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正這個人,說話要是算數的話就怪了。昨天說的那麼可憐,說他沒錢吃飯沒地睡覺了,恨不得立馬讓小雅給他變出錢來。鬧了半天,他自己並不著急嘛。送錢的來了,等錢用的人卻還沒影呢。
小雅看了看院內四周黑乎乎的牆壁,躊躇了一下,思付著該不該進去等張文正回來。
張文正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賭友酒友特別多,說不定昨晚上跟人玩鬧起來就忘了回家,也屬正常。
小雅想了一下,也就原諒了他。其實對張文正這個人,小雅也原本沒存什麼好的奢望。
她只求能順順利利拿回子軒的手鐲就謝天謝地了。
如果不是為了討回手鐲,小雅早就扭頭回去了。這種地方,一般好人家的女兒誰會進來,嚇都要嚇死了。她今天之所以完全豁出去,純粹是怕子軒醒過來後發現她把手鐲弄丟了,那她可就解釋不清了,她從來都沒在子軒面前提起過張文正這個人,冷不丁說把手鐲給他了,子軒還會以為她為了騙他杜撰的呢!再說了,小雅並不想欠著子軒的,尤其是與自己有關的人,更不能欠著子軒的,那樣,會更加重她的負擔。
因為,只有這樣,在她離開子軒的時候,心底才能更坦蕩些,說分手的時候,也能更理直氣壯一些。
再說了,那個手鐲,雖然子軒嘴里口口聲聲說不值錢,但是,對他來說不值錢的東西也應該值不少錢吧!
這麼貴重的東西,平白無故放在張文正這里,無論從哪一個角度都說不過去。
小雅猶豫了一下,沖著那男子點點頭。
「好吧,我在這里等著他。叔叔,」小雅頓了一下,問,「我爸爸,他昨天出門的時候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沒,就算他說了,也不把準。他這個人,說話哪有算話的時候,反正,我也沒必要信。只要他不欠我房租就成了。」男人目光閃爍了一下,對著小雅說。聲音中明顯有著對張文正的不屑。
小雅看了那男人一眼,覺得有些害臊,攤上這樣的爹讓她在別人面前總是抬不起頭來。
雖然這個人也不像什麼好人。
男人領著小雅進了一間小的不能再小的房間。
幸虧小雅很瘦,但也是低著身子擠進去的。房間太窄了,除了一張跟嬰兒樣的木板床,一把破舊的暖壺,一條髒得看不出樣子的毛巾,一只破舊的掉了漆的臉盆,屋里,就再沒別的什麼了。四面牆上除了幾張發黃的報紙,非常滑稽得貼了一張天師鐘馗的畫像,不知像張文正這種無賴式的人物,還要驅趕什麼樣的魔鬼。
小雅環顧四周,視線最終停留在那床熟悉的繡花被面上面,這床褪色得已經不成樣子的被面依然殘留著小雅熟悉的記憶。從她很小的時候起就經常跟一個人一同出現在她的夢里,那雙溫柔的散發著母愛的手,總是將她樓在這床溫暖的繡花被子里面。
她記得,媽媽曾經說過,這是她的陪嫁,如今卻被張文正糟蹋成這副樣子。
小雅鼻子一酸,不禁想起了那些陳年往事,母親在身邊時的美好甜蜜,父親張文正對自己不管不顧的冷漠。
男人干咳一聲,不安好心得遞給小雅一張報紙,小雅剛要說聲謝謝,那人的手指卻不經意似得劃過小雅的掌心,輕輕捏了捏。
小雅呆了呆,立馬松開報紙,驚恐得看了那人一眼。
男人撇撇嘴,不以為然得斜睨了小雅一眼,轉身悻悻離去。
小雅趕緊上前,「砰」一聲,關上房門。好一會,才靜下心來,揉揉跳得簡直要發狂的心髒。
小雅無奈得從地上撿起報紙,掀開潮濕發霉的被子扒拉出一小塊干淨的地方墊上,坐在上面。那男子不懷好意的目光不時浮現在她眼前。
小雅捏了捏衣角,幾乎委屈得要哭出來。攤上這樣的爹,真是倒霉死了。
客房之間的牆壁都很薄,所以,並不隔音。小雅剛剛穩子,就听到隔壁時斷時續傳來男人粗重的呼吸聲,一開始的時候小雅還以為這人大清早的干嘛呢,等她意識到人家究竟在干嘛的時候,羞窘得都要暈過去了。
她應該想到的,這種地方,一向是野雞野鴨可以縱情歡愉的地方,她,竟然毫無顧忌得闖進來,而且只能干巴巴听著,誰說不是活該呢!
隔壁的動靜越來越大,男人的嘶吼聲不絕于耳,後來,夾雜著女人放浪的申吟聲,尖叫聲,震得小旅館的屋頂都要塌了。可是整個旅館里的人都跟習以為常一樣,沒有人去敲門,更沒有人責備什麼,倒像是覺得這樣很美很刺激很過癮一樣。小雅甚至听到樓上的人吹出一聲又一聲的口哨。間或有男人女人放肆的笑聲,肆無忌憚的嬉鬧聲。
小雅強忍著心里的厭惡,坐了好長時間,發了好久的呆,張文正卻依然沒有回來。
張文正的手機號在一個上午都被小雅給打爆了,但是,張文正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小雅根本聯系不上他。
小雅打開門,去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
沖完水回來,小雅正撞上一個**著上身,只穿一條三角**的男子朝著她的方向奔過來。男人不知在屋里剛剛做了什麼,某個部位高高隆起著,就像一根粗壯的木棍斜插在身上。小雅傻了,目瞪口呆得站在男人對面,少頃,明白過來的小雅瘋一樣轉回身子頭也不回跑進衛生間,砰一聲摜上房門。
「喂,喂,你不是剛從里面出來嘛,干嘛又進去了,你想憋死我啊,啊,喂,這廁所是公共的哦,又不是你家的,你一個人霸著不出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啊?小妞,再不出來老子就硬闖進去了,啊?」男人跟在小雅身後不停得拍打著破敗的房門。
小雅這才意識到,人家是出來上廁所的,而這里的廁所根本不分男女,是公共廁所。
出來的時候,小雅整個人都虛月兌了。抖著身子,跑了出來。
經過那男子的時候,小雅緊張得喘不過氣來,生怕那人冷不丁伸出手來捉住自己。
越想要跑快一點,偏「哎呀」一下,崴了腳。
小雅連停頓都沒敢停頓,扭著身子忍著痛就奔向張文正的房間。
坐在屋里,心跳如鼓。
越想,越覺得害怕,越等,越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地方。
想了一下,小雅推開門,一瘸一拐得朝著廂房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