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無比的劍光,甚至蓋過了天上的太陽,佔據了李秋水的全部視野,但是,這白光並沒有帶來熱量與溫暖,反而照得李秋水遍體生寒!
凝聚、厚實,防御力強大無比的護體真氣,就像是驕陽下的冰雪一般,飛快的融化,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最後,李秋水才感覺到身上一疼,一點螺旋形的劍氣在身體當中炸開,無邊的劇痛很快席卷了她的感官,但是,出奇的,她卻並沒有看見洛宇辰出劍,也沒有見到劍氣或者劍芒激射的軌跡……
「好快的劍,這是少林寺的達摩劍吧?沒想到,我跟師姐都看走了眼,你並不是沒有學過劍法絕學,只是不能輕易動用而已。好,好劍法,我傷得不冤……」在丈許開外站住腳步之後,李秋水的神色已經變得平靜如水,再也沒有絲毫的憤怒、瘋狂了。
「呵,劍法雖好,但還沒能殺了你,真是遺憾啊……」洛宇辰也是微微扯動嘴角,流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容來,然後,他的身體就是一陣扭曲,化作一道白光沖天而起,眨眼之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李秋水那把水晶短劍掉落在地,跟那叮當之聲同時響起的,還有洛宇辰那淡淡的聲音︰「不過,我們之間的恩怨,不會就此了結的,李師叔,下次見面,師佷再來領教你的高招……」
「沒想到,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夠練成真正的達摩劍法來。那一劍,當真是快過了我的心意轉動速度……」相對于洛宇辰的平靜、灑然,取得了勝利,保住了性命的李秋水反而是臉色鐵青,神情郁郁——只有兩個當事人自己,才會明白,這一輪交鋒,雖然是以洛宇辰的死亡而告終,實際上,卻是李秋水落在了下風,而且還是連輸了兩招!
她輸掉的第一招,自然就是那達摩劍法了,精研劍術的李秋水明白,自己的眼楮剛才看到的都是錯覺,實際上,早在那一輪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劍光升起之前,洛宇辰的達摩劍,就已經落在自己身上了,因此,從始至終,她根本就沒有看見洛宇辰出招的情形,也沒有想過要去追尋那劍招的軌跡。
而第二點,則是洛宇辰的身亡了,同樣的,從表面上看來,洛宇辰是被她一劍貫心而亡的。但是,李秋水卻知道,早在自己的短劍刺中洛宇辰之前,他的生機就已經斷絕了——不僅是由于達摩劍的反噬,而且也是因為,洛宇辰早已把自己的所有生命力都灌注到那絕命一擊當中去了!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洛宇辰並不是死在李秋水的手里,最多只能算是自盡的罷了……
「洛無鋒,洛無鋒?我想起來了,半年前,在我西夏王城當中鬧事,殺了雲中鶴還有我看重的那個異人雲飛揚的,就是他了,難怪我一直覺得那麼耳熟呢,原來還是個熟人!」
苦笑一下,身體稍稍一動,李秋水的眉頭就是微微一皺,緊接著,就听到砰砰幾聲輕響,她那一襲白衣上面,就猛地綻開了幾朵觸目驚心的血花。緊接著,她身上的真氣波動一下子變得劇烈起來,閉目運氣良久,李秋水這才一抬手,凌空虛劈一掌,一股暗紅色的血箭立刻就激射而出︰「無崖子師兄,你還真是目光如炬,為我們逍遙派找了個天才的護道人啊……」
「啊……」感嘆的聲音未落,旁邊就忽然響起一聲低沉的,刻意壓抑的慘叫,卻是剛才那道血箭,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正好落在了躲在一旁,從頭到尾一直在看熱鬧的烏老大身上。那血箭的飛行速度明明不快,但是,沾到身上之後,卻是硫酸一般,一下子就將烏老大的黑衣腐蝕掉了一大片!
