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家 得心 第六十八章 暗箭來襲

作者 ︰ 淳于琪

瞅見有人攔路,蘇雯伊不由打量了面前的男子一眼。

只見此人身長背闊,一襲素袍看不出多名貴,但合身的剪裁十分大方得體。他的五官並非那麼精致,只是一雙眼楮炯炯有神,似乎里面藏著一顆明珠讓他的雙眸看起來比尋常人都明亮許多。

這或許是這個年輕男子最明顯的特征了

只是……

他為何盯著她瞧個不停?眼都不眨一下

「她是我家二女乃女乃」青蓮見一個陌生的男人直勾勾地打量蘇雯伊,如臨大敵似的,忙用自個兒的身子擋去了,有些忿忿地瞪著攔路的男子,繼續道︰「江陵邱家,邱二爺的嫡妻」

說完,連青蓮自個兒也愣了一下,干嘛要和這個大膽狂徒嗦這麼多?

「原來是邱二女乃女乃幸會幸會」听到青蓮沒好氣地介紹,倒不曾見他有半分失態或者抱歉的神色,依舊是很平常的語調繼續說道︰「在下袁昨,正在此處苦想一句詩句,剛才听到二女乃女乃隨口便吟出了一句,不由心折……」男子作了一揖,眸光卻不肯挪開半分,偏著頭越過青蓮尋找視野的焦點。

誰跟你幸會啊?蘇雯伊躲在青蓮身後白了他一眼,別說這是古代了,就算是在前世的現代,一個陌生男人拿眼楮這麼個直勾勾的盯法,也會讓人毛骨悚然往不好的地方想的啊。

這個男人居然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

生氣歸生氣,但到底是別人的地盤兒,雖然知道對方不是顧家的人了,蘇雯伊也不能隨性責難他,因為能夠自由進出顧府並且能深入到這後院的,也該是和顧家走的極近的人才是。想通了這一點,緩了緩,她才道︰「冒昧闖進來是我的不是,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身動。

「二女乃女乃請留步」

見蘇雯伊要走,那男子又出言相留。這一回轉身離得更近了些,可是蘇雯伊發現他眼里的光彩忽然淡了許多,漸而蒙上了一層焦急的神色。正好奇著,又听那男子道︰「在下剛想了一句詩,勞煩二女乃女乃評鑒下。」他沖著蘇雯伊笑了下,眉眼間帶著和煦之色,好像也不指望對方會有什麼回應,徑自就念了一句︰「昨日犁食才堪贈,今朝梨花已度春……」

蘇雯伊瞥了一眼他那略顯蒼白的臉,「很抱歉,我對詩詞並不擅長,也說不出好壞來,」蘇雯伊淡淡說著,偏頭又看了一眼青蓮,道︰「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公子的雅興了。」

只見他那眼里僅存的一點光彩如煙雲一般消散了個干干淨淨。

青蓮作為貼身丫鬟,自然要維護主子的安危,當然對這個沒禮貌的男人不存半分好感了。蘇雯伊一發話,青蓮立即配合著,扶著蘇雯伊的手就往拱門外面疾走,對身後的一聲叫喚充耳不聞。

正好有一陣風拂過,蘇雯伊突然感覺背脊一陣發涼,又像是涼風穿過了骨頭,令她沒來由的一顫

「二女乃女乃可是覺得冷了?」青蓮關切地問道。

「無妨」蘇雯伊淡淡道,不知為何,她的腦海里一直浮現著那個叫袁昨的奇怪男子。他炯炯有神的眼楮以及那眼里消失的奇異光彩都一直揮之不去

走了半響,蘇雯伊才回過神來——自個兒明明梳著婦人的發髻,那男子為何會口口聲聲喚她「小姐」?小姐一詞,應該是對尚未出閣的少女的稱呼吧?就算不知道她的姓氏,也應該尊她一聲「夫人」才對呀……

「青蓮,你說剛才那個男子會是什麼人?」

青蓮腳下一滯,怔了怔,忍不住輕呼︰「二女乃女乃——」剛一低聲叫喚,又忍不住左右觀望了一番,見沒有人出沒,緊張的手心才漸漸松了拳,「二女乃女乃,奴婢不知道他是誰。奴婢只听說,今個兒逗留在這小花園里的都是女眷,就連顧家的幾位少爺也沒讓進來……」

「那就奇怪了,他會是什麼人呢?」如果青蓮說的是真事,那麼這個憑空跳出來的男人就真的很可疑了。

蘇雯伊偏頭沉思,青蓮見了,急急抓緊了她的胳膊,小聲求道︰「我的二女乃女乃呀,您就別管他是誰了,反正不會是好人既然顧太太有言在先,他身為男子就不該出現在這後院里……二女乃女乃呀,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最可恨的是,既然身為男子,就應該懂得男女有別的道理,哪里能那樣明目張膽地盯著人家看的?

