草所迷惑了視線,察覺不到毒蛇的存在……在犯罪心理學中有種很典型的犯罪心理叫做畏懼,因為畏懼而產生更多的犯罪動機,為了掩蓋即將暴露的真實,犯罪者會潛意識的想要隱藏自己而繼續犯罪,有些犯罪者實際上並不是一開始就十惡不赦的,只不過當他錯了一次就深深後悔,覺得還不如像以前一樣什麼都沒發生的最好,可怎樣才能回歸道曾經呢?那就是將事件過程中的所有相關人士全部抹殺掉,這部分的記憶好似也會隨著消失,‘掩耳盜鈴’式的犯罪心理,你覺得呢?」趙君杰若有所指的道。
周瑾瑜皺著眉頭尋思了一陣,隱約抓住了什麼重點,又覺得好像什麼都沒有抓住,腦海中翻滾不休的都是那一夜驚險的畫面,趙君杰在電話那邊已經喊道︰「喂!周瑾瑜,別裝傻啊,我問你,這回該怎麼辦啊?我可欠了不少債,如果這筆生意虧了,那我真要跳黃浦江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這個世界真是奇怪,幾個月前我們還是不死不休互相仇視的敵人,可是現在卻成了互相扶持的朋友。魚塘是沒得救了,不過想要挽回損失你就得听我的,這個辦法或者有點損,但卻是你能夠抵償債務的好方法……」周瑾瑜將深思熟慮的辦法教給趙君杰。
趙君杰恍然大悟道︰「羊群心理?周瑾瑜你還真是有辦法!就照你說的辦,我不求能賺多少,只要不虧本,能把債務還清了就行!這次我可全都拜托了你了!」
「拜托我有什麼用?生意這種東西講究的是規律,也就是要風調雨順,你拜托我,還不如多干幾件好事兒,積點陰德,話就這麼說了,我還有點事情……」周瑾瑜隨口道,他掛了手機,站起身在臥房中來回踱步,不斷的思索著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得到了趙君杰的啟發,周瑾瑜的腦海中很快有一個淡淡的影子成形了,他歪著頭自語道︰「會是他嗎?」
「 !」周瑾瑜的房門被敲響,李志和的聲音在外面道︰「周瑾瑜,小玲兒在里面嗎?我有點事兒要找她!」那起謀殺未遂事件之後,李志和也回隊里組織新的工作了,周瑾瑜還是在那起事件後第一次與李志和踫面。
周瑾瑜打開門道︰「林玲已經走了,有什麼事情嗎?」
「糟糕!是我太著急了,接到線報就匆匆忙忙跟小玲兒說起來,但我剛剛才曉得,線民已經死了,這個情報很可能是敵人給予的假情報,小玲兒的處境現在非常危險!」李志和驚道。
周瑾瑜當即臉色一變道︰「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李志和搖頭道︰「你不能走,你的處境同樣很困難,那名凶手還沒有找到,離開了這里你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還是我自己去吧!」
周瑾瑜拍了拍額頭道︰「林玲離開了,你也無法留下來,憑那個凶手的厲害,普通十幾名警員根本擋不住他的行動,我還是跟你在一起安全一點,事不宜遲我們快走吧!我開車比較快,把鑰匙給我!」
李志和猶豫了一下才點頭道︰「好吧!」他掏出鑰匙放在周瑾瑜的手里,露出了手背處一道延伸進手腕的繃帶,周瑾瑜不由疑惑道︰「李隊長?你受傷了?」
「沒什麼,訓練拳術的時候弄傷了手腕,不是什麼要緊的傷勢。」他一邊隨口答道,一邊率先出了房門,周瑾瑜捏了捏鑰匙皺起眉頭,也不知是擔心林玲的安危,還是在思慮什麼別的事情。
周瑾瑜發動了車子,一踩油門,這輛警車迅速向市中心開過去,李志和卻怔了怔道︰「你這是往哪兒開?跟你說了在西南方向的廢舊工廠,這個方向好像是去市區的吧?」
周瑾瑜翹起嘴角笑道︰「是去廢舊工廠而不是去酒吧嗎?怎麼你說的跟林玲說的不一樣呢?李隊長……或者我該稱呼你一句凶手先生!」
李志和眼角一抹精光閃過道︰「林玲跟你說了去酒吧嗎?那只是誆你罷了,機密任務是不得向他人告之的,林玲是很出色的刑警,恐怕是你追問的急,她才謊言罷了……至于你所說的凶手,我有點不太明白!還想請你說的清楚一些。」
「是嗎?林玲的確是一根筋到底的蠢女人,你身上這麼多破綻,她卻從來沒有懷疑過你,除了說她愚忠外還能說什麼呢?即使知道這個時候離開是個錯誤,林玲依然執行命令,她沒有告訴我任何信息,我只是猜測她會去酒吧而已,因為她走的時候特地帶上了化妝包,什麼任務會需要林玲這樣的女警進行偽裝呢?我只能猜測是一些,看來我應該猜得不離十吧?」周瑾瑜繼續道,車子筆直駛入了蘇州的鬧市區,在經常堵塞的交通要道上毫無意外的被堵住了,周瑾瑜索性將車停了下來。
李志和冷聲道︰「就憑這些你就推測我是凶手嗎?別忘了,可是我讓林玲貼身保護你的!如果我是凶手需要這麼給自己找麻煩嗎?」
