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淵 二十六 靈虛一渺

作者 ︰ 玉縝則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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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朗哲霎時間頹然坐倒,看著無窮無盡的毋鬼蟲向自己涌來,不禁哈哈大笑。驀地,他手掌上紫雷一閃,將那孩子擊飛許遠。自己咬牙爬起用出悲魔雷將蟲群逼退,他厲聲喝道︰「來啊!都來啊!」但見他胸口血肉模糊一片,血水涓匯于一處,正自滴淌不止。

毋鬼蟲見了他的血腥,更是狂暴不止。成千上萬條觸手向他攻來。博朗哲奮力抵擋,卻覺得臂脊愈是沉重,體內真元更是枯竭。修羅蠍幾人見了,紛紛互視一笑,眼中均有得色。正此時,一道觸手自博朗哲腰肋間穿過。博朗哲只覺肋間猶如開了一道風口,真氣竟是瘋狂外泄。他心中一驚,腿卻軟了,眼瞧著漫無邊際的毋鬼蟲,博朗哲一陣無力感陡然襲來,驀地,他長嘆一聲道︰「罷了!」見他手掌倏的向頭頂拍落,就要自斃于此。

正這關頭,但听一人朗聲唱道︰「天丁震怒,掀翻銀海,散亂珠箔。六出奇花飛滾滾,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顛狂,素麟猖獗,掣斷真珠索。玉龍酣戰,鱗甲滿天飄落。誰念萬里關山,征夫僵立,縞帶佔旗腳。色映戈矛,光搖劍戟,殺氣橫戎幕。貔虎豪雄,偏裨真勇,非與談兵略。須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那人修為高深,竟然震得克倫族營帳撲簌直抖。眾人听了,無不大驚。博朗哲也停下手下,尋聲瞧去。

只見一黑衣少年與一青衣人並肩而行,那黑衣少年邊走邊唱,看來聲音正是此人所發。卻見那青衣人黑著一張臉,由那少年架著而行,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博朗哲修為既高,眼神也好。他一眼便瞧出那人。不由得驚到︰「你是易小子?」

那黑衣少年听了哈哈一笑道︰「博朗哲大叔怎的如此沒有狼狽?且讓易某助你一臂之力!」他話音未落,已將那青衣人放在一旁。足下輕輕一點便來到了修羅蠍身旁。修羅蠍頓時大驚,慌忙後退。卻不料她退的雖快,卻不如那少年來去如電,頃刻間已至眼前。但見那黑衣少年,足不動,手不抬,單單是一道紫氣至眼中閃過,修羅蠍無端的心中打了個突,竟是坐倒在地。

眾人還當修羅蠍被這少年一招制住,但那少年卻是不理會修羅蠍,腳下青光一閃。人以至博朗哲身前,驀地,他從腰間抽出一柄透明長劍,一陣劍氣肆起,那些毋鬼蟲竟然紛紛化作肉泥。

那黑衣少年哈哈一笑道︰「陸大叔,你這口仙劍當真是不錯,比之斷幽竟還要利上幾分。」那青衣人冷哼,卻是不答。卻見十道人面色一驚,指著那青衣人顫聲道︰「你是‘靈虛一渺,虛渡飛霄’陸智絕!」

這二人正是陸智絕與易子飲。

陸智絕听後冷笑一聲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世間第一婬棍花無涯的弟子麼。」他又瞧了瞧余下幾人道︰「哭喪鬼羅殯,花紅藏刀修羅蠍,吞天怪惡頭陀。嘿,這歸藏教的妖孽倒是聚了個齊。」那十道人不敢得罪陸智絕,只好賠笑道︰「是是,我等今日不知陸爺在此,沖撞了您,還望海涵。」

陸智絕冷笑一聲道︰「留下你們的招子,這就滾罷!」他幾人一震,惡頭陀登時按捺不住怒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讓我們留下招子?」陸智絕哈哈一笑,身子未動,天地間已是狂風大作。十道人面色一青,登時對惡頭陀怒道︰「你活膩了?」說著他又對陸智絕笑道︰「你陸爺名震九州,若是威脅我們這等小角色,豈不是有**份?」陸智絕面色一寒,他平日最是看重這身份之事,突然被十道人以這話僵住,心中惱火自然可知。他冷笑一聲道︰「好,我便給你們這個機會。」說著,陸智絕冷道︰「先將那蟲子給我收了,免得我瞧著心煩。」羅殯冷笑一聲道︰「這可不成!你就算是大宗師也不能妨礙我等家務事。」陸智絕劍眉一軒道︰「家務事?我可沒瞧見這克倫族中有誰是你們歸藏教的。」修羅蠍方才不過被易子飲一嚇,並無什麼要緊,此時她已緩過來,又復妖嬈一笑道︰「可不就是我那老情人明無常麼?」陸智絕道︰「莫不就是那一笑閻王明無常?」修羅蠍笑道︰「可不就是?」陸智絕點了點頭道︰「明無常倒是一個另類,這歸藏教中我看得起的人中他算得上一號。」修羅蠍听聞嘻嘻一笑朗聲道︰「明先生,人家這麼說啦,你還不肯撕下那張假臉麼?」

