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淵 七 天青

作者 ︰ 玉縝則折

易子飲這一噴血,可讓著實讓那弟子嚇壞了。他連忙大聲呼喚來幾名同伴,一人抬手一人抬腳的將易子飲向山上抬去。但一行眾人還未到半山腰,就見韓霄一臉急促的追來。眾人見了韓霄,忙不迭的將易子飲放下而行禮,而韓霄則理也不理,抱起易子飲徑直御劍去了。

韓霄見易子飲面色青中透著黑色,知道易子飲受傷極重,不由得心急如焚。腳下飛劍‘赤霄’陡然加速,眾人只見天邊劃過一道赤紅輕煙,那人已在千里之外。這天青山說是為山,實則是一塊寬廣的高原地帶,其間怪石嶙峋,煙波杳杳,飛禽走獸一應俱全,端的是無奇不有。但天青山一則為修道之地,與外來甚少接觸。二則上山求仙之人大多困于山腰處的奇門遁甲,是以方不能一窺廬山真面目。

韓霄帶易子飲飛了一會兒,已經將易子飲的傷勢模了個十之**,不由得大是惱怒。他不知易子飲運功不當,受走火入魔之苦而體內經脈大大受損。還道是哪個天青山的大對頭捉了易子飲,為了報復天青山才將其好一頓折辱。念及于此,韓霄不由得怒火直沖干雲霄,若非易子飲現在生命垂危,韓霄非要問清楚那人是誰殺去報仇不可。

約莫又行了一盞茶的功夫,韓霄見前方一莊嚴白漆大殿,大殿殿頂高聳入雲好不威勢。他知這正是到了天青山的三清殿,當下便收起‘赤霄’落地抬腿邁進三清殿。

只見大殿之上,正當間供奉著原始道尊,原始道尊手執長劍捻須微笑。左側供奉一闊額大耳慈眉善目之人,正是李耳。右側卻供奉著一只說不出是什麼異獸的銅像,那異獸頭頂獨角,背生雙翼,身體上滿是濃密黝黑的毛發,雙目明亮有神,端的神駿異常。

大殿之中正站了三人,為首一人身著灰色道袍,紅光滿面長髯及腰,仙風道骨。右側那人比常人略矮,但眼神卻亮的讓人膽寒,他背負一柄白色長劍,劍身被一方粗布包起。左側那人卻看似如同常人一般,眼神渾濁,面滿的胡渣。但舉手抬足之間都隱隱有風聲而動,讓人不敢小覷。再觀韓霄,面如百玉,須墨如畫。

這四人樣貌雖有天地差異,但均是讓人不敢直視,高手氣度一覽無余。顯然那幾人已經得了易子飲重傷的消息,已經早早等候在這里。見了韓霄抱著易子飲歸來,都紛紛圍上去查看易子飲的狀況。但掠一把脈,心都咯 一聲暗叫不好。

韓霄心中惱怒煩躁,在廳中轉來轉去,那道士模樣之人見了,心生不悅道︰「師弟,你且稍安勿躁,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急躁,讓後輩們看到了成何體統。」韓霄知他說得有理,不願頂撞于他,便氣哼哼的坐了胸口兀自起伏不停。

這時,那農家漢模樣的人嘆道︰「足下三經與手肺經盡數斷了,恐怕此生難以醫治。怕子飲從此以後是修不成道了。」那道士模樣人道︰「湛言師弟,我們四人中你醫術最好,你也沒什麼辦法麼?」

那身背長劍之人搖頭嘆道︰「子飲是你我自小看他長大,可以說視如己出,但這次他受傷極重,能保住這條命已屬萬幸,我也沒什麼好辦法能夠幫他。只盼老天開眼,別讓這孩子此生廢了。」說著,又是重重一嘆,表情甚是難過。

那道士模樣之人點點頭,手掠長須忖了片刻對那農家漢模樣的人道︰「方師兄,听說你那養了幾株萬年雪蓮。可以肉白骨,活死人。不妨拿來為子飲試一試。」

農家漢搖頭道︰「這是絕對不成的,那雪蓮雖然生于極寒之地,但自古陰陽相佐。那雪蓮藥性也極是霸道,入口便如生吞了三枚九九純陽丹一般。如今子飲經脈寸斷,體內甚是脆弱不堪,恐怕這雪蓮下肚,還未等藥性發揮,子飲已經暴斃了。」

道士模樣之人听了,不由得嘆道︰「難道我天青山就救不得子飲了?」韓霄突然跳起來道︰「沒準那人能救子飲!」

「那人?」道士模樣人眼中微一迷茫,旋即道︰「韓霄!你瘋癲了麼!若是讓子飲見了他,子飲還能有命在麼?況且,十年之前那件大事你忘記了麼?你還敢去找他?」

韓霄一听,不由得大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澄拙難道你有什麼好方法能救子飲麼!」「放肆!」湛言怒道︰「你別忘記師兄的身份,韓霄!」韓霄自知失言,氣鼓鼓的立在一邊默然不語。卻見到易子飲痛苦的表情,眼眶倏的紅了。

