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家 入門 第十一章 賞賜,拿人手短

作者 ︰ 淳于琪

自老太君去睡回籠覺後,蘇雯伊這才起身離開永福堂,回到悅心閣。

青蓮見她一身疲憊,剛回到院子就直直往軟榻上倒,忙取過一床薄被來,輕輕喚了一聲「二女乃女乃」,蘇雯伊努力揮動酸疼交加的手臂,無力地吩咐一聲︰「去備一桶熱水來吧,我想泡個澡。」

「誒,」青蓮瞧著,心疼的應了一聲,替她掖好被子後,徑直去廚房燒水伺候沐浴了。

沒想到幫人按個摩會累成這個樣子,蘇雯伊一個勁的抱怨這個身體的體質!不過,幸好她以前常去社區醫療站的老中醫那兒按摩頸椎,倒是久病成醫了,揉得老太太直說自己的身子骨從未像今天這樣輕松過,連連夸她手巧,有孝心,仿佛撿到寶貝似的,簡直樂得合不攏嘴了,一個高興還將她老人家手上戴著的楠木念珠賞賜給她了。

可見,這個可憐的老太君被疾病折磨得多麼痛苦難耐了!

撫模著一顆顆略帶體溫的珠粒子,蘇雯伊無聲的笑了,還笑的有點痴有點傻。有付出才有回報,這樣好的兆頭,蘇雯伊感覺累點也值了。

在軟榻上眯了一陣子,終于緩過勁來了,青蓮見蘇雯伊睡足了,便笑著走過來︰「水溫正合適呢,二女乃女乃快去洗吧。」

蘇雯伊伸了個懶腰,翻身起來,沖著青蓮笑道︰「有勞了。」見她似乎要跟著自己繞過屏風去,蘇雯伊嚇了一大跳,忙揮手勸退了。平常的端茶送水還說得過去,可是隱私的事兒還是自己親力親為踏實一些。

青蓮的貼心是蘇雯伊始料未及的,加上她本來就是一個獨立慣了的人,來到這里後卻過起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地主婆日子,她不是沒有動過繼續沉淪墮落的心思,但她也明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道理。更何況,這樣的生活是要付出很大很大代價的!

所以,此時此刻她的腦子混沌的可怕。

泡在白氣氤氳的木桶里,蘇雯伊的思緒千回百轉。從前看小說都是講主人公如何千方百計的想要逃離,然後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雲雲,可是到了自己身上,為什麼她忽然感覺內心失衡了呢?留下的心聲明顯比離開的心聲強烈許多。

只是因為邱家的富庶嗎?

蘇雯伊用手支起小腦袋,苦思不得其解。「可是,就算我出去了我又能做什麼呢?」繡花不會拿針,種田沒有土地,打工?呵,就這副弱不禁風的身子不出一個禮拜就會香消玉殞了吧。古代的雇主可不會跟你講勞動法的哦!

所以,出了邱府她就是一個光桿司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出去了等死不成?倒不如留下來,眼下至少吃穿不愁,還有現成的二女乃女乃招牌頂在頭上,或多或少都能幫她「延續」生命吧——出去了只有等死,留下來可以坐吃等死,蘇雯伊自我調侃著。

旋即撥了撥溫度適宜的清水,長長嘆了一口氣,秀眉又微微蹙了起來,「只是這家子的人好復雜……」

不過,話說回來,走到哪里沒個爭斗,沒個是非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戰場,是戰場的地方就會有戰爭。與其尋找一塊世外桃源,不如實際點——就地取材!

退一萬步說,出不出府可以靜觀其變,不過最重要的是,日後自己真不想呆在這里了,也得鋪好後路才行啊。

至少要有足夠的生活費養活自己!

想通了這一點,蘇雯伊終于明確了今後的奮斗目標——銀子!

