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我的地兒,就得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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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太陽散發出的灼人熱量,仿佛把白雲都給蒸發了,天空中只剩下水汪汪的藍,連吹起得風都是熱得。
街人行人稀少,人們都躲在屋里、樹下等任何可遮陽地的地陽承涼,即使是什麼都不做,就那懶洋洋的呆著,照樣汗如雨下。
當然這只是對于大多數人來講,無論今古,在大環境下,總有那麼些小環境的人,享受到別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前世夏草在醫院的中草藥房里沒享受到高科技的待遇,來到古代卻享受到了現今最高級的防暑降溫待遇。
藥閣經過一個多月的整理就已經好了,那空置的庭院,夏草一半種了草藥,一半做了花田,又在牆壁上種了爬牆類綠植,如今看去,滿院一片新綠。
一樓的廳堂重新布置一新,把整個空間用布幔和垂紗隔成了兩個大的空間。
一半用來飲茶和會客,一半用來做美容養顏操的靜室,靜室的上空垂掛著一副副畫卷,畫中的女子白衣素顏,神情安然恬靜,眼楮或睜或閉,動作優雅舒展,姿態萬千,風吹畫飄,猶如九天玄女在盤旋飛舞一般。
靜室中盤坐著十幾位白衣素群的妙齡女子,都雙目輕合,兩手自然地擺放在膝蓋上,神情寧靜。
靜室的每個柱角都擺放著降溫用的冰塊,冰塊融化散出的縷縷寒氣,和案幾上八角琉璃爐里燃的薰香的縷縷香煙,把靜室彌漫得宛若雲霧繚繞的的天上宮殿一樣。
「呼——吸——」在這些妙齡女子的對面,盤坐著一位同樣身著白衣素裙,頭發高挽的少女。
那少女十五六歲的年紀,面貌清秀,臉頰粉紅,皮膚白皙,幾顆俏皮的雀斑,輕輕的點印在白白的鼻頭上,讓這閉眼的少女,寧靜的表情上,有了些年輕活潑的意韻。
正在領著這些京城的千金小姐們做操的是白芷小丫頭,這幾個小丫頭中,珍珠天真浪漫,茯苓聰慧狡黯,紫蘇細心穩重,芍藥心直口快,白芨勤勞麻利,白芷安靜平和。
珍珠和茯苓嫁人了,留在了四合鎮,紫蘇留在了府上,掌管著內院,芍藥在家里幫紫蘇,白芨腿腳麻利,也閑不住,所以夏草就讓她跟在身邊,有什麼事可以上下跑動傳信兒,最後只剩下白芷,而也唯有安靜平和的白芷適合代替夏草來教授這些新學員。
此時夏草正在藥閣的二樓的一間房里,挑撿著藥材,離她不遠處坐著一位身著淡綠輕紗長裙的少女,那少女身材瘦弱嬌小,頭微微低垂著,視線看著桌上的鳥籠里的一只鸚鵡,時不時的逗弄一下,那鸚鵡一被逗弄就口吐人話,
「熱死了熱死了」
那少女就會發出一串風信子般輕盈的笑聲,笑完之後又小聲地輕叱鸚鵡道,
「小彩,小聲一點,別吵到夏醫生」
偏偏那個扁毛畜生跟記仇似的,越不讓它叫,它就叫得越大聲,不知是不是錯覺,夏草老感覺那個彩鳥,叫時還瞅著她。
夏草一抬頭,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眸子的主人向夏草露出一抹含著欠意的羞怯的笑容,
「夏醫生,對不起,是不是吵到你了?」那女子說起話來也輕聲細語的,像是毛毛雨淋著綠葉的淅瀝聲。
「不防事,這個小家伙肯定還在記仇呢,恨我把它給抓回來」夏草笑著說道,然後看藥也弄得差不多了,就停了手。
這少女就是夏草頭次來養生坊那日救下來的為一只扁毛畜生而跳樓的豐小姐。
豐小姐年芳二八,尚未許人家,名喚豐姿,就是不知道她這種內斂寡言的性子,如何把內在的萬千風姿給展現出來,使之名副其實。
順手拿過旁邊一個濕好的帕子,擦了擦,來到桌邊坐下,看著籠里不停撲騰的鸚鵡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小彩很乖的,不會記仇,不會變壞的」夏草玩笑的一句話,把毛毛雨變了中到大雨,打著綠葉啪啪直響。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開個玩笑」夏草笑著安慰道。
這豐小姐其實很好,腦子也很正常,只是她平時沒有什麼朋友,沒事就和鳥說話,把它當成唯一的朋友,所以一踫到有關這只鳥的問題,就有些犯擰。
「玩笑玩笑」那小彩也在籠中撲稜著翅膀說道。
「呵呵,你瞧,是吧」夏草沒料到這次那扁毛畜生這麼給面子,于是笑嘻嘻地趁機說道。
誰知夏草的語音剛落,那扁毛畜生就又張嘴叫道,
「壞蛋壞蛋」邊叫還邊往夏草這邊的籠壁上撲稜。
「哎?哈哈哈,這家伙……竟在這會使絆子了」夏草愕然道,不過看著對面豐小姐一付解釋不了,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夏草馬上說道,
「沒事,沒事,估計是熱得,頭昏了,咱們別理它,來,喝茶」夏草倒了杯茶涼茶遞給豐姿。
