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變了,還是自已變了,為何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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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了馬車,榮春就一直笑嘻嘻的,眼帶崇敬的看著孫玉蕤,一開始可以無視,但時間長了,孫玉蕤就受不了了,
「死丫頭,今天怎麼了,我臉上長出花來了不成?」
榮春雙眼亮晶晶,略帶興奮地說道,
「沒有,婢子只是太佩服小姐了,小姐以前說過,夏少爺不是池中物,總有一天會發達的,以後咱們少不了要借重他們,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小姐真是比那掐指算命的神仙都厲害啊」
孫玉蕤笑笑,那笑容很平淡,並沒有多少興奮,神算嗎?……自已可沒有那麼神,當初只是一種感覺,當有一天這種感覺變成現實的時候,心中最原始的反應並不是高興,而是有點近似于恐懼的嫉妒。
一開始需要仰望你的人,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變成了和你平起平坐甚是需要你仰望的人,這種天翻地覆的改變,一時間真的很難讓人接受。
她這一段時間只是憑著本能行動,趨吉避凶,靈活圓滑地應對,與夏草之間的相處分寸,一時間還沒把握好,是重情呢,還是重利呢,她需要時間好好揣磨。
「小姐,小姐」
「啊?」孫玉蕤從思索中抬起頭來,看到了榮春滿是疑惑的臉。
「小姐,你怎麼好像不太高興啊?夏少爺中了進士,听說還是太子面前的紅人,這樣不是對我們很好嗎?」。榮春遲疑地說道。
孫玉蕤挑挑眉,淡淡說道,
「好壞還不一定呢,官場上的事,說不準的」
听了孫玉蕤的話,榮春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小姐說得好復雜噢,不過夏少爺已經在京城里住下了,不知以後會不會像從前一樣,可以經常看到他,可是他現在已經變成官老爺了,而自已還是只是一個小丫頭……
在榮春的少女愁思中,在孫玉蕤的沉思中,馬車緩緩駛離了養生坊
養生坊,藥閣內,
「夏醫生,咱們接下來做什麼?」
在家里為了在那些下人面前樹立家風,維護家主權威,只能任他們喊「大小姐」,可是出了家門,特別是在工作的場合下,夏草還是讓貼身的四個丫頭繼續喊她「夏醫生」。
夏草打量了一下四周,見樓梯,走廊過道里都很干淨,想是平日里便經常打掃。
「去把樓上的房門都打開,通通風,如果哪里沒有收拾干淨就再打掃一下就先做這些吧」夏草對白芨和白芷說道。
「是「兩姐妹對視一眼,便去忙活了,夏草又緩緩坐回了桌邊的圓凳上,給自已倒了杯茶,輕呡了一口,神思不屬的注視著某處,等茶咽下肚去,良久嘆了聲道,
「涼了……」
茶涼了,人情不知是否也涼了,今次上京以來,與孫玉蕤的相處,總像隔著些什麼,雖然話說起來很熱絡,可是彼此間都有些小心謹慎,是她變了,還是自已變了,還是因為以前跟本就沒有了解她是怎樣的人呢?
思索間,忽然覺得身邊有人,夏草回神一看,見楚岫玉正站在圓桌邊,眼神復雜的看著自已。
「岫玉,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坐啊?」夏草招呼楚岫玉坐下,然後揚聲讓白芨再去沖泡一壺熱茶來。
楚岫玉坐了下來,看著夏草,幾次話到嘴邊但都欲言又止,夏草見狀,暗嘆一聲,便先開了口,
「你和蘇慕贏相處的還好吧?」
「他去見過你了吧」楚岫玉沒有回答夏草的問題,看著夏草輕聲說道。
「嗯,所以我才知道你經常出入養生坊」夏草點頭說道。
「你曾說過,只要我心心念念地想著表哥,全心全意的對他,給他所有我所能給予的,養叼他的謂口,讓他習慣我,然後就會離不開我,可是你沒有告訴我,這一切需要一個先決條件……」楚岫玉面色有些淒楚地笑著說道,
夏草有些發怔地問道,
「什麼條件?」
「條件就是,他的心里沒有裝著別人」楚岫玉帶著控訴的目光看向夏草。
夏草面對楚岫玉的控訴目光,夏草有些啞然,心里不可謁止地泛起愧疚之情,她強打精神,笑著說道,
