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一年零七個月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念荷的影響,我覺得周圍的一切本來陽光燦爛的一片都開始有點暗淡起來,「那年,我19歲。」
「本來我真的不願意再提起這段往事,」她閉上了眼楮,任憑眼淚在臉上肆意地流淌,「但是這確實是我一直都不能去投胎的原因。」
「我從小可以說是衣食無憂,生活也很富裕,只是出世開始,我的身份就很尷尬︰我媽媽只是我爸爸在外面保養的情人,而我只是個私生女,八歲那年,我和媽媽的事情被我爸爸的正牌夫人發現了,結果從那天開始,我本來平靜的生活就被打亂了。」
「爸爸的原配是個官宦家庭出身的女人,生性自負、驕傲,絕對不允許別人破壞她的生活,更不用說自己的丈夫背著自己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更不用說還生了個孩子,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她是個絕對不能得罪的女人,看到她那犀利的眼神,我就再也不敢正視她,她來到家里的時候,媽媽讓我出去買東西故意支開我,等到我回到家里的時候,媽媽滿臉傷痕,家里也被弄得亂七八糟,而那個女人就站在那里仰著頭看我們,雖然那時候我還很小,但是我也明白那種眼神分明就是一種輕蔑的眼神,就好像我們是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一樣。」
「我沒有親眼看見她動手打媽媽,我回去的時候她只是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帶著你的野種給我滾得越遠越好,不要再在我和我家人的面前出現,否則的話,今天的事只是個開始’。」
說到這里,念荷有點無奈地自嘲著搖搖頭︰「媽媽是個生性溫婉善良的人,爸爸媽媽是彼此的初戀情人,他們也的確是真心相愛才不顧一切地在一起,只是爸爸為了不和自己的父母決裂才不得已娶了他的妻子,爸爸對她根本就沒有一點感情。但是那件事以後,媽媽為了讓我能遠離是非,還是一聲不響地帶我離開了那里,帶我離開了那座城市,媽媽把我帶到離那里很遠的一座北方小城繼續我們的生活,那以後,我的有生之年我就沒有見過爸爸。」
「之後我考上了這所大學,主修文學,我在選修課上認識了我大我一級的文學系的學長,他叫文燁磊,其實我從一早就知道他的大名,也知道他到底是誰,他不僅是文學社的社長,還是足球隊的主力,那時候簡直就是大學很多女生的白馬王子,當然我也不例外。但是我真的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們僅僅相處了一個月,他竟然捧著一束花在宿舍門口等我,那時候很多人,他也就那麼對我表白了,我當時就感動得哭了,那以後,我們經歷了一段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她一直都試著用一種局外人的語氣告訴我一切的事情,好像在講訴一個別人的故事,直到提到文燁磊的時候,她才無法掩飾她內心的痛苦,一言一語,好像都帶著血淚一樣,雖然我明白他們的故事一定是悲劇收場,但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居然命運會和她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
「我知道他對我是認真的,我對他也是認真的,我們雖然是愛到最深處,但是我們除了親吻之外就沒有進一步的發展,交往一年以後他決定畢業就和我結婚,也就是在那年的暑假,他帶我去見他父母的時候,」說到這里念荷哽咽起來,「我才知道,他竟然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說完,她再也止不住自己心里的痛苦,放聲大哭起來,從她的哭聲中,我可以體會得到這樣的打擊對于她來說有多麼致命。
「念荷……」我走過去,很想借個肩膀給她,無奈的是,我們無法觸踫到對方,我只能為她的命運嘆口氣︰「念荷,如果那麼難以啟齒的話就不說了吧。」也許念荷正是為了這件事自殺了吧,後面的故事也許我能猜得到,只是她這麼痛苦的話,我真的不忍心讓她繼續說下去。
念荷繼續痛哭著,大概過了有5分鐘的時間,她才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抽泣著講訴了她的死因——一個我萬萬想不到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