「你不用這麼緊張呀。」蘇雯伊見這丫頭眼冒火光,拖著她逃難似的,無奈地搖了搖頭。青蓮听到這麼風淡雲輕的一句話,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這要是被有心人編排了,與二女乃女乃您的名聲也不好啊……」

蘇雯伊心里咯 一下。不過,她也听出了青蓮話里頭的意思——婦人私會別的男子,這是非常大的忌諱

有了這一層認識,蘇雯伊自然不會親自打听那個奇怪男子的訊息了。回到小花園,戲台上剛唱完了一幕,拍手的笑聲絡繹不絕。

「四女乃女乃臉色不太好呀?」蘇雯伊呷了一口茶,抬眼瞅見四女乃女乃臉色不太對。

「哎,不瞞二女乃女乃,剛剛有人來告訴我,說家母身子又不好了。」

「不知劉夫人怎麼了?」

「是老毛病了。」四女乃女乃垂下眼,落寞地說︰「和顧太太得的一個病,吹不得風,受不得涼,一發作就只有關在屋里躺著。」

「顧太太……也是?」

「是啊,要不是同病相憐的,顧太太這般光景的人物哪里會和我娘說得上話?」

蘇雯伊不知怎麼安慰她,只建議道︰「要不我陪你回去看看老人家?」

四女乃女乃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勉強地笑了笑,輕聲道︰「其實二女乃女乃剛才打牌的時候,我已經回去過了。丫頭說請了大夫,也喝了藥,這會兒該是正睡著呢……」

听到四女乃女乃這麼說,蘇雯伊也不勉強,又說了些寬心的話兒,叫四女乃女乃不要太擔心了。

台上的戲唱到了尾聲,顧大*女乃又過來和蘇雯伊,劉氏兩人閑話了一些家常,只是自始至終沒听到有關于婚事的內容。

但蘇雯伊能夠察覺到,四女乃女乃的心完全沒有來之前的平靜,尤其是隨口提到五姑娘的時候,顧大*女乃說話倒是十分客氣,但就是這分客氣讓蘇雯伊感覺她和四女乃女乃並非熟絡得如膠似膝。

這似乎出乎四女乃女乃的意料。

果然,四女乃女乃沒來得及用飯,就和蘇雯伊商量著回家的事宜,蘇雯伊自然同意了。

馬車出了顧府,一路疾奔。

剛過了河,行進市集入口,兩人正在聊天,車廂外不遠處忽然听到一聲厲喝,接著馬車便是一個急頓,蘇雯伊和劉氏連忙穩住身子,相互看了一眼。

心中正狐疑著,正準備問問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車外就傳來了一聲馬駒的撕裂慘叫。

「出什麼事了?」

蘇雯伊來不及問個究竟,剛撩起車簾子的綠萍就驚叫了一聲翻身暈倒在車輪子下,身上還倒壓著一個滿身是血的車夫。坐在綠萍旁邊的青蓮瞥見了,嚇得緊緊捂住了戰栗不止的嘴,圓瞪的雙眸又緊張地瞅了地上一眼,發現那家丁已經斷了氣後,渾身顫顫的硬是發不出一個音來。

這一瞬間的工夫,蘇雯伊和劉氏都看清了外面  啪啪的打斗,意識到此地不可久留,慌亂之下紛紛準備跳車。就在這時,一個滿臉胡渣的大漢瞧見了,一面喊著︰「男的殺,女的活捉」一面提著一尺來長的彎刀就竄了過來。

因為路途並不算遠,所以她們這次出門只帶了十來個家丁,其中會點功夫的也就五六個人,正在和迎面殺來的五個黑衣匪徒殊死搏斗。听到這粗坯的賊人要活捉二女乃女乃和四女乃女乃,一眾家丁都緊趕慢趕地朝馬車圍了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要錢的話,你們拿走就是了」四女乃女乃劉氏慌亂地靠緊蘇雯伊,沖著明顯佔上風的敵人喊道。只是尾音顫顫的,听起來像是在討憐憫。