豐姿卻把大半杯倒到那鳥籠的小茶碗內,那扁毛畜生看到,便不再撲稜了,跳下籠壁,一走腦袋一伸地去喝水去了。
夏草見狀,心里暗暗嘀咕道,難道真是熱的昏了頭了。想想又覺得這一想法實在有些好笑,便斂了心神,看向對面明顯比原先活潑開郎許多的女子,思索著說道,
「最近……還好嗎?」。
豐姿一听,抬頭一汪清波看了過來,嘴邊泛起抹輕淺的笑意,輕聲道,
「很好,她最近沒怎麼來招惹我,大家都說……可能是因為我新交的一個朋友的原因……」
豐姿小姐無疑是非常聰慧的,她看一眼就知道了夏草所指的是朱小菲。
那日正是朱小菲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頭次露出的「養生坊」二掌櫃的夏草身上時,偷偷打開鳥籠子,放走了鸚鵡小彩,害得豐姿心急失神,從二樓一躍而下。
雖然據說當時朱小菲見豐姿一躍而下,當場也嚇得臉色發白,攤坐在地,但是事情過後,就又故態復萌。
豐姿本來就喜歡安靜地待著,正好夏草來了,藥閣準備啟用了,所以豐姿一開始為了躲避朱小菲成了這里的常客,接觸久了,就干脆不再去繡閣,轉而投往藥閣。
那朱小菲安穩了兩三天,終于忍不住地尋到了藥閣,她對夏草還算是客氣,但是對待豐姿就咄咄逼人起來。
也許是因為孫玉蕤開店以來的縱容態度使然吧,讓夏草當面觀看了一出,如何才叫肆無忌憚、沒事找事、有事找碴的戲。
夏草也顧及到現在店里實力不夠,對這些千金小姐們不能產生什麼約束力和震懾力,差不多也就忍著。
但當最後看到那豐姿被欺負的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夏草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就把那朱小菲給轟了出去,然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立馬就在藥閣里門前樹立了一個牌子︰
閣內禁止尋釁生事,希望各位千金小姐們保持良好的婦言婦行,如若不听勸告,後果自負「
這個牌子一拿出來後,夏草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反對的聲浪,甚至做好了迎接冷言冷語毒箭的準備。
但奇怪的是,夏草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一拳揮了個空,如丟了塊石頭進井里,卻沒听到任何響聲,不知是因為這是一口枯井,還是因為井太深,石頭還沒落地,所以才沒有出現預想的結果。
之後那朱小菲又隔三差五的來一趟,態度收斂很多,卻仍用那種如芒刺在背似地眼光,緊盯著豐姿看,打定了主意,就是不讓人好過。
夏草很難理解朱小菲這種莫明其妙的執著,甚至都開始有些佩服她了,這種迎難而上,沒有條件自已創造條件,也要達到她讓人不舒服的目的鍥而不舍的精神,很令人哭笑不得的佩服。
但是這半個多月來,卻沒有看到那個身影,夏草開始有些「懷念」了,所以便向豐姿問了出來,沒想到豐姿卻是這樣回答的。
「朋友?豐姿,你交了朋友了?」夏草臉上滿是欣喜的笑容。
這孩子終于勇敢地夸出去了一步。
「嗯,上月七巧節,去廟里還願時認識的,她也是去還願的,當日我們聊了好多,好開心,我長這麼大,除了對小彩和阿彩,還從來沒對別人說過那麼多話,後來又相邀出去游玩了一趟,在出去的侯被一兩位閣里認識的人看到了,就相互打了個招呼,沒成想慢慢的閣里的人就都知道了,她們說……說文心的哥哥就是當朝的丞相大人,而我攀上了丞相家的高枝,所以朱小菲就不敢欺負我了……」說到最後豐姿的臉上卻是滿滿的失落。
「怎麼?交了新朋友,你不高興嗎?」。夏草大概能猜得出來,這個天真單純的女孩子為什麼不高興,但她還是問了出來,讓她自已思考。
「高興,但是我只是因為多了個肯和我說的朋友而高興,並不是想攀她們家高枝……」豐姿皺著眉頭像要和誰爭辯似地執扭道。
「我知道你沒有那種想法,你自已也清楚你自已心里的想法,這樣就好了,其它的人,讓他們說去」夏草拍拍豐姿放在桌上,緊握成拳的小手說道。
「真的,夏醫生相信我?」
「嗯,我信你」夏草肯定地說道,目光真誠坦蕩。
「呵」豐姿放松地輕笑出聲,臉上的笑容像蘭花綻放,但那笑容剛放卻又倏地收回,臉上有一抹惶急,
「夏醫生,我把這事告訴你,其實是想求你一件事?」
「噢?什麼事,只要我能幫你,一定會盡力的」夏草想也沒想地答應了,這天真的小丫頭總不會想出什麼強人所難的事情來為難人吧,所以盡可放心地答應。
「夏醫生,文心她的身體不好,非常的不好,我這幾天去見她,她都一直都臥病在床,據說看了好多大夫都不管用,夏醫生,你的醫術很好,能不能求你去給文心看看病,她病的很厲害,我害怕唯一的朋友也……」豐姿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滿是擔心的淚水。
「嗯,別擔心,如果能救,我一定會盡力的」夏草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