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萬？！」老頭惡狠狠的瞪著我，如果這是在古的話，怕是當場揮刀斬了我的腦袋了。
「你可真敢開口！」老頭怒聲道。
「你們讓我隨便開個價的，我說一千萬有說錯嗎？」我冷笑道。
老頭憤怒的走回書桌前，拿起一本支票「唰唰」的寫了幾筆，連帶支票本一把甩我臉上，寒聲說道︰「這是一千萬！拿上這筆錢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否則，小心以後會出車禍！」
「您這是在威脅我嗎？！」我冷笑著撿起掉在地上的支票本，慢慢的將那張寫著一千萬的支票撕下來，看著晴子的父母道︰「一千萬，要是換成現金能碼滿這張大桌子吧？」
「呵呵，你有本事，你現在是有錢人了，拿著錢滾吧！」老頭鄙視的看著我。
「嗯，伯父伯母很大方，也很愛晴子，可是，我也很愛晴子。」我慢慢的說著，慢慢的將手中的支票撕成碎片，其實，我知道，只要我一出門，這一千萬絕對會是我的，可是，這一刻我卻只當這張支票是一張廢紙，因為，如《秋天的童話》里船頭舵說的，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點點自尊。即便我要離開晴子，不管用哪種方式，我都不會以這種方式離開，如果我拿了這張支票，這一輩子我都會看不起自己，人，總是要有一點原則的。
「怎麼？你什麼意思，嫌少？！是你提出的一千萬，你想反悔嗎？！」老頭再次怒了，冷冷的看著我將支票撕成紙花。
我站起來身來，抖抖身上的碎紙片，道︰「我在你們眼里只是一個進城的民工，但一人民工也有民工的尊嚴，我說一千萬，只是想看看你們舍不舍得花這麼大一筆錢來買斷我和晴子之間的感情。我想，你們也是真的愛晴子，我呢，也正如你們所說，女人很多，我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給晴子幸福，所以，這次見面後，我們不會再見了。」
晴子的父母怔怔的看著我，眼神有些不可思議，或許在他們眼里我就是沖著他們家的錢來的，可沒想到我居然撕掉了白白落下來的千萬支票。
「我離開晴子可以。」我笑了笑說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我不希望晴子嫁給一個同性戀。如果你們堅持要把晴子嫁給那個家康的話，那麼我會不顧一切的回到晴子身邊，甚至帶著晴子離開這座城市！」
「什麼？！你說家康是同性戀？！」晴子的母親驚疑不定的看著我。
「胡扯！你這是在破壞，我告訴你，我們是不會相信你的！」老頭依然氣勢十足，眼中充滿了鄙視。
「我是不是胡說，你們可以去問問候經理，我想他比你們清楚得多。」我冷冷得說道。
晴子的父母驚疑不定的看著我，半晌才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自會找人去查！如果是真的，我們自然不會同意，沒有哪個做父母的會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里推！」
「那就好。」我笑了笑道。
「給我把少華叫上來！」老頭拿起一旁的電話，寒聲說道。
我已經沒有留下的理由了，我想老家伙能為了晴子給我這個「民工」一千萬，如果真知道那家康是同性戀的話，必定不會再讓晴子嫁了，找候少華上來問清楚，那就是他們的事了。我笑了笑，看了看地上那一塊散碎的支票開了門出去。要說我心里沒有抽蓄幾下，那肯定是謊話，不過，這一千萬本不屬于我的錢，能換來晴子不用嫁給一個同性戀，也值了。
我下樓時，正遇上上樓的候少華，候少華也似乎知道老頭叫他上來是怎麼一回事，看著我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選擇退出了？」
我默默的點點頭，候少華卻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我只覺得胃都快被打穿了，痛得眼淚都直冒，我忍著巨痛憤怒的站起來，一拳打在候少華的左臉上，候少華的眼鏡被打飛了出去，嘴角也被打破了，血順著他的嘴往下流。
候少華擦擦嘴角的血，像只野獸一樣看著我，撲上來和我撕打在一起，一直打到二樓的走廊里，我一拳他一巴掌，使勁往對方身上招呼，我絲毫沒有因為他是晴子的哥哥或者是我的頂頭上司的上司而留手，我全是氣的，我都答應離開晴子了，還要向我動手，真當我是民工就是好欺負的麼？！
一通好打，候少華的名牌西裝被我撕成了碎布條，我的皮夾克上也是道道抓痕，最後像流氓打架一般扭打在一起，相互鎖著對方的手腳，冷冷的對視著，仿佛我們有著不共戴天的大仇一般。
「我以為你會選擇離開其他的女人而選擇晴子！可是我卻看錯了你！你知道你說一聲退出很容易，但卻會對小晴造成多大的傷害嗎？！」候少華恨聲道。
「你丫的，讓我放晴子一條生路離開她，也是你說的。我說我離開晴子，你又來說這些，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憤怒的說道︰「我離開晴子，是因為我覺得我無法選擇，怕以後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
「難道小晴就不值得你一輩子守護嗎？還是小晴比不上別的女人？！你這個混蛋，什麼叫專一你懂嗎？」候少華像一只憤怒的獅子吼道︰「MD，就你這樣一個男人，小晴怎麼會看上你的？！」
「晴子值得我去守護一生，一輩子，可是我就是這麼個人了，改變不了了，你讓我怎麼辦，怎麼辦？！」我失去理智般的吼道。
