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家 得心 第二十二章 這個難不倒我

作者 ︰ 淳于琪

不用去請安了,蘇雯伊落個清靜,開開心心地在南書房抄經書睡大覺,可是有人就不開心了。

邱天恆下了禁足令,這幾日又故意冷淡蘇雯伊,甚至夜里也不在西屋就寢,以作試探,然而這個女人全然視若無睹,也不拿喬撒嬌,也不辯駁半句,完全當他一個透明人!

芍藥拿著雞毛撢子無精打采地打掃書房,時不時的還會偷瞥一眼笑容宛如春風的二女乃女乃,實在憋不住了,裝著膽子開口道︰「二女乃女乃,奴婢覺著您應該過問下二爺的晚飯。」

這個二女乃女乃真是奇怪,不想想法子討好二爺去,竟然在這破書房里鼓搗這些個破舊書籍,真不知自己當初怎麼會如此「有眼無珠」,尋了一個沒前途的主子。

蘇雯伊聞言只裝傻道︰「二爺晚上吃什麼,大廚房的人自然會張羅的。」

「話雖如此,可是……」芍藥不死心地看著她,企望這個二女乃女乃能夠回心轉意。

「好了,再嗦,天黑之前就忙不完了。」在蘇雯伊眼里,這一屋子的破舊書籍,明顯比那個邱二爺有價值多了。

「喂喂,你手里拿的是小說札記,放在西邊那個書架的第二排。」蘇雯伊眼尖,立即制止芍藥隨意亂放書籍。這幾日她可是把一屋子雜亂無章名目繁多的書籍徹底編了序號,有條有理地分類整理了一遍。

雖然只是一間近乎廢棄的書房,但給蘇雯伊的震撼卻是驚人的。有錢人家的書房足有五六間屋子大,里面滿滿都是書架子,只是疏于收拾,又多是一些殘舊破損的書籍,那書架上胡亂堆得滿滿的,幾乎不見有多余的空隙了。

不過,南書房十分干淨,蘇雯伊用手指輕輕拂過,竟然不染一塵,如此大的書房,如此多的書籍,又是一個不常用的地方兒,悅心閣的奴才卻絲毫沒有偷懶,照例像其他廳堂一般打掃衛生,這樣子的自覺性足以讓人驚訝不已了。

再說到南書房的書籍,蘇雯伊更是大開眼界,隨意轉一轉,邱二爺的收藏可謂雜而繁,上到天文,下至地理,印刷版的小說札記,手抄版本的民間故事,奇人異錄,棋譜殘局,經書詩集,甚至還有不知年代的竹簡卷軸,幾乎什麼都囊括了。

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蘇雯伊尋了一本《妙法蓮華經》,走到靠窗的書桌前,研磨取筆,在早已準備好的白紙上開始抄寫經文。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書香與墨香混合的味道,沙沙的翻頁聲令人的心一下子就靜了。

芍藥看著二女乃女乃的背影,微微嘆了一口氣,自顧著繼續打掃書房。

這幾日,听說大太太為了三爺的事忙的焦頭爛額,原是三爺跟著老爺學經商不用功,惹的老爺時常發火,大太太為了緩和父子間的氣氛,兩頭做工作,也暫且無暇顧及找蘇雯伊的麻煩了。

可是,有些事兒不是蘇雯伊不出門就能避免的,這不,才抄寫了一盞茶的工夫,悅心閣的院子里就響起了急促的叫喚聲︰「二哥——」

「給三爺請安。」紫萱听到聲音,一看是三爺來了,忙從大廳里出來。

「二爺可在屋里?」問話的同時,邱天武還伸著脖子朝里瞅了一眼。

紫萱道︰「二爺去了大太太那邊,還沒回來。」

邱天武皺眉,嘀咕道︰「唉,他去母親那兒干什麼。」

「是大太太打發了人過來的,要不三爺在屋里等會兒?」

邱天武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又心急如焚的四下走動,剛抬頭,一眼便瞧見了臨窗的倩影,愣了半會兒,邱天武仿佛尋到了救星一般,大聲喊道︰「二嫂——」