嘩啦一聲,美人出浴。

換上一件干淨的常服,伸手隨意放下烏黑亮麗的長發,任由半濕的墨發披散在肩上。然後,自有伺候的丫鬟婆子收拾殘局,蘇雯伊反倒一身清閑挪到屋子另一邊圖清靜。

待婆子將污水木桶抬了出去,丫鬟又將地面擦洗干淨,一系列的動作井然有序,且聲音極小,仿佛每一個步驟都事先演練過一樣。蘇雯伊眼瞅著漸漸遠去的人影暗暗咋舌,對邱家的管理者心服口服。

這時,屋里又進來一個小丫頭朝她福了個身,便拿起雞毛撢子揚塵,蘇雯伊瞧著幾分眼熟,不由細看了一下,原來是上次傳話的小丫頭。蘇雯伊把她叫到跟前來,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大概是心情好的緣故,蘇雯伊感覺自己的微笑極為溫和可親。

小丫頭低聲道︰「奴婢芍藥。」

蘇雯伊微微皺了一下眉,這名字可真難听,或許是她本人不喜愛拿花花草草當人名,覺著俗氣吧。不過,她沒在這個上面多費唇舌,又問道︰「平日里都是你來打掃屋子嗎?」。看悅心閣的奴才們的素質,應該是有明確分工才是。

小丫頭謹慎地看了蘇雯伊一眼,「除了二爺的書房,其他屋子都是奴婢負責打掃。」

瞧她一副害怕被找茬的模樣,蘇雯伊不覺笑了出來。不僅僅是這個小丫頭,就連復活沒幾日的蘇雯伊也有這種感覺,在這里不管是和誰說話,都免不了要提高警惕。

想想也對,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二爺只有一個書房嗎?」。蘇雯伊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看似隨意。

小丫頭見換了話題,人也不那麼緊張了,答話也流利了許多︰「論起來倒有三處。除了內書房,還有一個外書房,在南邊的角落里,從前便是主書房,二爺嫌太遠了,這才重新改建了一個外書房,後來又覺著和內書房相隔不遠,干脆和內書房打通,連成一體了。」

「那……南書房一直空著?」

「二爺會放些雜物在那兒,多半是些不常用的舊書,現在也不常過去了,不過奴婢每隔上幾日都會進去打掃一遍。」

蘇雯伊微微點頭,笑望著面前的少女道︰「你叫芍藥對吧?」說話間,已經起身挪到梳妝鏡旁,從那妝奩匣子里找了一支小巧的發簪出來塞給小丫頭,那發簪是木質地的,瞧著挺普通,值不了幾個錢,只是上頭正好有朵芍藥花樣兒。

小丫頭一臉驚慌,連忙推辭︰「這東西太貴重了,奴婢,奴婢不敢收!」口里說著不敢,那眼還是不由自主地梢了一下。

蘇雯伊笑笑說︰「這簪子我也不常戴的,剛听到你的名字便想起了這樣小玩意來,可不是巧合了麼?既然這麼有緣,你就收下吧,也討個吉利。」想一想,還真是有緣極了,本想隨意取樣東西的,偏偏有話到嘴邊的好事,省去了她搜腸刮肚的繞彎子。

「謝二女乃女乃。」芍藥推辭不過,只好勉強收下。

蘇雯伊也松了口氣,深感送禮是門藝術活。天朝兒女自古以來都為送禮一事煩惱不已,往上面送得想個好名目,免得落個行賄之罪;往下面賞也要講個策略方針,既不能養叼了他們的胃口,也要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和送禮人是一根麻繩上的蚱蜢,誰也月兌離不了干系。

「二女乃女乃有何吩咐,奴婢……」芍藥低著頭,微紅了臉,顯然拿人手短的事常常見到,卻不常做。或者說,很少有用得著她的地方。

看來小丫頭不算太笨,蘇雯伊深感欣慰,「倒也沒什麼,就是閑的慌,想找些書籍看看。」

芍藥有些愣了,以為蘇雯伊是不懂規矩,下意識的模了模剛放入口袋還沒有揣熱乎的賄賂,好意提醒道︰「這事兒只需稟了二爺即可,二女乃女乃……」本來二女乃女乃想看看書不是什麼難事的,只不過二爺的東西不喜別人隨意動罷了。可是,人家是夫妻,這樣的小事情二爺又怎會拒絕呢?所以,二女乃女乃這禮物送的……

蘇雯伊瞧著她躊躇難定的樣兒,頓覺她可愛的緊,含著笑,不慌不忙的給了她一顆定心丸子吃,「不過是想取幾本書打發時間罷了,二爺那邊我自會去說的,我只是想找個伶俐點的,每日幫我去取書送到我這兒來就是了。」

芍藥听到這麼一說,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高興應道︰「二女乃女乃請放心,奴婢定當辦好這差事。」此刻,她心里倒是想著莫非二女乃女乃有意收了自己當個大丫頭?這一想,不覺精神倍增。

蘇雯伊笑的親切極了,有那麼容易的差事還用得著送禮套近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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