而且,緊接著,他就感覺到無數細碎無比、鋒利無比的劍氣從身上的毛孔當中鑽了進來,一股火燒火燎的感覺由外到內,飛速的深入了骨髓,不由自主的,他就發出了一聲慘叫。不過,這一聲慘叫也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就被烏老大強行壓了下去。他很清楚,這個李秋水,在心狠手辣方面,絕對能夠跟天山童姥有的一拼的,想要碾死自己的話,絕對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般輕松隨意……
「嗯,還有一只臭蟲?」怕什麼來什麼,烏老大剛剛捂上嘴,李秋水那刀鋒一般的目光就轉了過來,隨即,她就十分隨意的抬起手來,就要一掌擊出!但是,下一瞬間,李秋水的神色又是微微一動,散去了手上的真氣,然後,就見她轉過頭來,向山腳下看了一眼,耳朵微微動彈幾下,仿佛在傾听什麼聲音似的。
「罷了,打狗還要看主人,暫且留你一命好了!」說著,李秋水就輕輕橫了烏老大一眼,淡淡的目光,卻將烏老大身上剩余的所有力氣全都抽得一干二淨,一下子就軟倒在了地上。李秋水也不再管他,輕輕一伸手,凌空一攝,地上不遠處那把水晶短劍就是一聲嗡鳴,自動跳起來,落到了李秋水的手中。緊接著,就見到一條白影一閃即逝,李秋水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咦,在這邊了,大姐,快過來看啊,這里有好幾個死人!」清脆悅耳的女聲響起,烏老大一驚,下意識的就要跳起身來,但是,剛剛彈起來一半,潛伏在他身體當中的劍氣就是猛地一動,一口氣立刻就斷成了兩截,烏老大的身體也是直挺挺的從半空中砸了下來……
「什麼人?」嬌聲叱喝聲當中,四個黑衣蒙面的女子身影陡然出現,一下子就將烏老大圍在了中間︰「咦,這是烏老大吧?」四個女子的眼中,都是流露出了詫異、驚奇之色來。烏老大卻是渾身發冷,因為他已經認了出來,這幾個蒙面女子的黑袍,正是靈鷲宮的制式!
「烏老大,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的?童姥她老人家呢,你把她藏在什麼地方了?」一連串的問題落到耳朵里面,烏老大的心髒,更是瞬間就沉到了冰窟窿里面。當下,他也不再心存僥幸了,直接就是嘆了口氣,閉上了眼楮……
「哼!」眼見他一心求死的樣子,為首的那個蒙面女子忽然冷哼一聲,隨即,烏老大就感覺到一股勁風襲來,然後就是眼前一黑,「終于可以解月兌了……」這是烏老大的意識渙散之前,最後的一個想法……
可惜,烏老大想得太輕松了一些,對自己的遭遇,也沒有清醒的認識,于是,等到他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也就不免有些迷糊了︰「呃,這里就是陰曹地府了麼,難怪這麼冷呢。閻羅判官,黑白無常呢?呃……」
不需要再問下去了,因為,就在這個時候,烏老大已經發現,自己的身上還有感覺(一陣陣刺骨的劇痛不斷傳來,手腳上面還被繩子緊緊的捆住了),而且,失去意識之前遇到的那幾個黑衣女子,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烏老大,我問你,童姥他老人家在哪里?還有,這柄劍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掉在離你不遠處的地方的,它的主人呢?」這聲音十分的清冷、平和,但是,烏老大卻是從中听出了幾分焦慮、忐忑之意,很顯然,聲音的主人並不像她刻意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不過,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一心求死的烏老大翻了翻白眼,又是低下頭去,根本就不加理睬……
「哼,烏老大,你真以為,我們治不了你了是吧?」一個稚女敕的少女聲音響起,隨即就見四個蒙面女子當中,最為瘦弱嬌小的那個忽然一個箭步竄了過來,隨手就是一指點在了烏老大的胸口某個穴位上面!
烏老大渾身一震,陡然抬起頭來,一雙眼楮睜大到了極限,眼珠子都是隨時有可能掉落出來一般,但是,遠超極限的痛苦,卻是剝奪了他喊叫的能力,只能是長大了嘴巴,一個勁的倒吸冷氣。良久之後,死魚一般彈跳許久的烏老大這才消停下來,而他那一身黑衣,已經被泉涌的冷汗完全浸透了。
這個時候,那嬌小的蒙面女子這才有些得意的開口道︰「哼,你這下知道厲害了吧!童姥她老人家雖然不在這里,但是,你身上的生死符,還有剛剛服下的‘斷筋腐骨丸’,卻也不一定非得要童姥才會激活的!」
「罷了,都到這個地步了,我還硬氣個什麼勁?四位姑娘,你們是暗中保護童姥的吧?你們放心好了,童姥已經被一個叫虛竹的少林和尚救走了,他現在應該沒事了。」喘息良久,烏老大這才緩過一口氣來,也不敢再拖延,趕緊搶在更重的折磨落在身上之前說出一番話來,先穩住這四個女煞星的情緒再說……
「虛竹把童姥救走了?」為首的那個蒙面女子微微皺起了眉頭︰「你用‘救’這個詞,意思就是說,之前的時候,童姥還遇到過危險了?」
「不錯,你們趕過來之前不久,童姥的師妹,李秋水前輩剛剛離開……」烏老大的話音未落,四個蒙面女子就是齊齊的驚呼出聲︰「李師叔,她提前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