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啊,時間來不及了……」薛慕華最後這番話,重重的壓下了最後一根稻草,虛竹的心神一下子就沉入了徹底的黑暗當中,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這,這怎麼辦?怎麼辦?我……」
「咳咳,這個,倒也並不是徹底沒有辦法了。」眼見虛竹已經放棄抵抗,徹底崩潰了,洛宇辰這才清清嗓子,輕聲開口,又重新把他從絕望的深淵當中拉了出來︰「只是不知道虛竹小師傅你有沒有這個犧牲自我,成全他人的覺悟了!」
「真的?」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不由分說的,虛竹就是霍然轉身,雙膝一軟,習慣性的就要給洛宇辰跪下了。然而,還不等他付諸實施,洛宇辰就是一閃身遠遠的讓了開去︰「停,虛竹,你站好了,要是再這樣動不動就跪下給人磕頭,那我就不奉陪了!」
「是,是,小僧從命就是,還請洛少俠不吝賜教。」等到虛竹站直了身體,洛宇辰這才微微一笑,開口道︰「其實,解決時間問題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讓蘇師兄跟薛師佷兩人跟你同行,帶上玄難大師他們一起,跟你一起去天山求藥就是了。」
「什麼?不行,絕對不行!」虛竹的眼楮剛剛一亮,還沒有來得及細想,薛慕華就像是踩著尾巴的貓一般跳了起來,連連擺手道︰「不行的,洛師叔,師佷剛才已經說過了,童姥她老人家對我們這一脈的同門已經是成見甚深,若是貿然闖入天山的話,恐怕就再也下不來了。說得難听一些,玄難大師等人雖然德高望重,但他們畢竟是別派中人,無論如何也不值得恩師還有各位同門冒生命危險去救的……」
「住口!」蘇星河忽然開口了,稍顯嚴厲的喝止了薛慕華︰「慕華,不要胡說,這位虛竹小師傅並不是外人。他其實是你祖師爺生前收下的關門弟子,如果不是…的話,你應該喊他一聲師叔甚至掌門的!」薛慕華一縮脖子,但還是低聲嘀咕了一句︰「可是,他不是沒有接受我逍遙派的身份嗎?」
言者「無心」,听者有意,听到薛慕華那低聲的嘀咕之後,虛竹的心里就是微微一動,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然而,不得不說,他的腦子實在不那麼靈光,腦海里面那道靈光一閃即逝,並沒有被他把握住。不過,他那微微動念的表情,卻已經落在洛宇辰跟蘇星河兩只老狐狸的眼楮里面了。
十分隱蔽的互相對視一眼,洛宇辰就開口道︰「不錯,問題就在這里了,虛竹小師傅,你畢竟不是我派中人,即便蘇師兄能夠大發慈悲,舍己救人,一路上照顧著玄難大師他們,跟你一起趕赴天山,那也于事無補啊。畢竟,即便到了天山,你又有什麼辦法能夠從我們那位霸道無比,卻又十分討厭少林和尚的大師伯手上求得靈藥呢?」
「是啊,這也是個大問題啊……」到了這個時候,虛竹也不再徒勞的絞盡腦汁了,十分干脆的,他就放棄了自我思考的念頭,再向洛宇辰深施一禮︰「請洛少俠指點迷津。」
「嗯,解決的辦法嘛,倒也不是沒有,就看你願不願意為了同門而犧牲自己了!」洛宇辰微微點頭,沒有開口,卻又是老調重彈,又再激了虛竹一激。毫不猶豫的,虛竹就是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堅定無比的回答道︰「洛施主不必遲疑,小僧早已有言,只要能夠救活師伯祖他們,小僧就是舍了這條性命也是無妨!」
「好,小師傅當真高義!」洛宇辰贊嘆一聲,含笑道︰「既然虛竹師兄你有此覺悟,那就好辦了。其實,也不需要你舍棄性命,只要你舍棄少林弟子的身份就行,不知你舍不舍得?」
「舍棄少林弟子的身份?你是要我還俗?」虛竹微微一怔,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少林弟子的身份,跟救人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系嗎?難道說,他這是建議我放棄少林弟子的身份,從而便于跟天山那位前輩溝通?」腦子里面轉了好多個念頭,但都是不得要領,虛竹也不再多想,而是認認真真的權衡起來……