那農家漢子模樣的人道︰「事到如今,還是暫且安頓好子飲,先吩咐弟子照顧好他,我們再做決斷罷!但韓師弟你且放心,我方敬梓就算踏遍萬水千山,也定要醫好子飲!」

韓霄听了此話,心中不禁感動。但他在意易子飲傷勢,也沒空多言,略一抱拳便抱起易子飲匆匆御劍去了。韓霄走了不久,湛言抱劍對那道人說道︰「掌門師兄,韓霄只是一時情急,你可別怪他」

澄拙听了擺擺手道︰「我自不會怪他,只是韓霄自小偏激易沖動,這性子到了現在也是沒變。你們可要看好了他別讓他真的去找那人才是。」

兩人听了,都點頭稱是。方敬梓還要再說,澄拙擺了擺手道︰「去罷!我累了。」湛言、方敬梓兩人對視一眼,轉頭要走。

忽然澄拙嘆道︰「我只是代掌門,那人始終都是掌門!」

韓霄抱了易子飲回到居住之處,妻子林清與女兒韓曉月早迎了出來。二人一見易子飲這副模樣,均是又驚又悲。尤其是妻子林清,林清看著易子飲從襁褓之中逐漸長大。自他咿呀學語到功力初成,對這個孩子的疼愛委實不在自己親生女兒之下。頃刻間這孩子成了廢人,怎能讓她不悲?心中一顫,便昏了過去。

韓曉月打小與易子飲一同長大,自是感情也是極好。她正哭著,忽然見母親昏厥,忙去扶她,可想到易子飲又覺得大是傷心,忍不住伏地痛哭。韓霄方才在三清殿大鬧一場,心中顯然也是不好受。見到妻女這樣,自己則是再也忍不住,兩行濁淚順著他的面頰流淌而下。一時間韓霄居住之處,倒是悲聲切切,讓人心酸。

但日子終歸要過,幾人哭過之後,便將易子飲抱入東側廂房,好生安放。之後,韓霄便讓林清與韓曉月回去休息,但韓曉月就是不肯走,堅持要照顧易子飲才是。韓霄擰不過她,長嘆一聲,回房去了。

自此,韓曉月便除了吃飯睡覺出恭以外,都在這里照顧易子飲。其實,易子飲在前些日子與寧玉若同住之時,外傷已經好了大半。但從那青衣人得知自己經脈盡斷從此以後只是廢人一個,又見了那青衣人如鬼如神一般的通天徹地功夫,心知自此以後與寧玉若分隔兩地再也不能相見。不由得一時間驚怒悲傷各種情感大量噴涌而出,引得舊傷復發,人事不醒。比較之前還似重了幾分。

易子飲大約昏迷了十幾日,日日受噩夢煎熬。夢中神鬼亂舞,極盡詭異。這天,易子飲又做一場噩夢,只覺得實在太過可怖,突然抓著一只小手猛地坐了起來。這一坐起來不要緊,卻將正在給易子飲擦臉的韓曉月嚇了一跳。但韓曉月見易子飲轉醒,心中極是愉快,便轉身出了房門尋林清與韓霄去了。

待易子飲由夢魘中月兌出轉而清醒,發現四周事物甚是眼熟。定楮一瞧,不是師父韓霄的居所卻又是什麼?他這才回憶起當天之事,回憶起那青衣人將自己送回天青山之事。眼前盡是寧玉若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不由得痴了。忽然又念及此生恐怕再無法見她,不禁心中淒淒,淚水又流出來。

此時,正逢林清听到韓曉月呼喚趕來,見到易子飲正暗自掉淚,還當他為自己傷重無法治愈而難過,不由得自己眼眶也是紅了。但她又想易子飲開心,便抹了眼淚故作高興道︰「子飲!你可是醒了。」

易子飲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抬頭一看。只見一少婦頭頂金釵,尖臉杏眼,正是自己師娘。他用手忙抹了眼淚,叫道︰「師娘好。」林清心中不忍,便盡一切所能所想來滿足易子飲。林清強笑道︰「子飲,可有什麼想吃的麼?師娘給你做去。」

易子飲搖頭道︰「師娘,不用勞煩了,子飲什麼都不想吃。」林清听了這話,心中更是難受,但若自己都哭哭啼啼,想必易子飲則更是要難過。只得強作堅強道︰「上次你與師妹不是在後山采了幾株‘霧草’麼?還嚷嚷讓我做湯,師娘這就給你做去。」說罷,也不等易子飲答話,便合上房門匆匆出了屋。林清走了沒幾步,正迎面裝上韓霄,她一轉頭,只見淚光盈盈,顯然已是哭出來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問淵最新章節 | 問淵全文閱讀 | 問淵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