周瑾瑜搓著手指模了模胸口的白金項鏈道︰「別撿這些支離破碎的事情來彌補自己的破綻,不如我從頭來推測一下吧……就從銀行劫案開始,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在居民區會出現這麼囂張的劫匪,巧的是連一絲抵抗都沒有,我還挺林玲說,那家銀行是剛剛得到運鈔車送來的現金,時間上掐算的這麼好,難道是一直在盯梢嗎?如果還要去盯住刑警隊和各保衛部門的警戒範圍,三個人顯然是不夠用的,但是如果有這麼一位刑警隊隊長做內應就不一樣了,能夠直接調遣隊伍進行各項訓練作業,甚至參考其他部門防衛計劃和運鈔車到達時間的刑警隊隊長實在是最佳的內應,這麼說的話其實劫匪一共有四個才對!」
周瑾瑜看了看李志和,對方的臉色很陰沉,一雙拳頭也攥的緊緊的,額上的青筋都要跳起來,周瑾瑜好不放松的繼續道︰「一起四個人共謀,三人實施的銀行劫案,卻因意外到達的林玲和被劫持做人質的我而毀掉,林玲的出現或許也在你的預料中,畢竟這麼大起的時間,如果刑警隊沒有一人到達的話,很容易牽連你這位隊長,所以你可以安排了林玲在那附近偵察巡邏,但又沒有派上足夠的警力跟隨,憑著那三人的身手應該足以對付林玲才對,可是我這個意外卻讓你們的計劃破產,本打算沖進市區,在混亂中借由刑警隊的出現搜查逮捕的功夫,制造空白區給三名同伙兒,讓這三人改頭換面攜帶大筆現金巨款逃離,可是我卻將車駛向了罕有人煙的高速上,並且人為的制造了一起車禍,帶走了你三名同伙的性命!」
「你眼楮瞎了嗎?那天晚上暗殺你的凶手不是活生生的出現了嗎?車禍現場也只有兩名歹徒的尸體。」李志和反駁道,只是臉色已經有些慘白。
周瑾瑜搖頭道︰「這就是你的高明之處,我想了很久才想通,一開始我也被你誤導,你特意告訴林玲兔面男子沒有死,讓林玲對我形成一種壓力,我也誤以為那人真的命大,直到剛剛你突然敲門時,我才想起來,那天晚上持槍的兔面男子跟搶劫完銀行劫持我的兔面男子根本不是一個人!在車上劫持我的兔面男子始終用右手持槍左手握著裝有贓款的麻布袋,這證明他對自己右手的力量和反應要信任的多,顯然是個正常人,而那夜的兔面男子卻是左手持槍,所以被林玲割傷的也是左手腕,那夜的兔面男子卻是個左撇子!」
「這更是無稽之談!我一直用右手用的好好的,這只左手腕只是訓練時弄傷了而已,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倒是對你匪夷所思的推測感覺到無比荒唐!」李志和氣憤道。
周瑾瑜重新發動車子跟上了逐漸推進的車流道︰「你難道忘記了嗎?第一次給我們做菜的時候你不小心使用了左手給林玲夾菜,是為什麼呢?如果你是習慣右手的人,又怎麼能將左手使的那麼熟練?我不妨猜測一下,桶裝水送來之後,你避開了林玲和我用注射器將安眠藥打了進去,因為時間有限,你心中也存在一定的慌亂,所以沒有刻意使用右手,而是習慣性的使用了左手,而緊接著就安裝好了桶裝水,冰保持著這份慣性與我們一起吃飯,得到充分活動的左手就按照慣性思維做了個下意識的動作。」
李志和的臉色已經有些發青,但他依然狡辯道︰「你真的記得我是用哪只手嗎?過了快一個月的事情了,你真的記得那麼清楚?恐怕你連到底桌上擺著什麼飯菜你也不記得了吧?」
周瑾瑜豎起食指搖了搖,然後指著自己的腦袋道︰「別的事情你可以嘲笑我,但記憶力可是我吃飯的家伙,只要我看過一眼的畫面,哪怕過了一百年,只要我回想起來,依然會是歷史重現,這一點我很有自信!……好吧,讓我們回到最開始的話題,兔面男子墜下高速公路旁的陡坡,從那種沖擊性和陡坡上的堅石硬土看來,根本沒有活命的可能,只怕是一摔下去的時候就差不多粉身碎骨了,然而李隊長為了能夠先一步找到這名疑犯和贓款,特地故布疑陣將刑警隊的調查重點轉移到我身上來,這才有了林玲與我同居的開始,出乎你意料的是,我並沒有反抗,甚至很配合林玲的監控,反而放林玲和刑警隊的警戒越來越放松,我的清白也比你想象中快得多的被證實,你已經來不及收好贓款,只能匆匆將兔面男子的尸體處理掉,造成他可能還活著的假象,為了加強這個假象在所有人心里的存在,你甚至不惜犧牲一名警員,我想讓一名警員落單,然後扮作兔面男子將他殺害,對于李隊長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吧?這里也是我曾經一度懷疑的地方,即使大難不死,在那樣程度的傷勢下,怎麼可能還有力量殺害一名刑警呢?即使那名刑警是多麼的膿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