「好!我可以舍棄少林弟子的身份!」沉吟良久之後,虛竹終于重重的點頭,大聲道︰「如果有必要的話,小僧、我可以還俗。但是,少林寺畢竟于我有二十年的養育之恩,而且離寺還俗也有一定的規矩、步驟,因此,我想…我想等治好了師伯祖他們之後,跟他們一起回少林稟明師長,然後再還俗,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完全可以!」洛宇辰跟蘇星河都是連連點頭,「只要虛竹你答應了這個條件就行,具體什麼時候還俗,那並不是非常重要的。」接下來,就到了揭開謎底,也是圖窮匕見的時候了︰「嗯,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我就把解決問題的辦法教給你吧!」
「其實很簡單,只要虛竹你重新戴上這個寶石指環,完成師父的遺願就行了!」洛宇辰的話音剛落,虛竹一下子就呆住了︰「戴上寶石指環,完成師父的遺願?這,這,洛少俠,您是說讓我加入逍遙派,當逍遙派的掌門?」下意識的,虛竹就要搖頭拒絕,然而,還不等他開口,洛宇辰就微微冷笑一下,輕聲道︰「虛竹,你可別忘了剛才說過的話啊,你不是說,為了救活玄難他們,你可以連性命都不要的嗎?怎麼,現在還沒有讓你交出性命呢,你就要反悔了?」
「不,不,我沒有反悔。只是,只是,我,小僧……」虛竹的聲音戛然而止,直到這個時候,他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放棄了少林弟子的身份,卻是再也不能用少林弟子不能加入其他門派的借口來繼續搪塞了……
「不錯,虛竹小師傅,我們讓你當掌門,又不是閑的沒事專門陷害你玩的,而是恩師仙逝之前最後的遺願罷了。你自己想想,師父他老人家對你怎麼樣,無親無故的,他就把畢生的功力都傳了給你,又收了你當關門弟子,甚至把整個逍遙派都傳給你了,唯一的要求,只不過是讓你將逍遙派發揚光大而已,你連這點都做不到嗎?」
「是啊,虛竹小師傅,祖師爺對你那麼好,你連他唯一的一個要求都做不到,那你還對得起他嗎?」不等虛竹回過味來,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捋順,蘇星河跟薛慕華兩人就輪番上陣,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誘之以利了︰「況且,要想治好玄難大師他們,唯一的辦法也就只有你登上掌門之位,這樣才能把他們少林寺的事情變成我們逍遙派的事情,而且,你當上了掌門,也這才能夠去面見童姥她老人家,也這才有機會從她哪里求到極品雪蓮的……」
「嗯,這麼說來,倒也有些道理。」三轉兩轉,虛竹心底的那一點點疑惑還沒有生根發芽,就被蘇星河師徒倆給完全攪和了。不由自主的,他的心思就重新回到了怎麼樣救治玄難大師等人的問題上面來了,至于一眾少林僧人到底有沒有中毒,有沒有那麼嚴重的疑惑,他卻是直接忽略過去了……
「好,好吧,既然是為了救治師伯祖他們必須要這樣,那小僧就,小僧就……」臉色變幻許久之後,虛竹終于一咬牙,含含糊糊的答應了下來︰「只不過,小僧…我還是那句話,我只是暫時接過掌門之位,一切都要等到師伯祖他們痊愈,我也從少林寺還俗之後,我這才可以正式加入逍遙派的。至于這掌門之位,到了那個時候,也要重新推舉才行!我就是這個條件,你們答應的話,我就同意了!」
「好,好,我們答應!」蘇星河想也不想,就是一口答應了虛竹的條件,然後,也不等虛竹再嗦,他就從孟冬手上要過那個寶石戒指,恭恭敬敬的呈給了虛竹。虛竹雖然是滿臉的別扭,但是咬了咬牙之後,他還是不請不願的把那寶石戒指戴在了手上。
「逍遙派弟子蘇星河,洛無鋒、孟冬、薛慕華拜見掌門人!」不等虛竹多話,蘇星河跟薛慕華兩人十分十分干脆利落的就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迅捷無比的磕下頭去,而洛宇辰跟孟冬兩人,則是恭恭敬敬的抱拳鞠躬一禮。虛竹的身體微微一動,下意識的就要讓開,然而,他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受了眾人這一禮。
「好了,好了,蘇老前輩,啊,不對,蘇師兄,洛師弟,孟師弟,還有薛師佷,你們都起來吧!」虛竹一發話,蘇星河跟薛慕華都是恭敬的點頭應是,站起身來,然後就要張羅著,把函谷八友當中剩下的那幾位叫進來,磕頭拜見。嚇得虛竹趕緊阻止︰「不行,我現在還沒有正式還俗,還是少林弟子。我當了逍遙派掌門的事情,還不能大肆宣揚出去!」
「是,遵命!」蘇星河跟薛慕華兩人一點也沒有堅持,直接就躬身一禮。虛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當上掌門之後的第一道「旨意」,就這樣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