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迪爾崗哨和穆杉提爾之間並不遠,所以一眾村民行動的時間並不快,用了幾天時間收拾東西,很快就到了穆杉提爾湖岸的松葉林,這里離城市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途中,潘尼正在詢問有關萊瑟曼內亂的事情︰「其實這與我們這些窮鄉僻壤的人沒有什麼關系,實際上……」狂戰士斯比尼爾不屑地撇了撇嘴,幾天的接觸,他們已經熟悉了這些外鄉人︰「只是一群坐在我們腦袋頂上的家伙無聊地狗咬狗而已。」「狗咬狗?」潘尼咳了一聲,有些不可思議。「是因為鐵王繼承權的問題。」斯比尼爾補充道︰「上任鐵王在三年前病死了,留下一子一女,女巫會不喜歡王子殿下,提議讓王女繼承王位,但是王子殿下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潘尼恍然,所謂鐵王,就是萊瑟曼名義上的國王,也是狂戰士部族的首領,但是自從四百年前,這個位置的歸屬,已不再是完全依靠血緣評定,而是要采納女巫會的意見。因為在女巫會看來,一個不受控制的狂戰士部族首領是不安全的。現在,這條規定顯然出了問題,不過其中的一個細節讓潘尼皺起眉頭︰「既然這位王子如此有能力,為什麼女巫會不支持他?」「因為他一直在和女巫會唱反調,據說還勾結邪惡生物。」潘尼默默地點了點頭,看來這種教會性組織和王國政體並存的國家形式,果然是不可能沒有矛盾的,如此說來,那位王子的事情,就很值得探究了。「其實這些都關我們鳥事?我們只關心打獵,最多再關心一下南邊的光頭混蛋什麼時候打過來,然後抄家伙砍他們就行了,去想大人物的事情都是浪費腦筋!」斯比尼爾說完這一句,就不再多說了。听到這些話,身為塞爾人的西恩同學尷尬不已。正午的時候到了,全部一百多名村民加上十幾個戰士,還有長者、女巫、聖武士一行駐扎下來點火準備做飯,潘尼坐在一堆篝火旁邊冥想,忽見塞拉拿著一個水袋走了過來︰「西恩先生,要喝水嗎?」「謝謝。」潘尼微笑著點點頭,見塞拉捧著臉頰蹲在一旁看著自己︰「有什麼事麼?」「沒、沒什麼。」塞拉搖了搖頭,但是卻沒有改變姿勢的意思。「那麼你為什麼看著我?」「這這……應該沒有違反法律……」塞拉紅了紅臉。「你那一天還說……算了……」潘尼咕噥了一句,將水囊湊近嘴邊,忽然警覺起來︰「這水是哪里來的?」「是湖水……」塞拉說道,忽然臉色一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有毒?」周圍的人,就連長者歐克魯斯也開始了吐血。即使握起了武器,也都很難站穩。其中那些經驗嫻熟的聖武士,臉上還露出震驚的表情。一般的冒險者都知道,野外的水不能亂喝,如果隨隊有施法者存在,偵測毒性的法術是必備的,但事實上,這個零級術法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奏效,比如這一次。幸虧,潘尼湊巧在某個地方見識過這種毒藥。「敵襲!」守望的狂戰士瘋狂地嘶吼起來,幾枚巨大的火球飛入臨時營地,驚天動地的爆炸中,一片哭爹喊娘聲!四個紅色的身影出現在空中,同時,三十多個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出現在營地外圍!潘尼看清這幾個人光頭上的刺青,心立刻沉了下去,周圍已經發出了驚恐的叫聲︰「紅袍法師?!」「各位北方的野蠻人朋友,旅行的路到終點了。」正中央的紅袍微笑看起來令人不寒而栗︰「是要自己進入湖水呢?還是需要我送你們上路?」地面上飲下毒水的一群人都面色如土,被火焰與毒劑擊倒的人仍在哀鳴,幾名不慎飲水的施法者紛紛撲街,狂戰士和聖武士們生命力強韌,還能支撐住身體,塞拉看到一旁幾個因為中毒口噴白沫臉色泛青已經接近氣絕的小孩,想要施展減緩毒性,卻發現感應不到絲毫神恩,不禁震驚。「這位……呃……聖武士小姐,沒有用的,不要白費力氣了,其實我們如果早知道了這個情況,應該事先通知一下提爾教會不要多管閑事的。」那個紅袍法師攤了攤手,顯得有些無奈地說︰「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塞拉見幾個小童在極度痛苦中死去,大為憤怒地怒視著空中的紅袍法師︰「你們這些殘忍的家伙!居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勢分敵我,沒有殘不殘忍的說法。」