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和以前一樣,先從***縣城搭小巴到***市,然後再坐火車回深圳,這個時間坐火車沒有我和曾怡馨第一次來時那樣人山人海,返城的農民工早已經返城了,學生也已經早回學校了,所以火車站的旅客倒也不太多。
我買好了車票,領著三位美女進了候車室等著,曾怡馨靠在我肩頭休息著,妮子則專心的玩著手機,我則亂七八糟的想著些不著調兒的事,一會默算著這批冬棗能掙多少錢;一會想著回去晴子萬一找上來我該怎麼面對她;又想著謎一樣的霧兒,我到底該不該找她將一些事問個清楚明白;轉念卻是又想到了那張寫著我名字的檢查單,腦子里亂哄哄的一片。只有花兒,正張大了眼晴四處張望著,看著來來往往的旅客走進走出。
「天寒哥,我突然好慌。」花兒拉了拉我的衣角,一手捂著高聳的胸口,有些緊張的對我說道。
「怎麼了?第一次到市里,這麼多陌生人坐在一起,是不是有些害怕?」我笑著問道。
「嗯。」花兒點點頭。
「沒什麼好怕的,你第一次離家這麼遠,有點緊張是正常的。不過在外面,你記住哥的話,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不要搭理陌生人,更不要接受陌生人給的任何東西,注意一些就是沒事的。」我笑道。
「嗯,我記住了。」花兒乖巧的點點頭。
正聊著,一個長西裝革履,拉著一個拉桿箱,看起來像個成功商人的中年男人在我們的對面坐下,隨手將拉桿箱放在身旁的座位上,拉桿卻不推回去,一個箱子反而佔了兩個座位。中年男人剛一坐下,但從西裝的口袋里便傳出一陣《愛情買賣》的音樂聲,且聲音響亮得驚四座,引得很多人轉頭看向他。
中年男人絲毫沒有在意其他旅客的異樣眼神,大模大樣的從西裝口袋中掏出一只華麗的大屏幕的手機,扯著大嗓門對著手機便喊︰「喂,鄭總啊,我那三百萬的貨款什麼時候打給我啊……什麼?手頭緊?那行,我也不急,你手頭緊就先周轉著,我還差那點錢嗎?」
中年男人操著方言破鑼似的好一通猛吹,聲音之極就像電鋸在切割鋼條的發出的燥音一般,周圍的旅客都對這中年男人投來鄙視的眼光,但這小子根本就與理會,自顧自的吹著。靠在我肩頭的曾怡馨眉頭皺成了川字形,強忍著沒有發怒,伸手扯著大衣領將自己的耳朵捂住,妮子戴著耳機听音樂,倒也沒怎麼在意,花兒呢卻好像全然听不到,依舊張著一雙大眼楮在候車室里四處打量著。
中年男人對著手機猛扯了十來分鐘才做罷,手機卻不收進口袋,拿在手上晃來晃去,一雙小眼楮也四處亂轉,轉著轉著眼神就瞄到了花兒身上了,眼楮里綠光閃閃,主動搭訕道︰「小妹妹,第一次坐火車吧?剛從老家出來?」
花兒向自己的兩邊看看,確定中年男人是在對她說話,緊張的答道︰「啊?是,是啊?」
中年男子見花兒搭話,眼里的綠光更甚了,扯著一張鞋幫子臉做親和狀︰「小妹妹,外面壞人多,一個人出門要小心壞人啊。」
花兒單純,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我、曾怡馨和妮子道︰「我不是一個人呢,還有天寒哥,怡馨姐和妮子妹妹。」
中年男人把目光轉向我們,冒著綠光的眼神只在我身上停留了0.01秒,便掃向了靠在我身上的曾怡馨和玩著手機的妮子,特別是看向曾怡馨的時候,這貨居然不自覺的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巴,樣子猥瑣之極。
閉著眼楮靠在我身上睡覺的曾怡馨似心有所感,突然張開眼楮狠狠的瞪了中年男人一眼,中年男人猥瑣的訕笑了下,繼續和花兒搭訕︰「小妹妹,你們這是去找工作嗎?」
花兒老實的點頭︰「嗯,想去深圳找份工作。」
中年男人一听,興奮起來,忙道︰「你們是去深圳啊?真是好巧,我也去深圳,路上有伴了,小妹妹你叫什麼啊?我姓錢,叫錢二。」
花兒沒什麼防範意識,但似也覺得這個看起來像個成功大老板的中年男人太過熱情了,避開中年男子的眼神,不再搭理他。
「小妹妹,你想找什麼工作啊?要不是去我那上班吧,我的公司里正好要招幾個人,我看小妹妹你就挺合適的,一個月給三千塊的工資。」中年男人套著近乎道。
花兒听到三千塊工資這句話,似有些心動,便把目光轉向我。我笑了笑,對中年男人道︰「老板,你手上的手機不錯啊,多少錢買的?」
中年男人一听我說他的手機不錯,脖子一揚,裂著嘴做出一幅財大氣粗的模樣,道︰「哎,小兄弟挺識貨啊,我給你說,我這手機老值錢了,「愛鳳」啊,愛鳳你知道不?五千塊買的!你從來沒見過吧?」