「你問我怎麼辦？！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混蛋！」候少華松開鎖著我的手，狼狽的爬起來，鄙視的看著我︰「好吧，你不知道怎麼辦了是吧！那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出了這個大門，就永遠不要纏著小晴，你給不了她幸福，就徹底遠離，懂嗎？混蛋！」
我擦了攛嘴角的血，爬起來冷聲道︰「我知道我該怎麼做！」
這時書房的門開了，晴子的父母一齊走了出來，冷冷的看著我和候少華，道︰「打夠了？！打夠了就滾進來！」
候少華撿起地上的破西服揉著臉上的青紫部位進了書房，老頭眼神很復雜的看著我，看了好一會，我不明白這個老家伙到底是什麼意思，也沒打算問轉身向樓下走去。
「走這邊！」老頭冷然的向二樓的另一邊一指，道︰「我家丟不起這個人！從後門給我滾！」
我搖搖頭笑笑，轉身向二樓的另一頭走去，經過老頭身旁時，老頭冷聲道︰「我看不起你！知道為什麼呢？一個男人，沒有擔當的話就不要去惹那麼多事，然後一逃了之！」
我訝然的看著老頭，老頭卻轉過身進了書房，冷冷的聲音從門縫里傳來︰「以後不要出現在我家，我家的大門不會再為你打開，誰領你來都沒用！」
我苦笑了一下，看來我還是誤會老頭了，如果我沒有其他的女人，他未必會不肯接受我這樣一個民工做女婿，但是，我真的做不出任何選擇，霧兒、曾怡馨，甚至在海外的嚴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都放不下，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洪老虎曾經說過，我和晴子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前總覺得她只是指晴子的家世，現在想來，她說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能也包括了像我這樣一個花心的男人與單純的晴子在一起，只會有傷害不會有幸福吧。
我從樓上向下看去，晴子在大廳里像只快樂的蝴蝶，穿梭在眾多的賓客中，也許這是我最後一眼看晴子，我給不了她未來和幸福，還是盡可能的不去傷害她吧，雖然已經傷害了，但希望沒傷得那麼深。
我從後門離開了晴子家，滿眼的霓虹映著我狼狽和疲憊不堪的身心，月兌了皮夾克搭在背上，點起一支煙無目地的朝前走著，經過一家小超市，我進去賣了一瓶二鍋頭，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這一刻我在想，如果我就死在酒精里多好，沒有人會在因為我而受到傷害。
曾經在一個論壇上看到過一個詢問貼子，說，如果在深夜一個人喝醉了會歇斯底里的喊出誰的名字？其實，我現在最想喊的是自己的名字，然後在後面加上，你就是一個混蛋，一個只會逃避的混蛋，一個只會傷害別人的混蛋！
我突然笑了，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看著照片上挽著我的胳膊笑臉如花的女子，我突然覺得很陌生，照片的最下方寫著一行字，這一行字應該是晴子的父親標上去的，真實性不會有假。可我還是不願去相信，就算是相信就怎麼樣呢？我每天都說著謊話，生活在謊言里，難道就只允許我騙別人，而不許別人騙我嗎？
霧兒、曾怡馨，晴子、嚴芳的臉交叉著出現在我的腦子里，攪得我腦袋一陣生痛，大口喝下的二鍋頭也在劇烈的燒灼著我的胃，疼痛一陣一陣的襲來，我卻有一種莫明的快感，也許每個人天生都有自虐的傾向，只是大部分人將這種傾向隱藏了而已。
我回到家，給我開門的曾怡馨看到我的樣子嚇了一跳，扶著我坐倒在沙發上，緊張而又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怎麼成這幅樣子了？出什麼事了？」
「沒事。」我打著酒隔無力的笑笑。
「怎麼會沒事？你到底怎麼了？你還喝酒了？」曾怡馨急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你不能喝酒！」
「怎麼不能，一點酒又不會死人。」我帶著酒意說道。
「你……」曾怡馨生氣的扭過身去，氣呼呼的把手操在胸前。
我抱著曾怡馨的腰，曾怡馨生氣的扭了扭，但還是順從的被我抱住了，我在她的臉上親了親，道︰「我累了，我們洗洗睡吧。」
「誰要和你一起睡，你去喝酒好了，喝死了也不管我的事！」曾怡馨生氣的說道。
「我下次不喝了，真不喝了還不行麼？我好累，去幫我拿套睡衣好不好。」我疲憊的說道。
曾怡馨瞪了我一眼，還是去起身去幫我拿衣服去了，我靠在沙發上閉著眼楮，只覺得胃和頭像裂開一樣的痛，這時面前卻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我堅難的睜開眼，手機鈴聲是從曾怡馨扔在桌子上的包里發出的，我想都沒想就拿過包打開，想拿出手機幫接一下，卻看到一張折好的A4打印紙插在袋子里的小格子里。突如其來的好奇心，我拿出這張紙，並且打開了。
是一張檢查單，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下面寫的一些醫用術語，不難懂，上面的漢字我還是認識的。
曾怡馨拿著睡衣從房間里出來，見我手上拿著檢查單，怔在了原地，很久之後才突然撲過來抱著我，哭道︰「天寒，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我笑著安慰著她，可我的手卻一直在顫抖，A4紙從我手指間滑落，像一只沒了翅膀的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