長者歐克魯斯聲音平靜低沉地說了一句︰「今日的事情,連同你們在這四百年里給予我們的所有記憶,我們總有一日會如數奉還。」「長者大人,打嘴炮可不是好習慣,你現在應該一個奧術都無法使用,即使你們總有一日會償還今日的仇恨,恐怕你也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不是麼?」一群紅袍發出戲謔的笑聲。臨時營地中尚未被毒死的人,臉上漸漸露出絕望的神色。「好,不過能否解答老頭子我一個問題。」長者看著周圍橫七豎八,被毒素毒到體力不支的戰士們,暗暗嘆了口氣,有些認命地點了點頭︰「雖然紅袍法師會在萊瑟曼內亂時趁火打劫並不值得奇怪,但你們好像早就知道我們要來?」「這個疑問,長者大人還是帶到地獄去,小心!」紅袍法師忽然瞳孔一張,一個光點出現在腳下不遠,爆裂成一道光圈,五個紅袍法師都被這一光圈照中,只听三聲輕響,三個紅袍法師的飛行術效果瞬間破除,慘叫著落到幾十英尺下面的地上,還未等待眾人反應過來,就摔成了三攤肉泥。潘尼丟開已經沒了文字的解除魔法卷軸,掏出另一張卷軸,飛快地開始了念誦。半位面中收獲的魔法卷軸不少,他的施法能力有限,想要達成某些戰術效果,只能使用卷軸。「這小子還能施法,殺死他!」幸存的兩個法師又驚又怒,連忙落回了地面,使用飛行術出場本來有很好的震懾效果,還方便進行高空轟炸,但是他們顯然沒料到有人居然能躲過毒藥侵襲。還對他們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周圍的黑衣刺客也顯得非常傻眼,听了命令,遲疑了半秒才沖向營地,不過已經足夠法師引導完第二張卷軸。轟!一道火牆出現在黑衣刺客沖鋒的途中,幾名刺客猝不及防,被升騰的火舌點燃,後面的緊急剎車,又出現了一陣的手忙腳亂!潘尼走到長者身旁,掏出一張‘抑制疾病’卷軸開始念誦。兩個來襲的紅袍面色陰晴不定,同樣開始施展術法,而一道幾十英尺長的火牆顯然也擋不住刺客的沖鋒,他們繞了一小圈,再次沖向營地。畢竟在他們看來,營地里面還有威脅的人只剩一個,對付起來實在不難。「擋住他們!」戰況突變,見三個飛揚跋扈的紅袍法師幾息之間變成肉餅,自己這邊似乎不是沒有反抗之力,臨時營地,幾個身軀強健的狂戰士和聖武士勉強抵擋住毒性對體質的侵襲,揮起武器便沖鋒過去,與一群刺客撞擊到一塊!紅袍法師的法術解除了火牆,注意到營地里的情景,卻有些凝重地揮了揮手︰「撤退。」一道的光線從潘尼雙手間灑在長者歐克魯斯身上,歐克魯斯精神一振,感到體內的毒素受到了壓制,也開始施展起法術,滾滾熱力聚集在他的身體周圍,很快,十個巨大的火焰球體飛入退走的刺客群中,頓時又是一陣轟鳴!五級法術火焰印記,一個如此強勁的施法者,已經足夠扭轉戰局,何況潘尼還用同樣的卷軸抑制著眾人體內的毒素,這場突襲,實際已經泡了湯。敵人飛快地遁走,眾人無力地倒在地上,檢視著死去的同胞,紛紛悲傷不已。「我們不能再前進了,必須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歐克魯斯檢視一片哀鴻的營地,嘆了口氣︰「這個法術僅僅能夠抑制毒素發作,但是再過一段時間如果不能解毒,還是會繼續作用,到時候這些刺客再來偷襲,我們可就危險了,必須要尋找個安全的地方駐扎,然後慢慢解除毒素才行。」說到這里,長者疑惑地看了潘尼一眼︰「你剛才沒有喝水,認識這種毒素?」「沉默行刑者,這是這種毒藥的名字。」潘尼看長者投過來的目光更加疑惑,陡然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補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一本書?」長者有些奇怪,與紅袍會做對幾百年的萊瑟曼長者都沒辨認出的毒劑,居然會出現在科米爾魔法工會的‘某一本書’上?而且他也發現了,自從這幾個紅袍法師出現之後,這位來自科米爾的法師就有些不太對頭,究竟是哪里不對頭,又有些說不出來。「這些紅袍怎麼會找到這里來?」女巫薩莉芬皺起眉頭。「我想我明白了……」潘尼走到一個摔死的紅袍尸體面前,揭開那紅袍的衣襟,左胸上是一個巨大的空洞。「無心者?」湊上前來的眾人瞳孔紛紛一縮。知道更多情況的人更是驚訝不已,這個組織,在印象中似乎是與塞爾人作對的。「更多的疑問,我想那位女士會樂于為我們解答。」潘尼默不作聲,頭轉向穆杉提爾湖的另一邊,那里一個面戴面具的典型萊瑟曼女巫騎著匹上氣不接下氣的馬飛馳過來,後面跟著幾個揮舞著刀劍的騎者,顯然是追殺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