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揉著頭坐起身來,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床頭櫃上已經放了一杯開水,還在向外冒著熱氣,顯然是剛端來不久,開水邊上還有一盒醒酒藥,林玲不禁臉色一紅,她取出醒酒藥就著開水喝下去了,這才覺得火辣辣的胸腔、喉管舒服許多,林玲又繼續靠在床頭坐了一會兒,等醒酒藥的藥效揮作用,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汗,林玲總算清醒了許多,她已經記不清與歐陽劍、張謙兩個人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吐過了好幾回,到最後自己迷迷蒙蒙的感覺到家了,也不知是怎麼睡上床的。
林玲推開房門,卻只見到趙君杰一個人坐在大廳沙上看電視,不由奇道︰「瑾瑜呢?怎麼會是你在?」
「吃過藥了?那便好……瑾瑜和詩涵這個時候也不知去哪兒瘋了,巴巴的把我叫來看家照顧你,你也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已經是一名孩子的母親了,做事怎麼還這麼任性?你不知道瑾瑜會擔心你嗎?」趙君杰的口氣有些重,似乎是不滿周瑾瑜佔用了他的私人時間。
林玲皺了皺眉頭,她對這個月復黑男人向來沒有好感,總覺得他做事不夠光明磊落,與林玲的行事風格相去甚遠,林玲正打算去洗洗干淨,順便換上干爽的衣服,雖然她和周不渝都搬走了,可是許多行李都還在這里,林玲其實潛意識里還是將這個地方當作了自己的落腳處,畢竟周不渝的親生父親住在這里。
趙君杰忽然叫住她道︰「等等,既然你醒來了,這里又沒有其他人,我們正好可以好好談談,有些話我老早就想和你說了,可是都沒有機會……」他眼神閃爍了一下扶了扶眼鏡,順手將電視機給關掉了。
林玲不疑有他,在趙君杰對面的沙上坐下道︰「有話快說!」
趙君杰眯縫著眼楮上下打量她一番道︰「其實你自己心里也該清楚我要說些什麼,周董一開始就不是很喜歡你,他只是一時寂寞空虛,把你當作了劉詩涵的替代品罷了,而你呢?自詡為正直果敢,卻抱著周董的大腿不放,現在很多人都對你有意見啊……」趙君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繼續道︰「遠的我就不說了,與周董有婚姻之實的趙雨婷嘴上雖然漸漸不說了,可是心里卻還是不痛快的,她作為官方證明的周夫人沒能給周董誕生子嗣,反倒是你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舊情人有了私生子,你應該知道,以周董現在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娶你為妻的,他現在的確是和趙雨婷鬧離婚,連協議都簽上了,可是作為振東集團的頂梁柱,他分得清哪邊更重要,使得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手段罷了,對付女人的那些招數,我倒是由衷的欽佩周董呢!」
林玲的臉色鐵青,盡管她胸懷寬大,平時不拘小節,但是作為一個女人誰也听不慣這樣的話,被趙君杰這麼一說,就好像是自己賴著周瑾瑜身邊一樣,趙君杰又道︰「你想想,如果你不是生了孩子,有了周不渝,周董會千里迢迢趕來找你嗎?他所需要的只是這個孩子,至于你……呵呵!你覺得自己與劉詩涵相比,無論姿色還是氣質,誰能佔得優勢呢?周董有劉詩涵這樣的東方麗人相伴左右,又怎麼會再看得上你呢?連趙雨婷那樣不得不哄著的佛爺不也因為劉詩涵的枕頭風給吹走了嗎?如今的局勢你倒是真的要瞧清楚,否則,耽誤了自己還罷了,耽誤了周董,你可是千古罪人了。」
