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浩然在後院忙活,自然沒听到父母在超市中的對話,如果听到了也不知道會作何感想,這就是父母啊,在他面前一套,背後又是一套,卻總是在替他著想!
3054國道上,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在疾馳,劉老虎坐在後排,閉著眼楮面沉如水,滿腦子都是早晨在山上時一塊巨石砸過來的場景!
那哪是砸在車上啊,那是砸在他的心上啊!
一百多萬,就這麼完了,采石場投入巨大,還一分錢沒見著就先扔了一百多萬,他還指著采石場多賺點錢,日後還打算開水泥廠的呢!!
副駕駛位子上,一個留著黃色長發的小弟從後視鏡上看了又看,最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他先試探著叫了聲︰「虎哥……」
好半天,劉老虎才睜開眼,道︰「說!」
「那個,剛才你買的花,真值那麼多錢?」車里其他人都豎起了耳朵,連司機也轉頭看了眼,「咱不是讓那小崽子給騙了?」
「呵呵!」劉老虎難得露出笑臉,道︰「在北山鎮,誰敢騙你虎哥?誰敢騙我我讓他全家都不好過!十萬,嘖嘖,咱在鄉下,眼界還是太小啊!十萬算什麼?那一棵蘭花,價值最少在二十萬往上!」
「二十萬?!真的假的,虎哥您別看我不懂就忽悠我啊!」那黃毛驚叫了起來。
「忽悠你?哼!」劉老虎不屑地嗤笑一聲,「我在宋老爺子那里見過一盆十八萬的蘭花,宋老爺子拿他那盆破花當個寶貝一樣,誰都不讓踫,他那盆怎麼看也比不上我們買的這個,你說值不值二十萬?」
「這麼說……我們撿了個大便宜?!」
「豈止是大便宜!」劉老虎笑了起來,道︰「那傻小子恐怕也是不太懂行,不然也不會八萬就賣給我了,哼哼!」
「那他日後要是知道了怎麼辦?他不是認識強哥嗎?」
「認識強哥又有什麼用?我們也沒逼他什麼,也不是搶的,一個買一個賣,誰也說不出個什麼,他自己不識貨怪誰?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那倒是……不過這小子年紀輕輕倒是挺厲害,他那些花,值不少錢?比咱做個小買賣來錢容易多了!」
「容易?容易什麼,他這里面的本錢也是不少的,這種極品蘭花幼苗一般都是天價,買回來還不一定能養活了,這里面門道多了,除非你技術高,不然把家底都賠進去的大有人在!」
「哦……還是虎哥你懂得多,又長見識了!」
劉老虎得意地笑了笑,車子到了北山鎮路口,他急忙道︰「別拐了,咱直接進城,先去買幾個花盆,把這些花送出去!」
「送給四爺嗎?」有個小弟問道,「二十萬的花送出去,嘖嘖……」
「是送給他,但不是那個二十萬的,佘老四也不是什麼高雅的人,那麼好的花送給他也不識貨,白瞎了,這花得給宋老爺子,還不能送,得賣給他才行!然後再看看能不能跟他手里借點錢出來,老爺子一高興,指頭縫里漏點出來,別說一輛挖掘機,連水泥廠都出來了!」劉老虎沉吟道。
「那四爺那邊……虎哥你剛才買花的時候好像說了是送給四爺的?那小崽子認識四爺手下的強哥,萬一日後要傳到四爺那里……」
「傳不過去,哼,不是還有三棵麼,那些送給佘老四,媽的,小氣啦的,給他兩萬塊錢的花就是看得起他了!跟他買點淘汰的機械都不賣,又不是不給錢,哼!」劉老虎不悅地說道。
佘四哥是包工頭起家,一直從事建築行業有關的生意,名下有采石場,沙場,磚廠等等產業,近兩年才開始進軍地產行業,手底下什麼挖掘機,重卡,攪拌車,泵車等等工程車有上百輛之多,劉老虎辦采石場,求到佘四哥那里,想便宜點買幾輛舊工程車使喚,他琢磨著大家都是道兒上的人,應該能省點錢才對。
哪像佘四哥根本沒把他看在眼里,人家根本就不賣!
佘四哥的地產公司剛開張,兩個盤正如火如荼地建著,各種工程車四處竄,他自己都不夠用,哪還能賣幾輛給別人啊?!
何況你劉老虎是什麼人啊!以前大家又沒有往來,瀛海市下屬七八個鎮,隨便來個貓貓狗狗我都得給個面子?這不是開玩笑呢嘛……
佘四哥不給劉老虎面子,可劉老虎卻不能怠慢了佘四哥,關系是一點一點打下來的,沒事多走動多聯系,日後自然會有用上的一天。
車里一陣沉默,過了會兒,前排黃毛又開口道︰「虎哥,你說郭瑞那小子跑哪去了?我讓人天天在他家門口守著,愣是不見這小子回來,不會真跑路了?媽的,家里的東西也不見少啊!」
聞言,劉老虎的臉抽了抽,咬牙切齒地說道︰「哼,他最好不要回來,告訴弟兄們,只要見到他,一定要把他帶到我面前,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放心虎哥,他要是敢回來,絕對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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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哥,浩然哥!」
正忙著呢,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呂浩然抬頭一看,卻是馬忠良和幾個村里的臭小子爬在牆頭上喊自己呢!
