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四嫂和我一同去辦
其實那天,努達海的額涅以死相逼將他強拉了出去,嚴格來說是有些對主子不敬的,她一個守寡之人,對唯一的兒子極為看重、視之如命的心情,大家都可以理解,但理解歸理解,但她將兒子的安危置諸于由他們奉養的端親王世子和格格之上的舉止,卻還是並不合宜的,氣惱之下,態度上更是有些失了進退,只是嬤嬤們正好要將努達海弄出那個院子,這才不加深究,甚至還幫著她說了話。~
而自努達海離去之後,嬤嬤們也確是省心不少,至少不再需要防賊似的盯著他們了,也能更多用些心思來照顧世子的病情,不過,格格的昏厥還是嚇了她們一大跳,還好,御醫很快就診斷出,格格並沒有染上傷寒,只是傷心擔憂過度,再加上這些日子沒有休息好,又听到了好消息,精神一下子放松下來,身子有些支撐不住而已,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覺,以後再多休息休息,就沒什麼大事了。
將格格送回她的閏房,安置著她躺好,孫嬤嬤對鄭嬤嬤和吳嬤嬤說道,「你們在這兒侍候著格格,我和錢嬤嬤去世子那里看顧著。」
「不用了,」雲娃忙說道,「格格這兒有我就行了,小世子的情形也穩定了,嬤嬤們也去休息,你們這些日子也是累壞了。」見孫嬤嬤還有所猶豫,雲娃又說道,「如果有什麼事兒,我會馬上去叫嬤嬤的。」
孫嬤嬤看格格睡得正深,內大臣努達海又不在院里,就沒再堅持,對鄭嬤嬤和吳嬤嬤說道,「那格格這兒,就由雲娃守著,世子那兒,我和錢嬤嬤去看著,你們就去為格格熬些補湯、做些開胃滋養的膳食,等格格醒來後正好能用。」
孫嬤嬤想過了,端親王府的格格縱有千般不檢點,萬般不規矩,卻是頂著個忠烈之士遺孤的名頭,自己等人被派過來,除了格格的閏譽名聲之外,格格的身子健康,也是職責所在,雖然御醫說格格的身子沒大礙,但勞累過度卻也容易損元氣,更何況等自己這些人能走出去這個院子,將一些情況稟報到宮中的時候,少不得宮中也要宣世子和格格進去問話,世子大病初愈,精神不佳是可以理解的,可如果格格也是消瘦憔悴,說不定就會有人認為是自己等人照顧不周。
只是孫嬤嬤顧及了這個,又顧慮了那個,卻沒防著格格暈厥過去的事兒被日日前來打探消息的內大臣努達海知道了,其實知道了本也沒什麼打緊,畢竟格格並沒有什麼大礙,可是內大臣努達海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的反應卻是非常的出人意料,而再接下來的事態發展,更是嬤嬤們非但前所未見,也是聞所未聞的了。
宜妃本來的丹鳳眼已經瞪得溜圓了,聲音說不上是氣得,還是驚訝得,又或者是兩者都有,反正是帶著些顫抖問道,「你們在說什麼?你們說,那端親王府的格格,和那內大臣努達海不只是抱在一起饒是宜妃性情爽利,下面的話也有些說不出來。
「大膽奴才,」小佟佳氏的臉色也是極其的不好,但還算稍微鎮靜些,不過,這卻是建立在她並不敢相信這事兒的基礎上,「那格格縱是有些不曉事,總歸也是親王府養出來、教出來的,怎麼可能行出這等事兒來。」
訥敏呆在一旁,心里直在後悔不已,早知道會遇到這種事兒,自己就換個時候來延禧宮了。因為小佟佳氏是孝懿皇後的親妹妹,也就是四阿哥的姨母,訥敏雖不用日日前來請安,但時常探望並陪著說說話卻還是會的,這次見到宜妃帶著兩個嬤嬤過來,她本是想著要回避的,可是宜妃卻說,正好這事兒之前是她先說起來的,索性就留下一並听听,結果訥敏就听到了她兩輩子都想不出的荒唐事兒,好在她一個小輩,並不需要在這個時候搶話或者發表意見,只管默默的听著就是了,並適時的表現出驚訝、不可思議、生氣、憤怒等神色,這倒也不用裝,對這樣的事情,想不做出這樣的神色其實也是挺難的。