博朗哲怔了一下,長嘆道︰「真臉假臉又有何分別?不過是一張面皮罷了。」陸智絕听聞此言,不禁愕然道︰「你真是明無常?」博朗哲嘆道︰「陸先生,好久不見了。」陸智絕一听,登時沉默半晌,這才又道︰「想不到當年與我在毫州痛飲三百杯的明無常,如今卻變成這副模樣。」博朗哲淒然一笑道︰「我如今不過一具行尸走肉,苟活于世多年已是不易,經年往事,陸先生還是休要再提了。」陸智絕听他此言,嘿笑一聲卻道︰「那日你上昆侖時,我便覺得你不似一般牧民,哪有牧民能輕易通過昆侖山腳下的奇門遁甲的?」博朗哲笑了笑卻道︰「陸先生智計卓絕,這等事情自然逃不出你的法眼。」陸智絕卻搖了搖頭道︰「我卻怎麼也想不到那居然是你。」說著,他長嘆一聲,竟是無比唏噓。

博朗哲忽然咳出一口血道︰「不知陸先生可否看在你我數年前有些交情的份上,為我做一件事情?」陸智絕已猜到他的意思,點頭道︰「你大可放心,你的族人自有我來照應。」他此言一出,無疑是接了這等梁子。十道人與那幾人一對視道︰「陸先生當真要不顧身份而出手?」

陸智絕冷笑一聲道︰「對付你們自不用我親自出手。」說著他指了指正兀自與那些毋鬼蟲惡斗的易子飲道︰「這小子算是我半個徒弟,你們若是能勝了他,我陸智絕拔腿便走,絕不再干預此事。」

他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道︰「此言當真?」陸智絕笑笑︰「絕無二言!」博朗哲雖知陸智絕善于計謀,瞧那易子飲功夫也俊。但他到底也不過是一弱冠少年,要他對上十道人這幫久廝混世間的第一等惡人,也不知能不能行。「饒是他再信任陸智絕,他博朗哲也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十道人打量了幾番易子飲,見他雖然修為高深,卻是自忖他們四人合力敵他一人萬無輸的道理,不由得心中一喜急切道︰「陸先生,這可是你說的。」陸智絕笑了笑道︰「只是你們一味用這鬼東西進攻,我又怎麼瞧見你們比試?」

他們四人對視一眼,既然主意一定,只要逼走陸智絕,再炮制這明無常亦是不妨。是以幾人紛紛念動口訣。那口訣一起,那群無窮無盡毋鬼蟲登時濃霧纏身,不出半刻便已化作一方白煙,繼而一化為四,落入他們四人囊中。

易子飲方才奮力苦戰已是疲憊,頃刻間巨惡便去。他不由一陣頭昏腦脹,腿腳發軟。陸智絕見他這樣,頗為不滿嘿了一聲道︰「易小子,你來我身邊,我有話要說。」

易子飲一怔,忙提了那口寶劍穿過十道人等人身邊,他們忌憚易子飲會突施殺手,是以連連後退為他讓開一條道路。易子飲走到陸智絕身邊問道︰「何事?」陸智絕冷笑一聲道︰「我又三件事要交代于你。」忽然,他瞪了那四人一眼,驀地手掌涌起一陣青光,將地面硬生生撕開一道裂縫冷笑道︰「若你們有狗膽來听,盡管可以試試。」

太和教眾人一听,唯恐被陸智絕遷怒。紛紛躲得遠遠的,瞧著那兩人。陸智絕冷笑一聲道︰「小子,我又三點忠告于你。這三點對你來說至關重要,你可要听好了。」易子飲一愕,旋即肅然點頭道︰「我听著就是了。」

陸智絕伸出一根手指道︰「其一,我現在身受重傷,不能出手,是以你我以及明無常安危全系在你的身上,等下你務必竭盡全力,不可有婦人之仁。」易子飲听後重重點了點頭道︰「還有呢?」

陸智絕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道︰「其二,我雖然破去你一身禁制,叫你可以運功。但卻也無疑又讓你戾氣能夠趁勢發作,等下你萬不可動怒或者動悲,否則戾氣反噬,我可救不了你。」易子飲又是點了點頭道︰「第三呢?」

陸智絕哼了一聲,臉上陡然涌過一絲青氣,他抬腿重重的給了易子飲一腳道︰「我借你青杏劍,你定要好好愛惜,若是再將它弄得如此惡心,休怪我將你腦袋扭下來!」易子飲一怔,忙低頭去瞧,只見那劍上黃綠蟲血正自滴淌不止。

易子飲憨憨一笑道︰「我自會注意。」說著,他猛地一擎手中仙劍,化作一道紫光已站入那四人包圍圈內。

陸智絕瞧著易子飲的背影忽然喃喃嘆道︰「那戾氣噬體有快有慢,潛移默化最是可怕。」說著,一陣涼風無端飄過,將陸智絕的衣衫獵獵吹動。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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