「呵呵,是沒見過。我就看你手機上畫個那個隻果挺圓的,比那些有缺口的隻果好看多了。」我淡笑道。
「那是,咱這是「愛鳳」啊,哪能是一般的手機比得了的,你看,我一按這里,這邊上一溜兒的彩燈,多有氣派。」中年男人拿著手機在我們面前炫著,特意將手機邊上的彩燈按亮了伸到花兒面前晃了幾晃。
曾怡馨厭惡的說道︰「你那手機還是雙卡雙待的吧?」
「哎,這位小妹妹也識貨啊,沒錯,這手機老牛筆了。」中年男子見曾怡馨主動搭話,臉上笑成了菊花。
「哎,我說各位,你們要去深圳找工作,那里工作難找啊,不如都去我的公司上班,怎麼樣?我保證一個月的工資就能讓你們全都像我一樣,用得起這麼高檔的手機。」中年男子吹噓道。
「哦?這麼好的事?那你的公司是什麼生意思的?」我笑著問道,一點厭惡的意思也沒有。
「我那公司做建築的,手下也沒幾個人,就五六十號人吧。」中年男人得意的說道。
我暗說,你MD的,就一土包工頭,居然也想來騙老子身邊的女人們,叔可忍,嬸子不能忍,我轉過頭去,指著中年男人笑著對花兒道︰「花兒,哥教你認騙子,這家伙就是。」
「騙子?」花兒緊張的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向我靠了近了一點,扭過頭去再也不看中年男人一眼。
「你說誰是騙子?!」中年男人見剛才還說得好好的,我突然指著他說是騙子,當下就火了。
「怎麼想打架?」我輕蔑的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我就說你是騙子了,怎麼了?!你能咬我?!「好你個鄉下小子,你有種!」中年男人氣得不輕,但也不敢真過來動手,候車室里打架警察一來跑都沒地方跑,這貨不傻,所以也只能坐著干生氣。
我指著中年男人對花兒道︰「花兒,剛才我是怎麼教你的,不要和陌生人搭話,特別是車站這種地方,魚龍混雜,像這貨,就一騙子,以後遇上這種人直接當成一堆垃圾裝作看不到就好了,不然會吃虧的。」
「嗯,花兒知道了,還好是和你們一起出來的,不然就被別人騙了。」花兒認真的點點頭。
中年男人氣得三尸神都要暴了,我不但指著他說他是騙子,而且聲音大得跟廣播差不多,半個候車室的旅客都听到了,周圍的旅客呼啦一下抱孩子的抱孩子拿行李的拿行李,全都坐得遠遠的,中年男子身旁馬上空出一大塊地方。
「好小子,你……你……這是誣蔑!」中年男人站起來指著我罵道。
「那又怎麼樣?我喜歡這麼說怎麼了,就說你怎麼了?你是想咬我,還是想去告我?」我覺得我現在的形象肯定像極了一個地主家的惡少的模樣,惹得曾怡馨和妮子一陣嬉笑,花兒卻緊張的抓著我的衣角,生怕會打起來。
中年男人緊握了握拳頭,但看到候車室的門口有兩個提著棍子的保安,也不敢發作,只是恨恨的坐了回去。
離開車還有十分鐘時,檢票口開始檢票,我們四個拖著行了背著包排在後面,那個拖著拉桿箱的中年男人排在另一排的後面,時不時的狠狠的瞪我一眼,我連理都懶得理他,不過看著中年男人突然月兌離了檢票的人群向洗手間跑去,我還是決定理他一下的。
五分鐘後,我從衛生間出來,候車室基本上沒什麼人了,我不慌不忙的進了檢口檢了票,曾怡馨帶著花和妮子已經等了有些不耐煩了。
「你上個廁所怎麼要這麼久?」曾怡馨埋怨道︰「快,車馬上就要開了。」
「久嗎?好像也不是很久吧?」我笑著接過行李箱。我是最後一個檢票的,檢票員見候車室沒人了,便一把鎖鎖住了檢票口的門,這時,從候車室洗手間里沖出一個鼻清臉腫,西服成了布條,身上還帶著些黃黃的排泄物的人,向檢票口跑來,一邊沖來一邊指著我大罵︰「你小子別走,老子和你拼了!」
「哈哈,老哥,便池里味道好吧?」我大笑了三聲,轉而對候車室的保安大聲喊道︰「喂,哥們,你們怎麼把撿垃圾的流浪漢放進來了?!」
那倆保安听得我叫喊,又看著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的中年男人向檢票口沖去,那可不就是一個撿垃圾的流浪漢嗎?當下提著棍子就沖著中年男人去了。
我拉著曾怡馨,領著花兒和妮子快速的下了候車樓,向站台跑去,火車已經在鳴笛了,身後隱隱傳來諸如「老子不是撿垃圾的!老子在洗手間給人打了」、「撿垃圾的給我老實點!」的怒喝與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