林玲見他把自己說的這般一文不值,心下憤憤道︰「這話又怎麼說?」
趙君杰回答道︰「若是以前,周董要瘋就瘋,誰也不會管著他,縱然他有再強的商業天賦和領導力,洪老在他背後與他撐著,周董可以盡情的去享受人生,可是這一次為了收購JS銀行,振東集團從上到下可謂是殫盡竭慮,尤其是洪老,他的身體開始每況愈下,自己都覺得時日無多了,未來的振東集團必然是掌握在周董手里的,如今的振東集團早已不是一個單純的商業集體,而是一把國家利器,周董雖然無權無名,但是僅憑著他這三個字,去到哪里,逢人便要給他三分薄面,因為核力量的出現,日後的戰爭只會從經濟戰出,從經濟侵略來奪取更多的勝利果實,周董必然成為開路先鋒,另外,隨著金融危機漸漸消退,中國的強國之勢已經崛起,也會成為眾矢之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若還纏著周董談些兒女私情,令他分神,豈不是罪過?」
林玲冷笑道︰「你這話說的有些夸張了,我承認振東集團現在很有錢,但是在商言商,憑什麼要听國家指揮?」
趙君杰臉有苦色,搖了搖頭道︰「這便是失策之處,因為這件事我可是恨死了趙雨馨,若不是她振東集團早就可以從被動化主動,不必被推到風頭浪尖,借著JS銀行為國際起點,靜觀各國風雲變幻……就是因為趙雨馨被綁架,周董受威脅去請上面的人把莫懷放出來,這也就有了把柄落入人手,商人便是如此,無論你多有錢,一旦有了把柄落入官員手中,想整死你也只是兩指頭一撮的功夫,商人逐利,官人逐名,不久上面就會有追加軍費的政策公布,那些便是我們振東集團受威脅下被征捐的,以後每年都會如此……」趙君杰看了看臉色灰白的林玲道︰「現在周董的局勢並不好,若是將上面交代的事情做好了,便無事了,若是做不好,周董也沒有利用價值了,隨著他鋃鐺入獄,振東集團旗下互不服屬,只會各自為戰,那樣只是讓有心人揀去了便宜而已,林玲,你若是真心喜歡周董,就請離開他,帶著周不渝永遠消失在周董面前……這張卡是我來時就準備好的,里面有百來萬的人民幣,日後,我會按月存些錢進去,足可保你們衣食無憂!」
林玲氣的臉色煞白,冷冷笑道︰「你把我林玲看成了什麼人?我絕不會要你們一分錢!」說著話就站起來徑直要往外走去,趙君杰卻叫住她道︰「等等!」他站起身來走到林玲面前道︰「周不渝現在還是個女圭女圭,日後要上最好的學校,要讀最高層次的籍,要學許許多多的知識,這筆錢就算你不需要,當是我為孩子準備的,你現在又辭去了公職,日後沒得保障,難道又要過著曾經的那些日子麼?你苦著了,我一點也不心疼,只是周董的親生孩子苦著了,趙君杰就算死了也難以償還這筆惡債了!」
林玲微微一顫,在趙君杰用力掰開她的手,將銀行卡塞入她手中之後,不自禁的垂淚了,再也不猶豫,抬腳就往外離去,趙君杰閉著眼楮站在當場,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不住的嘆著氣,回轉身往陸婉琪的房間走去,看著陸婉琪靜靜的躺在那里,右手邊正吊著營養液,趙君杰顫巍巍的拿出一個玻璃瓶子來,藍色的玻璃瓶子不過大拇指大小,里面則是細細的灰色粉末,他不由想起昨日里洪淵與他的一襲密談……
趙君杰恭敬的走進洪淵的臥室,洪淵躺在床上,臉色微白,李夢舒與他打了一針後,收起了醫療用具道︰「洪老,你好好歇著,切不可心情起伏太大,你這病本就是操勞過度,當要靜養才是。」她又與趙君杰點了點頭,隨即在洪淵揮手間退了出去。
洪淵用力直起腰想要坐起來,卻顯得有些無力,趙君杰連忙上去將他扶起來,洪淵對他笑道︰「君杰,你坐……這麼急叫你來,便是有話要同你說。」他輕輕咳嗽了幾聲,歇了口氣才道︰「你昨天急急忙忙打電話給我將瑾瑜的事情說給我听,我知道便是難為你了,以他小子的性格,無論怎麼阻止都是無用的,多少英雄都醉死在溫柔鄉里而不自知,這小子空有才華,卻只會讓它爛于月復中,可惜……可惜了!」