「他只是年少……」可是夏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楚岫玉急聲打斷了,「你別再說什麼年紀小,分不清感情之類的話了,這些年這些話連我自已都不說了,起碼,我清楚地知道我對表哥是怎樣的一種感情」楚岫玉清澈的目光里滿是柔情和痛苦。
夏草看著楚岫玉的為情所困的表情,才知道這個小女孩真的長大了,再也不是以前拿身份、地位、說事的無知小丫頭了,懂得了感情中的種種無奈,種種無可奈何了。
「那你今天找我來,到低想說什麼?向我訴苦?向我控訴?還是受不了,打算放棄蘇慕贏嗎?」。夏草平靜了下思緒說道。
楚岫玉睜著一雙倔強的眸子,看向夏草,雖然聲音有些不穩,但是語氣堅定地說道,
「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你,你對表哥是不是還和從前一樣,當他是個小孩子,拿他當弟弟看待,對他沒有其他任何想法」
「是從前是,現在還是,以後還是」夏草聲音堅定,沒有絲毫猶豫地立即答道。
有些感情從一開始就已經先入為主的注定了,根深蒂固了,不會輕易改變的。
楚岫玉听後,很明顯的松了一口氣,但隨後又苦澀地說道,
「表哥如果听到了你這句話,會很傷心的」
「時間會治療一切傷痛的,只是早晚的問題,而且你會在他身邊不是嗎?」。夏草溫柔地看著楚岫玉說道。
「我當然會陪在表哥身邊,而且她的身邊只能有我」楚岫玉打起精神信誓旦旦地說道,眼神逐漸清明,滿臉的苦澀消退,慢慢的那個驕傲的大小姐又復活了。
「你知道嗎?其實這次我是想求你不要再和表哥見面的,這話我在心里演練了無數邊,但是看到你,我就從心里涌起一股不甘,我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我這麼做,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憑自已的力量弄到手,而且即然弄清楚了你的想法,我就更是不可能把表哥讓給你,因為你不喜歡表哥,不會給他帶來幸福,而我一定會讓表哥幸福起來了,因為我比你在意他,喜歡他」
夏草越听越是哭笑不得,這位大小姐一開始是淒楚著一張臉像來訴苦的怨婦,再然後是表決心,到最後就變成了挑釁和示威了,她到底是干嗎來了?
這些小姐們也不是整天都消磨在這養身坊中,一般都是待上一兩個時辰就會回去,或者是上午或者是下午,所以等到午時過後,養身坊里的人已經很少了,等到未時三刻,坊里就只剩下坊間自已人了。
夏草把藥閣的上上下下,都看過了,然後親自圍著庭院走了幾圈,等心里有了大致的規劃後,就讓坊間的私屬馬車送回了家。
晚飯過後,夏草拉著初顏進了初顏的房間,然後把她白天看到藥閣的情況和她的一些想法告訴了初顏,然後兩人在房間里嘰里咕嚕了半天,夏草才心滿意足地出來,然後一看時辰,已到亥時了,便去廚房間把一早吩咐廚子做好的補品裝盛在白瓷盅內,向前廳書房走來。
游廊的雨檐下里每隔三個立柱就會吊一盞燈籠,而且每個院落里也分布著一些石燈籠,所以即使沒有電的古代晚上,也不會是漆黑一片的。
遠遠地就看到了書房里的燭火還亮著,只是由于位置的關系,現在已看不到那映在窗紙上的身影。
「叩叩叩」夏草騰出一只手來敲門。
剛敲了兩下,門就從里面打開了,夏草背光站在門後。
夏草舉舉手中的托盤,笑著打趣地說道,
「探花郎,給你送宵夜來了」
「嗯?」夏草沒有出聲,也沒有讓開,讓夏草有些疑惑和擔憂地問道,
「怎麼了?難道今天在皇宮里出什麼事兒了?」
夏宇從夏草手中接過托盤,拉著夏草進了屋來,然後大袖一揮,「吱呀」一聲,門在夏草背後關上了。
夏宇轉身向書案前兩張椅子之間的小茶幾上走去,夏草安靜地跟在後面,來到小幾前,夏宇把托盤放在了桌上,並沒有打開蓋子,而是在茶幾的一邊坐了下來,夏草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你今天都忙了一天,干嗎還不早些歇休,這些東西吩咐下人不就行了嗎?」。夏宇的語氣雖然不好,但是里面包含著濃濃的關心。
「沒事,今天頭一次去,只是去看了看場地,並沒有做什麼,倒是你,在皇宮里當差,不輕松吧,以後看書就不要熬那麼晚了吧」夏草淡笑著說道,但是當說到夏宇的事情時,語氣就特別認真。
夏宇有一刻的沉默,然後抬起頭來說道,
「我長大了,下個月就能領俸祿了,雖然不怎麼高,但打點府里上下,應該也足夠了,所以,你以後便可以不用再出去拋頭露面掙錢養家,供我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