錢嬤嬤听小佟佳氏對她們的話有所置疑,忙磕了個頭說道,「奴才萬死也不敢欺瞞主子,奴才也知道這些事很難讓人相信,但事實上卻真是這樣的,那內大臣沖進了望月小築之後,先是到了世子的房間,見到御醫,就上前直接抓著他問道,‘新月怎麼樣了?她沒被傳染?她不可以被傳染,我不允許,我不允許’,御醫好不容易才插進話去,說出了格格並沒有被傳染,只是沒休息好,內大臣就放開御醫,直接奔格格的閏房去了,奴才們當然是要攔著他的,但是他的動作太快,奴才們實在追不上,等奴才們趕到格格的閏房時,就看到內大臣和格格已經親到一起了。」
錢嬤嬤口齒清楚,記事也明白,所以才由她和孫嬤嬤進宮來回事,而鄭嬤嬤和吳嬤嬤則是留在內大臣努達海的宅第,嚴防內大臣和端親王府的格格再有什麼拉扯之事出來。
听到錢嬤嬤將事情發展都講明白了,孫嬤嬤也一個頭磕到地上,「主子們明鑒,這等與格格清譽有關之事,給奴才們幾千幾萬個膽子,奴才們也是不敢亂編排的,更何況,這等事兒,也不是奴才們能編出來的。」
「你們是怎麼當的差?」宜妃震驚過後,這時也稍緩過來些,但面色卻還是發青,質問著那個嬤嬤,「怎麼能把格格一個人留在閏房里?」
「回主子們的話,」錢嬤嬤忙說道,「奴才們也是當差多年的,雖不敢說有多謹慎,但卻也不會有這等疏忽的,當時孫嬤嬤本也是要讓鄭嬤嬤和吳嬤嬤留在那兒侍候的,是格格的貼身侍女雲娃說,她會守著格格,寸步不留的守在那兒,讓奴才們只管去休息,奴才們當然不會去休息,鄭嬤嬤去了給格格熬補湯,吳嬤嬤則去給格格做些開胃滋養的膳食,以備格格醒來時好用,奴才和孫嬤嬤見格格睡得沉,又有雲娃守在那兒,就去看顧世子了。不承想後邊內大臣闖進來的時候,格格屋中卻沒了人,事後,我們也問過那雲娃,她說,是內大臣讓她退下的。」
「于是她就退下了?」宜妃冷冷的一笑,「她倒真是個听話的、善解人意的好奴才」
小佟佳氏皺著眉接過話來問道,「他們的事兒,都有誰知道了?」
「回主子們的話,」孫嬤嬤恭敬的回話道,「奴才們已經極力壓著並竭力遮掩了,格格閏房里的事兒,是只有奴才們幾個看見的,而世子屋中,御醫是常守在那兒,對格格與內大臣的一些愈矩之處,想必多少也看到些,但見他應該是個明白事的,想必不會多嘴,再有就是,那個雲娃,還有世子的侍衛莽古泰,也是常呆在世子屋里的,另外,從望月小築解除隔離之後這兩日內大臣夫人的一些表現,估計她也是有了些察覺的,至于老夫人,她對內大臣與格格的接觸也比較防範。」說到這兒,孫嬤嬤猶豫了一下,「還有」
「還有什麼,都一並說了,」宜妃皺了皺眉,「這些事兒都說出來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是,回主子話,」孫嬤嬤再磕一個頭說道,「據奴才們看著,內大臣的兒子,對格格似乎也是有欽慕之心,內大臣的女兒還從中在幫忙」
「荒唐」宜妃終于忍不住拍案了,「虧得他還是內大臣,又是那樣的歲數,怎麼逮著個格格,就能這麼沒臉沒皮的巴上去,還父子齊上陣」
「你們先下去候著,」小佟佳氏見宜妃越說越不象,趕緊出言打斷了她的話,先讓嬤嬤們退出去,又對宜妃說道,「這種事兒,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你沒听她們說,那格格也說出了什麼不能活的話,我只是為端親王一家感到不值,他們若地下有知,知道自己用血、用命保下的女兒、妹妹,卻是連孝期都沒出,就生出了這等心思,還不知會怎麼難安呢?」