趙君杰忙道︰「洪老說笑了,周董性情中人,若不是他如此重感情,我們這些人如何能聚到他身邊?回想到處創業的時候,周董身先士卒,整宿整宿不睡覺與大家共同謀劃,卻是極有遠見,每戰攻必克,克必勝,振東集團能有今天的局面,固然洪老是居功的,但是周董也是功不可沒的,如今為情所困……也不全是他的錯。」他努力的想幫周瑾瑜說些話,卻只是惹來洪淵的幾聲輕咳。
洪淵擺手道︰「這些我自然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我又何必那般愛惜他,將他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的疼愛,我膝下無子無女,連個親人也沒有,如今離死不遠,留下的那些遺產必然要轉移出去,為了避免振東集團內部人你爭我奪,我決定將他們全部捐贈給振東基金,作為慈善事業,算是為自己積下一分陰德。」
趙君杰一愣,那振東基金雖然早早成立,但平時也只是做一些募捐事宜,就是在潘德瑞的驚天大案公布于世後,才漸漸被重視起來,周瑾瑜身為董事會副主席,卻連份產業也沒有,就將這個振東基金連同其余的一些雜事交給了周瑾瑜,洪淵如今這番說,無疑就是將周瑾瑜從最小的股東提拔成了最大的股東,加上人心所向,周瑾瑜眾望所歸,董事會主席兼總裁一職非他莫屬了,只是周瑾瑜闖下這般大禍,為何洪淵反而更看重他呢?
洪淵豎起一根手指道︰「周瑾瑜這個人容易感情用事,必然也與他生平經歷有關,本以為國外的三年流浪生活能讓他有些改變,誰知道,他桃花運那麼好,居然又遭遇了趙雨馨,固態萌,這個多情種子……」洪淵搖了搖頭道︰「我素知你鬼主意最多,趁我百年之前,你出幾條主意,將那些女人從周瑾瑜身邊支開,獨留下趙雨婷就可以了,他剛上任,沒有官方背景,是會受到欺負的。」
趙君杰皺眉凝思道︰「周董放不下的女人有五個,林玲、劉詩涵、趙家姐妹,還有陸婉琪,這個五個人可以說影響了周董前半生,如今我有四計,可以令周董疏遠這些女人,成為可靠的領導者,繼承洪老的偉業,不至于讓我們喝西北風去……」為了伙伴們的未來也好,為了自己的前途也好,趙君杰說不得,要祭出平生最毒辣的手段,低頭嘆了口氣才繼續道︰「林玲性格魯莽,行事沖動,而且懷孕之時曾經親赴韓國見劉詩涵,對劉詩涵有股潛意識的自卑感,可以用激將之法,與她說明利害關系,林玲這女人嘴上不說,內心其實早已充滿矛盾,必然棄之而去,我們在以金錢與不渝脅迫,林玲斷然這輩子都羞于見周董了……至于劉詩涵,就更為好辦,她本就是錢榮軒旗下藝人,為了感恩,也是因為自己的確喜歡演員這份職業,與錢榮軒的天使影音簽署了十年的長約,洪老可以命錢榮軒召回劉詩涵努力與好萊塢方面進行影視合作,事業心較強的劉詩涵也只能暫時離去,可是錢榮軒那邊一部接著一部片子演下來,時間可就拖過去了,此乃緩兵之計,時間對于男人來說的確就像毒藥一樣,周董日理萬機之下,記不記得劉詩涵還是兩說,若是再安排人傳出一些劉詩涵的緋聞來,周董自尊心那麼強,必然不在喜歡這個女人,畢竟莫懷是他心里永遠的陰影,這也是為何他多年漂泊卻始終沒有去見劉詩涵的原因……趙家姐妹中,我們只需要對付趙雨馨便是,這個小妮子鬼魅一般的華麗,任哪個男人見了也是會傾心的,只是她向來自主意識差,習慣性的听命于趙明權,洪老六十有余,卻還從未娶妻,可以假作自己瞧上趙雨馨,向趙明權提親,趙明權為了鞏固已經成為中堅力量的第三方勢力,必然同意聯姻之策,周董即使得知也無可奈何,他不敢將自己與趙雨馨的事情公開,就算如何心下憤怒,也不會對洪老動手,默認已經是顯然的事情,失意之下,無不是借酒消愁,我們再悄悄將事情送與趙雨婷知道,男