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節木陰銅
而在劍尖指向的位置,一個滿身虯須,面部宛若樹木的嬰兒影子,慢慢變得清晰……
「哇……哇……」嬰兒發出一聲啼哭,在半空轉了一百八十度之後,嘴角浮出了一道邪魅的笑容,他的耳鼻和常人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個嬰兒只有一只眼楮,不,你並沒有看錯,他的確只有一只眼楮,一只巨大的,血紅的眼楮,從鼻梢延伸到額頭,豎直的,不斷地眨動。
「啊!」看到這一幕,秦優優瞪大了眼楮,用手捂住了嘴,說不出一句話來。遙遠的臉還是那麼波瀾不驚,只是右手隨意一揮,在空氣中寫了幾筆,于二人的身周布下了一道簡單的結界。
「這就是那個木什麼的?」
「是的」遙遠點了點頭︰「如假包換。」隨即便將目光復又投向了左思齊。
「唉!」那邊的左思齊嘆了口氣。
「以前听人說你很丑,我還將信將疑,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因為你比傳說中更丑!」說完,他忍住想吐的**,用手按住桌子上的銅鈴,靜觀其變。
「嘿嘿嘿嘿……」木陰桐不斷地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然後從昏睡的秦曼曼身上爬過。
與此同時,周圍的數個半透明的白色嬰靈似乎受到召喚一樣,全部都涌入了這個院子里。木陰桐張大著一雙眼,烏黑的瞳仁看著周圍的嬰靈。小小的人兒,眼楮中射出來的光芒卻有些一種無以言狀的邪惡。
無聲的交流過後,所有的嬰靈自動的形成一個包圍圈,將木陰桐包圍在內,根本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去形容的話,那便是︰低眉順眼!
「起!」左思齊將手里的銅鈴搖出一串悅耳的響聲。隨著聲音,那四柄懸空的長劍猝的一下點起了頭,繞著木陰桐轉了起來,越轉越快,劍尖上也慢慢繚繞出一些赤紅色的光暈來,一時間,整個院子里都是叮叮咚咚的踫撞音符。
雖然被四柄長劍圍困,但木陰桐卻任就不驕不躁的在那爬行著,發出陣陣拖拽塑料袋的聲音。
片刻,他終于昂起了那顆大腦袋,張開了嘴︰「死!你……死!」
聲音粗獷成熟,和剛才的女圭女圭音判若兩人,現在的聲音給人的感覺是,完全是一個成年人發出的。而徘徊在他身邊的幾個半透明的嬰靈,也像是听了差遣似的,紛紛散了開來,迎向了被左思齊召喚的四柄長劍。
「不好!」左思齊面色一變,左手按住桌子,整個身體從桌子上順時針翻了過去,剛一落地,就迫不及待的搖起了鈴鐺︰「六甲九章,天圓地方。四時五行,青赤白黃!」
就在他聲音響起的剎那,四柄長劍陡然變色,第一柄劍通體青綠,宛若生滿了陳年的銅銹。第二柄劍通體火紅,宛若被煉獄里的爐火鍛造。第三柄劍通體雪白,宛若初冬時節的皚皚白雪。第四柄劍通體橘黃,宛若夕陽的最後一點余暉。這青赤白黃四個字,正應了左思齊的最後一句咒語,這一下子爆發開來,端的厲害非常。將半個院子都映照的睜不開眼來。
「太乙為師,日月為光。禹步治道,蚩尤避兵!」話說完,左思齊拿起星光劍,便開始腳踏北斗七星的方位,開始邁開禹步來。
這禹步傳為夏禹所創,故稱禹步。因其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轉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又稱「步罡踏斗」。道教崇拜日月星辰,尤重北斗七星,認為以此步態禱神,可遣神召靈,獲七星之神氣,驅邪迎真。而更為高深的道士,還會在禹步中借用八卦乾、坎、艮、震、巽、離、坤、兌與中宮九個方位,象征漢代九州地名,作為斗法的周旋之用。
此刻,空中的四柄長劍,亦開始跟著左思齊的步伐,左右舞動,劃出道道罡風。片刻,第一柄青劍便刺中了一個半透明嬰靈的胸膛,那名嬰靈在啼哭了一聲後,便跌落在地,化成一灘污血。緊跟著,其余幾柄長劍紛紛亮出殺手 ,將剩下的嬰靈一一撲殺。
現在,就連左思齊都對這個陰木桐有點佩服了,因為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對自己刺殺那些嬰靈的動作有過絲毫阻攔。這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這家伙是先天性弱智,即使變成了鬼,也月兌不開弱智的套兒。第二,就是這家伙有恃無恐。
能夠召喚其他的嬰靈助陣,還能在秦曼曼身上呆這麼久,又將自己和阿仲贊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的鬼仔會是個弱智?顯然不可能。那麼……
一絲冷汗從左思齊的額頭流下,但他卻不敢去擦。他突然覺得,這個家伙太可怕了,難道丑和戰斗指數,從來都是成正比的嗎?