呂浩然家後院的院牆外有一個草垛,不算高,卻足以讓人站上去把上半身探過來,農村人也不搞些歪門邪道,倒是不怕半夜小偷從這里進來。
怕也沒用,如果被小偷惦記上了,不是一個小草垛能阻止得了的!
馬忠良這小子跟猴子一樣,每次來找呂浩然,一般都會隔著老遠跑幾步,躥上草垛看看呂浩然在不在後院,不在的話就站在那里朝二喊話。
有正門不走,其實純粹是閑的蛋疼!
「干什麼?」呂浩然抬頭問道。
「浩然哥,你家弄這麼多花盆干什麼啊?別弄了,出來玩?咱去那采石場,帶你去看好東西!」一個叫雙順的小子喊道。
「屁的好東西,不就是一塊石頭一輛報廢的挖掘機嗎?」呂浩然道。
「啊?浩然哥你知道啦?早晨你爹說你進城了,我們還當你沒看到呢!」小武驚訝地說道。
呂浩然翻了翻白眼,我當然看到了,不僅看到了,還是罪魁禍首呢!
說起這事兒,呂浩然又有些郁悶了,劉老虎剛才給自己送了這麼大一筆錢,還要不要繼續給他添堵呢?
猶豫的念頭在腦海中也只是一閃而過,該干的事情自然要干,其一劉老虎的名聲一向不怎麼好,這不是個好人,其二他在呂家溝開采石場開水泥廠,影響的是全村人的生計,為了個外人而不顧父老鄉親這種事不是呂浩然的風格。
最重要的一點,如果是其他事情也就罷了,他劉老虎開的是采石場,采什麼?采的是大澤山!挖的是他呂浩然的私產,是他的根,是整個呂家溝的根啊!
為了十萬八萬的小錢把根都丟了,他呂浩然又不是傻的!
「行了行了,別看了,都下來幫我干活!」呂浩然掐著腰喊道。
「好 !」馬忠良應了一聲,按住牆頭往上一跳,就站在了牆頭上,然後一躍而下,身體自然下屈,雙手撐地緩去沖力,兩米高的院牆就這麼過來了。
其他幾人有樣學樣,紛紛跳了過來,一個個身手靈活得跟猴子一樣,一看就是經常干這種事兒!
確實是常干,呂浩然以前就是頭頭,帶著這幫野小子爬牆上樹沒少干!
「浩然哥,你早晨也去看了嗎?」馬忠良拍打著手上的泥土,問道︰「我怎麼沒見著你?」
「我在半山腰,沒和你們在一塊兒!」呂浩然指著一摞摞的花盆道︰「都來幫忙,把這些花盆搬那邊去,小心點哈,別碎了,不少錢呢!」
「哦……浩然哥,你也看著啦?那石頭滾下來的時候可把我們嚇死了,那麼大一塊要砸人身上還不把人砸成肉餅啊?」雙順搬了幾個花盆往牆角走去,興奮地說道。
「就是就是,還有那些鳥兒往馬二狗臉上拉屎的時候,笑死我了!」小武道。
「呵呵,這些我都看到了!」
「浩然哥,你說那些麻雀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會就往馬二狗臉上拉呢?真是奇怪了!」馬忠良奇怪地說道,「還有那塊石頭,大澤山上了八百六十遍,沒見哪兒有那麼大一塊石頭啊?有的那些也不是這個樣子的,沒有這麼圓滾,而且都至少有一半埋在地下,怎麼會說滾就滾下來了呢?」
「這誰知道呢?」呂浩然撇撇嘴,道︰「都說觀音洞里有神仙,劉老虎要挖山,沒準是神仙發火呢!」
「哪有什麼神仙啊,那天我們不是進去看了嗎?毛都沒有一根!」
「誰說毛都沒有的?」呂浩然笑著看了馬忠良一眼,道︰「不是有兩具骷髏的嗎?再說了,有神仙會讓你這樣的凡人見著?那就不叫神仙了!」
「我是凡人看不見,浩然哥你就能看到啦?」
呂浩然笑了笑沒說話,我是沒見到,但我現在就是神仙!
人多力量大,幾個半大小子都有的是力氣,也就呂浩然能支使得動他們,很快三百多個花盆就分類放好了。
中午馬淑芬留他們在家吃的午飯,正好呂浩然下午還要讓他們幫忙,幾個小伙伴說說笑笑,誰都沒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