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林中竟沒有回音,鐵火又是一抱拳,道︰「那在下就自行處置了。」
又等了一等,林中依然無人說話,鐵火便彎腰拾了一根二指粗細一尺來長的樹枝。
秋會士等人心中立刻涌出了一個字——「死」,更是後悔沒有按百戶的指令行事,若只是遠遠地跟著保持追蹤,料這鐵火也不敢在魔物橫行的豫莽山造次,他們還可保持體內真力充沛,實在不濟隨時可招出飛行法器逃命。
「英雄饒……」還沒等胖老二說完,只見鐵火已將樹枝擲出。
樹枝卻沒有刺向被纏住的三人,只是嚇得胖老二話沒說完,還沒等他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突然听到遠處一聲哀號。听聲音應該是老四的方向,但是相比他作法的地方更遠,想是看到這般光景他便拔腿開溜了。
三人心中不免咒罵這個不仗義的老四死有余辜,卻覺身上一輕,原來那些藤蔓早已吸光了水球中的積存,瘋長之勢頓減,死命地纏著三人只為他們身上的水氣,鐵火便周身火氣大盛,燎開了那些藤蔓。
三人腳一落地,黑老三一股腦地吃下好些藥丸,恢復了些許真氣,但因為這些真氣都是外氣,大部分不能被其吸收,直漲得他眼凸腦扁,七竅滲血。葉*子悠*悠然而這些他全不在乎,強催真力雙手又凝出一根冰錐,卻是沒有擲出,而是任由那冰錐在手中變大伸長,錐尖直頂向鐵火。
鐵火這次並不避讓,伸出右手小拇指,直抵那冰錐的尖芒。黑老三一看鐵火竟用血肉之軀不避這冰錐的鋒芒直沖而來,臉上輕蔑地一笑,心想這廝好生狂妄,于是將全部真力灌注在冰錐的尖端,雙腿一前一後成弓步,定要戳爛那鐵火的小拇指連帶著一起廢了他的臂膀。
他哪里知道開了覺的鐵火有多恐怖,只見這冰尖對那肉指先是刺穿了皮肉,然後又刺進指骨,可第一節指骨只是被刺了一個小坑又利馬恢復,反是將冰錐的尖芒壓碎了去。接著很快,鐵火小指的皮肉也愈合了,而冰錐的尖端卻失了鋒芒。
不等黑老三從驚詫中恢復,鐵火發力急沖一步,一根小指已然破開了整個三丈多長的冰錐,牢牢地釘入了黑老三胸月復相接處的巨闕穴。
鐵火手臂向上一翻,小拇指猛地一提,從黑老三的胸口犁了出來。左手卻拿出一塊不知何時接得的碎冰,擦拭了下右手的血跡,然後又交到右手掌中捏碎,融化,沖掉那些血污,而黑老三已經被犁成了一朵巨大的血花。
趁黑老三與鐵火交手之際,秋會士忙抽取水玉中的寒氣想要施法相助,可還沒施到一半,黑老三就交代了。胖老二則根本就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傻傻地看著,腦中早已空白一片,看到老三慘死想也不想,扭頭就要跑,可剛一轉身又想起老四的被殺,旋即又停了邁開的步子,苦著臉轉頭看向鐵火。
胖老二以他生平最迅速的動作跪了下來,哀求道︰「英雄饒……」可這次還是沒能將那個「命」字說完,已然身首異處沒了命。
鐵火走到冰錐的碎處,一面把沾了血跡的鐵靴在其中蹴了蹴,一面看著秋會士。
秋會士已是滿頭大汗,終將水行真氣凝聚,結成了一面堅冰盾,游護在身前。
看到此處鐵火笑了笑,然後吐出一口濁氣,收了覺。這濁氣便是剛才鐵火積蓄的暴斂之氣,以及所有細胞進入戰斗狀態後無暇分解和排出的廢氣。
「你走吧,幫我捎句話給你們管事,就說魯城縱火案和曲營投毒案均乃我鐵火一人所為,我就在這豫莽山獨自清修了,要拿我隨時可來。」鐵火今日殺了國舅陸邱,定然是死罪,以後只能遠走高飛,他知道有幾個朝堂忠良正因為這兩宗案子被關押在天牢,都是陸進的眼中釘,故而有此一言。
秋會士听到此話呆了一下,但並未有所動作,而是愈加地提防。
「砰!」鐵火從藤蔓中捻起一粒草籽,隨意一彈,便打在秋會士的冰盾上,冰盾應聲而碎。
秋會士當下不言,祭出一樣法器又身子一提踩了上去,然後飛快地逃了去。
原來,秋會士擔心鐵火之前所言是誆騙于他,趁他轉身逃命之際再施擊殺,反而更加防備。又見鐵火這麼輕易就破了他的堅冰盾,雖然顏面無光,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殺自己就如探囊取物,所以相信了鐵火確實是讓自己帶話回去。
見秋會士遁去,鐵火又朝剛才黑影出現的方向拱手道︰「在下大覺宗弟子鐵火,懇請高人相見,受在下拜謝。」
半晌,林中還是沒有回音,鐵火當下單膝磕地,雙手抱拳就是一拜,道︰「如若高人不願相見,那就在暗處受下鐵火這一拜吧,日後有用得鐵火之處只管差人開口,就說這豫莽山一事鐵火便知。」
其實,剛才鐵火已經開覺,就是沒有那些個藤蔓種子,那幾人也必是慘敗,且這些滕蔓種子一攪,反到阻了一下鐵火泄怒的暢快。但既然人家出手相助,這便是有這一番恩德,鐵火自然要感恩戴德。可話語中說到了「暗處」,所謂明人不做暗事,這也是激那林中人現身。
不多時,鐵火听見拜處悉索作響,似是走出一人。鐵火怕眼光招惹到來人,並沒有抬頭,只是奇怪此人走路為何如此嘈雜,並不似什麼高人,腳步落地的震感卻又弱于正常人許多。
覺者由靜入境,感悟天地,故而感覺十分靈敏,所以鐵火察覺得出這來者行走于地面的震感要比常人輕出許多,應該是頗有道行,卻又奇怪起那凌亂的步伐,難道是來者故意隱藏實力?
可這樣的隱藏又有點過于做作,不似高人所為。想到此處,鐵火心里更加疑惑。接著,他更被來者的話音所震驚。
「師曰︰‘路見不平,所以按劍。’」
鐵火猛然抬頭,沒錯,看身形確實是一個少年!若不是這少年奇怪的話語中透出童聲,他怎麼也想不到在林中出手相助的居然是一個孩子。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野孩子!
那野孩頭發蓬長,身上用藤條樹葉遮體,光著腳,雖然野氣十足,渾身上下卻不見半點泥污,甚至那腳趾蓋也修剪得十分整齊,藏不住污垢,此時正用一雙無邪的黑眸子望著鐵火。
鐵火沒想到這豫莽山中魔物橫行,竟突然鑽出來這麼一個野孩子,還很干淨,還會說人話,而且听起來似乎還很高深,此時還正看著自己,一時模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