蘇雯伊身子一顫,還沒放下筆,只見一個人影兒就竄到了眼前。

「二嫂你主意多,快給我想個法子。」

蘇雯伊一愣,睜大了雙眸︰「三爺?」忙放下手中抄寫的筆,上前福了一福︰「三爺怎麼有興致到這兒來了,今個兒不用跟老爺去鋪子嗎?」。

「唉,別提了。」邱天武剛想一發牢騷,突然想起眼前的是二嫂,並非他那個時時護著他的二哥,忙改口道︰「今個兒放假,我一個人在屋里溫書閑的慌,來尋二哥做個伴。」

蘇雯伊瞥見三爺手中卷起的記賬薄子,微微一笑︰「三爺還是先回去吧,听說二爺要在瀟湘苑用過晚飯才會回來。若是有要緊的事兒,三爺不妨去瀟湘苑走一趟。」

嫁入邱家之後,她對邱家的事兒也略有所聞,據說這個三爺從小喜歡粘著二爺,且生性憊懶,不喜讀書,連鄉試都沒考中過。就說這回跟著老爺學經商的事兒吧,若非有二爺作伴兒,那三爺恐怕一刻也不願呆在鋪子里了。

現在想來,大太太當日力薦二爺,實則是想提拔下這個小兒子吧。畢竟二爺明年會去考功名,而三爺基本上是出仕無望了,但是按照大楚立嫡不立長的傳統,三爺也是嫡妻所出,依然有繼承家業的資格。所以大太太是想讓自己兩個兒子一個入仕,一個經商,把邱家的產業牢牢抓在手心里吧。

邱天武一听要去瀟湘苑,自然是不甘不願了,低著頭猛嘆了一口氣,滿面惆悵。

听到邱天武那一聲嘆息,蘇雯伊沒來由地生起憐惜之情,隨口問道︰「三爺何故嘆息?」

邱天武一驚,抬頭張張嘴似乎要一訴衷腸了,可是看了她半響,又垂頭嘆道︰「二嫂也幫不了我的。」

蘇雯伊低眼,瞅著他把一本記賬薄子翻來覆去的蹂躪,挑挑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撲面而來,不過她並不想主動找麻煩,只得甩甩頭。

剛準備送走三爺,繼續抄寫經書,哪知三爺忽然鄭重其事地說道︰「二嫂,如果有人逼著你干些你不願意干的事兒,你可有法子拒絕?」不知為何,邱天武直覺眼前的二嫂有能力幫助自己。

「要看是什麼事兒了,比如——用功讀書,或是學習一門技藝,這些都是為了將來有個謀生的活計,那麼不願意也得逼著自己願意了。」

邱天武詫異,但一瞬間似乎也明白了,二嫂定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反而敞開了心胸,說道︰「只是,太難學了。」說著,瞅了一眼手中的記賬薄子,還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苦喪著臉。

蘇雯伊眨眨眼,笑了出來︰「不過是記個帳兒,加加減減一番而已,這有何難,瞧把你苦的。」

她原就是隨意一說,可邱天武听了,眼楮都亮了起來,激動道︰「莫非二嫂也懂得這些?」他知道這個二嫂的能耐,所以才想請教下能夠逃出生天以後都不用學什麼經商的法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二嫂竟然如此不屑他的功課……

蘇家雖然一介商賈,但閨閣中的女子是不會拋頭露面的,更別說接觸那些家族生意了。可是記賬不同,不用露面不用上鋪子,會打算盤會寫字,腦子還算靈光的,只要家主默許了,都能參與進來。只不過,這些女子會的僅是些簡單的皮毛,涉及到家族根本的,一般都不會讓她們參與,以防將來嫁人了會泄露家族秘密。

所以,邱天武雖然意外蘇雯伊懂得賬面上的事,但並沒懷疑什麼,畢竟蘇雯伊說得對,他手中拿著的功課只是繁瑣了些,並不難,更不會涉及邱家的生意。

可是就算再怎麼簡單,也密密麻麻寫了一滿本,他看著就心煩不已了,哪有心情去看題算算術?更何況他連算盤都打得不利索。要不是今晚非得交差,他也不會眼巴巴跑來悅心閣找二哥求助了。

「我知二嫂聰慧過人,只是賬務繁瑣,就連我學了這麼久也未能學會,二嫂不是會誆我的吧?」邱天武想到有人代勞,內心喜滋滋的,嘴里卻說著反話激將。

蘇雯伊白了他一眼,心說︰那是你笨。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什麼人物,上市公司真真假假的賬務都被她料理的妥妥當當的,區區一小本用來教學的薄子能難住她麼?

只見她眉一挑︰「拿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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