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陽越想,越覺得如墜雲霧,越想不明白。在他眼里,小雅如此單純,乖巧,可人。這樣善良的一個女孩子,干嘛要故意欺騙別人呢,她在青嵐,根本沒有熟識的人,能有什麼事情牽扯上她呢,再說,就算不在這里住,就直說啊,干嘛要聲東擊西的?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她什麼啊!再說,他對小雅的住處不感興趣,只要小雅好好的,幸福快樂的生活,就是他最大的心願了!干嘛還要隱瞞呢?難道小雅住的那個地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嗎?小雅一直努力維系著的,掩藏著的,究竟是什麼呢,到底在小雅身上發生了什麼!
這樣想著的時候,晨陽耳邊閃過小雅剛才開門時說的一句話,「哦,昨晚去房東家里住了,她不放心我,就去了。」
小雅給晨陽包手的時候,並不敢看晨陽,頭一直一直低著,腦後的馬尾順著身體的動作一下一下得晃著,晃得晨陽有些眼暈。這樣子的小雅,又變成了晨陽初見時的小雅。
單純的,溫柔的,又有些柔弱的小雅,這樣子的小雅怎麼能是一個說謊話的人呢?
晨陽偷偷觀察著小雅,似乎被小雅發現了他緊盯著的眼神,她眼里的那片溫柔立刻消失了,手下的動作也變得異常僵硬。
晨陽訕訕得別開眼,漫無目的得打量著四周的牆壁。
晨陽的手背包好以後,小雅無聲得遞給晨陽一杯水。剛才趁著晨陽不注意的時候,小雅偷偷燒上的。
晨陽拿起杯子,小雅又遞給晨陽一片白色的藥片。
晨陽皺了皺眉,疑惑地說,「這是什麼?」
「消炎的。書上說過,一旦皮膚弄傷了,很容易感染,所以,最好吃些消炎藥。」
晨陽原本覺得有些嗦,但是此情此景,一個小姑娘對一個男孩子的嗦,也可以有別的注解的。晨陽遲疑了一下,嘴角敲敲抿了抿,舉了舉包得嚴嚴實實的手,示意小雅,他那只手已經受傷了。
小雅無奈得拿起藥片,湊近晨陽,放到晨陽的嘴里。
下一刻,小雅的身子就被晨陽圈住了。
那一個吻,就是這樣吻到小雅臉上的,小雅想推,已經來不及了,再用力的時候,晨陽已經忽的一下放開她,逃到門邊,抱著自己的羽絨服,面色紅潤得跑掉了。
晨陽吻她的時候,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話,「秦小雅,我喜歡你,你逃不掉的!」
小雅蹲坐在地上,抱著晨陽送過來的保溫壺,木木得坐了好久。
子軒進來的時候,小雅已經把蓋子翻開了,整個客廳里到處都彌漫著一股雞湯的味道,很香很濃的味道,就像以前在姑姑家時飯桌上擺放的飯菜一樣誘人魂魄。
只不過溫暖的回憶很快被子軒暴怒的神情給打斷了。
子軒手里捏著一枚明晃晃的鑰匙跟天神降臨一樣,居高臨下得望著她。
鑰匙上掛著銀色的金屬鑰匙圈,跟她手里拿著的那枚鑰匙一模一樣,鑰匙圈隨著子軒的擺動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很大的弧形。透過窗簾的縫隙反射進來的陽光,小雅仿佛看到子軒當初怎樣費勁心機將這里的房子劃歸到他自己名下,然後跟狡猾的狐狸一樣一步一設下陷阱,將自己圈到這所名義上的房子里,又慢慢變成他嘴邊的羔羊!
「嘩啦」一聲,鑰匙被子軒扔到地上,**樣的眼神幾乎燒著了小雅的臉頰。
小雅的身子反射般得抖動了一下,手心里的蓋子「啪嗒」一聲掉在地板上,保溫壺里的雞湯也跟著湊熱鬧似地飛濺出來,恰好濺到子軒筆直干淨的褲腿上。
小雅一時不知做什麼好,下意識得,想把壺蓋蓋上,她慌忙伸手去撿,誰知頭頂上有一個聲音用非常陌生而平靜的音調說,「不用撿了!」
小雅錯愕得抬頭去看子軒,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為,已經不需要了。
子軒說著的時候,已經俯去從小雅懷里搶過那只保溫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廚房,「 」得一聲,將保溫壺,連帶著雞湯一起扔到壁角挨著的垃圾桶里。
連多一眼,子軒都不願再看到。
「你干嘛,你干嘛?」小雅猛得被子軒推坐在地上,傻乎乎得朝著子軒的後背狂喊。
垃圾桶很小,保溫壺一下卡在圓圓的塑料桶中間,跟面示威的旗子一樣虎視眈眈得盯著子軒。子軒更加怒火中燒,抬起腳使勁往保溫壺上猛踹著。
小雅本能得跑上去阻止子軒,子軒盛怒的樣子讓小雅有些害怕,小腿都有些發抖,但是子軒眉眼中溢出來的暴虐亦讓原本還有些理虧的小雅掩埋已久的恨瞬間爆發出來。
她拼命用腳踢著子軒,左腳踢得疼了,換成右腳,右腳踢完還不解氣,又換成左腳。可她的力氣太小了,跟螞蟻撼大樹一樣,子軒的身子照樣紋絲不動。小雅的這點花拳繡腿在子軒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反倒更激起了他的憤怒。
他甩開小雅,跟暴怒的獅子一樣不停歇得往垃圾桶里猛踢著,子軒後來都不知道他的敵人是誰了,無辜的垃圾桶變成碎片,而晨陽剛剛還呵護得跟嬰兒樣的保溫壺早就四分五裂。
保溫壺上的橡膠圈變成了好幾截,內膽上的玻璃成了細碎的玻璃碴,外皮上的塑料變成白色的碎屑,而米黃色的雞湯早就灑滿一地,就連廚房的牆壁上也濺滿了星星點點的湯漬。
不知道踹了多久,子軒覺得都有些累了,這才停下來,回身看小雅。
不看不要緊,看了,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剛剛熄滅的怒火「噌」得一下又冒上來。
小雅眼見阻止子軒無望,只得干站在一邊看,子軒每踹一下,小雅的心里就抽疼一下,後來,都有些麻木的時候,被一片濺飛的塑料片打在手臂上,恰恰是包著紗布的位置,小雅「哇」得一聲哭了。
要知道這只保溫壺的主人幾分鐘前還跟寶貝一樣將它緊緊裹在懷里,就因為生怕里面的湯變冷,晨陽都沒舍得穿羽絨服。
想起晨陽溫柔的眼神,子軒剛才看自己時殺人般的表情,小雅心中的憤恨無以言表。
她顧不得手臂上的疼痛,撲到子軒身上狠命得撕扯著。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大壞蛋,你這個流氓,你把我的保溫壺還給我,你把我的雞湯還給我,還給我啊,你這個混蛋……你還是不是人啊!」
子軒眼睜睜得看著小雅不顧手臂上的傷痛跟自己瘋狂得撕扯著,心里更氣了。他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小雅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