「呸老子錢也要,人也要」

語罷,一柄樸刀凌空架起,直撲門面而來

空氣中瞬間充斥著驚慌失措地尖叫。

還來不及反應,蘇雯伊就發覺自個兒的雙腳著不了地了。下一刻,就踩在了結實的青灰色石階上。

「有我在,小姐別怕」

一個人影終于蹦進了視野,蘇雯伊搖了搖有些眩暈的腦袋,眨了幾下眼才回過神來,「是你——」

眼楮里大放奇怪光彩的袁昨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身子尚未站穩,就被袁昨環臂一摟,接著一個急速的旋身跳開三尺,身後「錚錚」一劍刺進了身後的朱色廊柱。就在黑衣人拔劍之際,袁昨放開了蘇雯伊,身子一仰,飛起一腳踢到那人的腋窩處,再接著一用力,縱身向後一躍,伸手拔出了敵人的劍,順勢刺進了剛撲過來的另一個黑衣人的心髒。不做一絲停留,袁昨提劍又和剛從對面酒樓上跳下五個黑衣人打成一團。

「好功夫」蘇雯伊看傻了眼,沒想到這個叫袁昨的男子居然身懷絕技,三兩下就結果了兩個敵人。想到有這麼個救星在,蘇雯伊紛亂的心漸漸生起了一絲暖暖的希望。

張眼去尋找其他的人,忽然發現四女乃女乃不見了蹤影,只有青蓮听到蘇雯伊的叫喚從馬車底下探出頭來。

見這丫頭平安無事,蘇雯伊會心一笑,趕緊跑過去,扶起滿臉灰土的青蓮,問道︰「四女乃女乃人呢?」

青蓮胡亂地用衣袖擦了擦嘴唇上的灰土,四下張望了下,忽然驚道︰「看,是三爺」

「啊,三爺?在哪呢?」蘇雯伊循聲望去,果見不遠處的拐角地方擠在一團的人群中有幾個熟悉的臉容。

「還有二爺」青蓮簡直興奮到了極點,抓著蘇雯伊的胳膊激動道︰「二女乃女乃,咱們有救了,咱們有救了」

蘇雯伊用力地點點頭。

只見亂竄的人群中,三爺護著發髻凌亂臉色蒼白的四女乃女乃,二爺手里則拿著和黑衣人一模一樣的長劍,飛劍如蛇,舞得蘇雯伊一陣眼花繚亂,心驚膽顫。只看到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尸橫二爺的劍下,卻完全看不清刀光劍影何時對的招……

只片刻工夫,血染了一地

路上的行人早就宛如鳥獸紛紛逃離,只留下一條狼藉的街道,彌漫著濃濃的肅殺氣息。

「小心」

心頭才升起一絲喜悅,就听到一聲急切的呼喚,只見邱天恆縱身一躍,衣袂翻飛。

蘇雯伊只覺腰上一緊,緊接著一只腳擦身飛起,那禁錮細腰的力量頓時一松。再接著,耳邊就響起了 里啪啦的打斗聲。

蘇雯伊猛然回首,沖著二爺喊道︰「二爺,他是自己人」

原來,二爺把袁昨當做了襲擊蘇雯伊的敵人

「袁昨,住手啊——」

不知為何,這兩個男人似乎完全沒有听到蘇雯伊的解釋和叫喊,手中的兵器相交,錚錚而鳴,絲毫不見有停手的意思。

蘇雯伊急了,卻在回眸的一霎那仿佛看到了袁昨眼中無形的殺氣

身子沒來由地顫抖了一下

「這感覺……」

就在蘇雯伊詫異萬分的時候,血泊地上的一個尸體突然躍起,幾只像翩飛的蝴蝶一般的黑影直刺她的後腦勺。

「伊兒,閃開。」

邱天恆瞥見,大驚失色,想過去救夢溪,卻被袁昨纏得月兌不了身,遠處的三爺想過來無奈距離太遠,只把那惡人一劍刺穿了胸膛卻來不及阻止已經射出的暗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邱天恆當機立斷,露個破綻給袁昨,左手臂被袁昨的劍狠狠地劃了一道口子,接著手腳並用,把手里的長劍朝蘇雯伊身後飛去,同是提起一腳將袁昨踢到了一旁,然後縱身一躍,向蘇雯伊這邊奔來。

只听到空中一聲悶響,二爺的長劍上面三個深深的坑窪印子,旁邊一個半截的黑色飛鏢還在打著旋兒。

被邱天恆踢飛的袁昨只在空中翻了一個筋斗,腳踏地上,用力一點,便是提劍縱身飛來。

這一劍又快又狠,而且是背對著二爺刺來的。

驚魂未定的蘇雯伊此時已經快把眼珠子驚嚇出來了,撕心地大聲喊著︰「二爺,快閃開。」

話音未落,利劍已到

憑著二爺的功夫底子,就算赤手空拳,閃身躲開這一劍也並不是難事,只是如此一來,被劍刺中的就是蘇雯伊了。

于是,邱天恆猛地將蘇雯伊推到一邊,那把劍不偏不斜地刺入了他的肩胛。他顧不得疼痛,腳下靈活地一挑,長劍「錚」的一聲彈起,直刺身後的袁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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