女之間,這一踫就著,只要生米煮成了稀飯,周董重情重義必然不會再棄趙雨婷,最後還有這陸婉琪……她本已是植物人,何年何月醒來也未可知,周董上任之後,洪老可以勸他將陸婉琪交與振東醫院的專人護理,或許還能有醒轉的可能,抱著萬分之一的想法,周董也會肯的,如此一來周董身邊女子盡去,只獨留趙雨婷一人,周董必然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洪淵半晌不語,忽然「哈哈」大笑,氣息不暢之下,一口血噴了出來,濺了白色被褥一片殷紅,趙君杰連忙道︰「洪老,李醫生說了,切勿心情激動!」洪淵搖搖手笑道︰「我以前向來瞧不起你,覺得你一不懂金融,而不懂商場,唯有懂些政治,只知道明哲保身,如今才覺得,周瑾瑜能離開我們任何人,卻是獨獨離不開你的……你的這些計策都好,唯獨陸婉琪那里我還是不放心,雖說醒來的幾率很低,但是奇跡這個東西確實是存在的,只有死人……才會令人放心,趙君杰!我抽屜里有一瓶藥物,是從慕尼黑的藥學專家彼得那里取來的,這東西注入身體里不會有絲毫反應,只是會逐漸令器官組織壞死,大約三年之後必然一命嗚呼,你找個機會注入陸婉琪的身體里去!」
趙君杰張大了口,只覺得洪淵這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家一旦認真起來當真可怕,這份狠心是他都難以許下的,洪淵卻連眼楮都不眨就布命令了,趙君杰顫巍巍從抽屜里取出那藍色小藥瓶,洪淵又繼續說道︰「振東醫院是斯嘉麗掌管的,她畢竟是外人,不是中國血脈,一旦爆世界金融大戰,她始終是個不安定的因素,由此也可以借題揮,周瑾瑜必然遷怒于斯嘉麗,斯嘉麗有愧于他,只能灰溜溜的走開,她的股份可以變賣,只是那些產業只能留下來給瑾瑜了!」……
趙君杰雖說生平做了許多壞事,可是這一次卻絕對是最猶豫不決的一次,畢竟間接害死,與真的殺死相去甚遠,耳听著「滴答滴答」的鐘聲走過,趙君杰一咬牙猛然決定注意,取來床頭處的注射器從吊瓶中吸了些營養液,然後注入藍色的小藥瓶里,搖晃均勻了,又將已經是液態的藥物注入吊瓶中,一股蒙蒙的灰色從吊瓶里閃過,最後擴散的均勻。
趙君杰好似失去了渾身力氣,跌坐在床邊,看著靜靜的陸婉琪,嘴角還帶起一絲漠然的微笑,趙君杰只是嘆氣搖頭,心中已是一片灰暗,他顯然知道,一旦東窗事,周瑾瑜必然會把自己扒皮抽筋,只是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周瑾瑜打開門來,大大小小的袋子用手推車推上來的,劉詩涵的購物將他都嚇了一跳,見到趙君杰正翹著二郎腿在那里看體育頻道,不由笑道︰「謝謝你了,君杰,林玲醒過來了嗎?」
趙君杰點點頭道︰「醒了,但只是扔下一句,走錯了門,便奪門而去了,你也知道她力氣多大,我怎麼阻攔也阻攔不住。」他的聲音平緩淡定,沒有露出一絲破綻,周瑾瑜笑容一滯,只是勉強笑道︰「也許她還會走錯門……不說了!我和詩涵晚上包餃子吃,你也一起?」
趙君杰搖頭道︰「晚上我還有約會,你們吃,我不打攪你們的二人世界了,周董,後天就是公司報道的日子了,你別遲到了,第一天在公司正式上班,別讓我洪老失了面皮。」
周瑾瑜點頭稱是,看著趙君杰就此離去,不由奇怪道︰「這個老趙,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看體育頻道了?他可是連拍個籃球都會閃著腰的人啊!」劉詩涵卻拉了他一把,道︰「瑾瑜,你快點陪著我一起收拾啊!」周瑾瑜被岔開了思緒,連忙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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