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一個星期之內把論文寫好,也在導師的指導下修改完畢,雖然距離論文答辯還有一段不算太長的時間,但是我還是堅持要回家去一趟,一來我實在掛念尚未蘇醒的亮,二來經歷了念荷的事情我心里實在不舒服,不想再繼續在學校里呆著,哪怕是一分鐘我都不想多呆。
回到家放好行李我就迫不及待地趕到皓軒那里去,除了去看看亮的情況以外,我還要執行姐姐給我的任務,那就是要假裝和皓軒反目成仇,因為姐姐有說過南野優子隨時都有可能跟著我,我一定要演好這場戲,不讓南野優子看出有任何破綻才行。
說起來,南野優子這幾天都沒有出現,好像那件事情之後她就成了驚弓之鳥,也許就算她就在附近也不會出現的吧,畢竟上次皓軒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確了,但是姐姐一直都被封印在那面鏡子里,根本就無法離開那里半步,看著受折磨的姐姐,我怎麼都要想辦法把她救出來,而救出姐姐的一切前提必須是南野優子再次出現。
我按下門鈴,心里已經想好了一會即將上演的自己主演的「好戲」,我也不知道南野優子是否在旁邊,但是事不宜遲,至少要讓南野優子徹底「看清楚」我和皓軒「鬧翻」了。
「慕琪。」
開門的人是皓軒,他只是叫了我的名字,並沒有任何表情,而且他看起來也比之前疲憊,難道是因為照顧亮的關系嗎?
「亮呢?」
我故意不去理睬他一臉的疲憊是不是因為亮,還故意帶著一點不耐煩的焦急。
「在樓上,我剛給他喂了點水……」
我徑直往樓上走,故意不去理睬他,甚至不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偷偷地往皓軒的方向看去,他楞在那里,依然是一臉的疲憊,還有些許的意外和失望,就在那里緊緊地盯著我,看我走遠。
其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還是閉上眼楮把心一橫,走進了亮的房間,然後頭也不回,只是反手把門關上。
亮就像我走的時候那樣,臉上依然很干淨,樣子也很安詳,看來皓軒的確把他照顧得很好。只是他的眼楮依然緊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重新睜開,我用手指撥了下他額頭的頭發,對他微笑著,雖然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但是我相信他能感覺得到。
「亮,你好能睡啊,」我把他的手握住,放到唇邊,「不是說好我醒了你就醒來嗎?我都醒來好久了你還不醒,夢里有什麼好玩的呢?難道那里有一個比我更能留住你的人啊?」
鼻子開始發酸,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亮,我回學校才知道以前的那個圖書館已經廢棄了,而且我還認識了兩個新朋友呢——雖然很短暫,以後也可能見不到他們了,你想知道這些事情嗎?那你就趕緊醒來好不好?你醒來了我全部都告訴你。」
房門緩緩地被人打開,我轉過頭去看,手還放在門把上的逸睿對我微笑了一下︰「慕琪。」
我點了點頭就又轉過頭盡量不動聲色地拭去了眼角的淚。
「皓軒每隔兩天都會讓醫生來給亮檢查,」逸睿輕輕地走過來,就像是怕會打擾亮睡覺一樣,「醫生說亮隨時都會醒來,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我知道,」我感覺到亮的手都是溫熱的,「隨時都會醒過來,但是誰也不明白會是什麼時候,對不?」
「其實亮在這里很好的,皓軒對他的照顧真的是無微不至……」
「行了,」我打斷逸睿,「我不想听這些沒用的,如果皓軒真的對亮這麼好的話,那他應該有辦法讓亮醒過來才對,不是這樣假惺惺地做個樣子而已。」
「慕琪,你這樣說有點過分了,這幾天皓軒對亮……」
「亮是他哥哥!」我用聲音蓋過逸睿的聲音︰「他照顧亮是應該的,再說了,他多有能力、多有本事,能把亮直接從日本帶到中國,你有這個能力嗎?他既然這種能力都有,我就不信他不能把亮從昏迷中叫醒。」
「他有試……」
「他只是做樣子給你看吧?」我再一次打斷逸睿︰「你知道他真的用心去做了嗎?如果他真的盡力的話一定可以的,亮就不會睡這麼久還不醒來了!」
「慕琪,你相信我,皓軒真的試過的——而且每天都在試,但是亮真的入夢太深,皓軒進不去。」逸睿這次一反常態地放大了音量。
「那輛在日本的時候呢?皓軒是怎麼做到的?」
「那次你知不知道幾乎耗盡了他的……」
「夠了夠了!」我捂住耳朵吼著︰「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只知道藍皓軒是見死不救,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他就是乘人之危的人,我最煩的就是這種人,要不是因為亮的話,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他!」
「慕琪,你小聲點,當心被……」本來走過去準備關上房門的逸睿說到這里突然就不說了,我轉過頭去,我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開心的是我的目的達到了,我故意放大音量就是為了吸引皓軒上樓來看我演這場戲,難過的是我真的傷到他了,傷到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
「皓軒,慕琪她無心的,只是心情不好才這樣說的。」逸睿試著替我找個借口。
「我不是無心的,」我移開視線,不去看皓軒,「我說的是真的,從他上次給我提那種過分的條件開始我就看穿他是個什麼人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他的,我喜歡的只有亮一個人,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別人,想都不用想!」
我不敢轉過臉去看皓軒,我怕看到他那張因為亮而疲倦的臉上露出失望和傷心的表情,我怕我會忍不住告訴他這只是一場戲,我怕我會不忍心把這場戲繼續演下去。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會怎麼樣?」
皓軒的聲音有點冷漠,但是也有點我听不懂的弦外之音。
「我只想說你離我越遠越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不用看見你,最好把亮帶到逸睿那里,我就不用必須看見你了。」
我還是告訴自己千萬不要看他。
「慕琪,如果你真的為亮著想的話你就應該讓亮留在這里,這里醫生可以隨時來替他檢查,而且皓軒……」
「我覺得沒有區別,既然醫生都說了,隨時都會醒來,那就是沒有危險了,對不對?既然‘大王’不願意救他的話,他在哪里都一樣的。」我故意強調「大王」二字。
「你就這麼討厭我?哪怕一兩周才見我一次你都不願意?」
「對,」我咬了咬牙,心里一陣酸楚,「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很討厭你!我一直都很討厭你!都是你,害得我前世不能和亮在一起,這輩子好不容易可以擺月兌你那可惡的權利了,但是你又對亮見死不救!我知道,你如果要救他就要我和你在一起對吧?我不會答應你的,我告訴你,就算是亮一輩子都這樣,我也願意一輩子都守著他!實話告訴你吧,當時要不是為了救亮的話,我直接會裝作不認識你,我根本就不想認識你,你知不知道!?」
「你說的是實話?」皓軒始終是用一種質疑的語氣問我。
「對!」我咬緊了牙齒,告訴自己一定要狠下心,只差一步了。
「敢不敢看著我的眼楮說?」
我捏緊了拳頭,緊到我的手生疼,看著他的眼楮,狠狠地說︰「我說的是實話,你滿意了吧?」
「好,」皓軒轉身走出房間,「逸睿,還是讓我哥繼續留在這里吧,我會繼續照顧他,不過下次慕琪要出現的時候你告訴我,我不會在她面前出現。」說完他快速走出了我的視線。
「逸睿,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和亮單獨呆一會,好嗎?」。
逸睿沉默著退出房間,關上房門。
我伏在亮的身上,把頭埋進他沒沾到的枕頭里,無法抑制地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