「嘿嘿嘿……死!你們都要死!」木陰桐發出咯咯的笑。
不管了,先試試吧!想到這,左思齊咬了咬牙,用劍鋒劃破手指,在星光劍上抹出一道血紅的痕跡。
「北斗誅罰,除去凶殃。听我號令,四劍齊出!」
「唰……唰……唰……唰……!!!」受到了力量的催逼,原本停滯在原地的四柄長劍陡然消失在了原來的位置,只在視野里留下了一道道交疊殘影。下一秒,四柄長劍從四個方位刺向了木陰桐的前胸後背。
這樣的速度,這樣的穿透力,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絕不會有幸免的可能。
但事情的發展,卻偏偏是那麼的匪夷所思。
只見木陰桐用雙手活生生的撕開了自己的嘴巴,無數條綠色的藤蔓從他的咽喉里涌出來,無邊無際,幾秒的功夫,就纏住了所有長劍,而木陰桐的本體則被藤條層層包裹,推到了天空,他的背後,仿若蜘蛛般的觸手搖搖晃晃,令人惡心欲嘔。
左思齊的念力似乎和那些長劍是相互連通的,因為此刻的他滿臉抽搐,一只手僵在半空,伸也伸不出去,抽了抽不會來,和四柄長劍一樣被困住了。
「當……當我者死,逆我者……亡。左社右稷,寇賊伏匿。」呼吸急促的左思齊艱難地吐出了一串咒語,被藤蔓纏繞的四柄長劍跟著光芒一綻,將外圍的藤蔓燒出團團升騰的黑煙,但這種辦法治標不治本,很快,就有更多的藤蔓從木陰桐的嘴里涌了出來,將四柄長劍徹底攪成了廢鐵。
「他敗了。」將雙手從上衣口袋里抽出來,遙遠淡淡的說道。
「那……遙遠,你快去救他呀!」秦優優急道。
「不,待會。」遙遠搖了搖頭︰「時機還未到,而且我也想乘著這個機會,看看這小子的絕招。」
「這樣,以後對付起他來,就簡單多了。」他自言自語的冷笑道。
「你……你說什麼?」秦優優驚訝的瞪大了眼。
「沒說什麼。」遙遠選擇了沉默。
「那剛才?」
「你听錯了!」
「死……嘿嘿……都要死,必須死!」木陰桐帶著巨大的觸須,向左思齊的方向涌了過來。
「不要傷害我的朋友!」阿腫贊大叫一聲,就要沖上去阻攔,卻被木陰桐隨手一揮,擊的摔向牆壁,暈死了過去。
「死……!!!」在距離左思齊還有兩米遠的地方,木陰桐張開了血盆大口。
「那得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左思齊眉頭一皺,目光中決絕之色毅然,星光劍一轉,怒吼一聲︰「禹步,最後一式︰五步拜鬼罡!」
「噗……」一口血從他的口中噴出,而他本人亦已拔地而起,化成了五道虛影,刺向了木陰桐。
連串的鈍器入肉聲,左思齊如斷線的風箏般墜落下去,而他手中的星光劍,正穩穩的插在了木陰桐的心髒位置,筆直貫穿。
「啊!」木陰桐慘嚎一聲,一半的觸須收回到了嘴里,而另一半,則余勢不減的掃向了重傷的左思齊。
他的周圍,黑霧彌漫。滿是怨怒的哭聲。
就在觸須快要纏到左思齊的時候,一道亮銀閃過,當先三條觸須應聲而斷,而左思齊也被一團黑影帶著迅速月兌離了原來的位置。
放下重傷的左思齊,那個男人慢慢地轉過身來,他,正是遙遠。
「死……必須死!」黑色的粘稠物從木陰桐的傷口里流出,他的那張嬰兒臉無限的扭曲起來,一會兒變出笑臉,一會兒變出怒臉,一會兒又是哭臉。
「哼!你已經被金氣傷了本源,還能殺得了誰?」遙遠右手小拇指一挑,那根銀光閃閃的東西宛若精靈般跳躍在指尖,細細一看,原來是一根袖珍版的小叉,三個叉頭,中間長,兩邊短,鋒利異常。
「雖然不知道潛藏在你背後的,到底是誰。」玩弄著手中的物事,遙遠輕輕地說道︰「但我想……除掉你是個不錯的法子,至少要讓你背後的那個人,不死月兌層皮。」
「你……你到底是誰!死,死!」木陰桐顫抖著身軀,想要掙扎,但卻被遙遠丟出的符咒緊緊地禁錮在了原地,如果是先前,他倒是毫無畏懼,但此刻,他已經左思齊的最後殺招打散了陰氣,實力已經等同于無了。
「我是誰?不,不,這並不重要。」
「最重要的,我是殺你的人!」說完,遙遠帶著冷冷的笑意,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