「他們難安也是自找的,」宜妃氣兒還是不順,「誰讓他們沒把格格教好的?」
「好了,」小佟佳氏勸著宜妃說道,「雖然這事兒是很讓人著惱生氣,但現在生氣也是白生氣,還是先想想該怎麼解決?」
「能怎麼解決?」宜妃冷哼著說道,「趕緊向皇上請旨,盡快把世子和格格移出那個地方,別時候長了,再弄出什麼更要命的事兒,咱們皇家的名聲,愛新覺羅家女孩的名聲,可就要全毀了。」
「移出來是必須的,」小佟佳氏說道,「移到哪兒去,也要皇上乾綱獨斷,對內大臣努達海要如何處置,自也由皇上做主,只是努達海的額涅,還有他的夫人,這都是外命婦,是歸咱們管的,到時候要如何,咱們也得先想想,這個倒還不急,但剛才那嬤嬤也說了,內大臣的夫人還有他的額涅,是都有所察覺的,這種事兒咱們生氣惱怒,她們更是擔憂惶恐,再知道嬤嬤們進了宮,只怕也未必能坐得住,說不得明兒個就會進宮,萬一她們在皇太後那里露出什麼口風,招得她老人家氣大傷身當然,這種可能並不大,畢竟這種事兒說出來,遭殃的首先就是他們家,可若是她們想出其他的什麼法子,請了不明就里的皇太後下了什麼旨,那咱們再做什麼也不好挽回了,跟皇上更是不好交待。」
「這倒是不得不防,」宜妃皺了皺眉,又問小佟佳氏道,「照你看,她們會請什麼旨呢?是借世子生病之事、以奉養不力請罪,請旨將世子和格格移往他處?還是請旨為世子和格格另建府邸?又或是請旨讓內務府多派嬤嬤和侍從過去,讓世子和格格的住處另成一體?」
「我還沒你想得這麼多呢,」小佟佳氏搖搖頭說道,「我只是怕她們有什麼出乎咱們預料之舉,又先一步跟皇太後說了,讓咱們陷入被動之地。」
宜妃想了想說道,「那咱們就不讓她們先見皇太後,直接把她們宣到這兒來。」又叫過來人吩咐道,「去把五福金叫到這兒來。」
吩咐完事之後,宜妃對小佟佳氏和訥敏笑笑說道,「她娘家跟這個不知所謂的內大臣努達海是本家的事兒,想必你們都是知道的,雖然他們兩家平時根本就不怎麼來往,但事關皇家名聲,少不得她也要出些力的,等明兒個宣了那努達海的額涅和夫人進來,咱們先不見,讓五福金去見,一來是警示她們一番,二來也要問清楚她們想做什麼,三來,還可以把咱們的意思透過去,讓她們按咱們的意思來說來辦。」
因為東三所離延禧宮並不很遠,所以五福金來得很快,听了宜妃對她說了端親王府的格格與奉養她和世子的內大臣他塔喇努達海居然有了私情,臉色先是一紅,隨後又是一白,氣息也變得粗了,應該也是憤恨難當,只是當著兩位長輩的面兒,沒辦法發徐,等再听宜妃說起讓她承擔的差事,五福金很痛快的就點了頭,卻又看向訥敏說道,「其實這事兒,若是能由四嫂和我一同去辦,應該會更穩妥一些。」
訥敏正致力于當一個隱形人,雖然這種事兒牽涉到皇家聲譽,與她也有些干系,但畢竟不大,又已經有人在管了,她一個皇子福金就不需再來出這個頭了,宜妃會讓五福金參與進來,是因為五福金娘家人與那出事的宅第人家是本家,她出面做一些事,既能把兩家的立場分清楚,將來康熙若有處罰的時候,說不定也會念著五福金在這里面出的力,而不會遷怒到她的娘家去。
「出了這種事兒,」訥敏不明白五福金為什麼要把自己也扯進去,但她既然說出來了,自己也要有所表示,「身為皇家中的一員,我自是也想盡一分力的,只是五弟妹去與她們談,是因為你與她們多少有些淵源,對你,她們也會多說多講一些,若加了一個我在旁邊,只怕就未必了。」
「怎麼?」五福金卻睜大了眼楮看著訥敏,「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訥敏疑惑的回看著五福金。
「我也是才知道的,」五福金對訥敏說明著,「那內大臣努達海的夫人,是你大嫂的表姐啊。」
第四十三章四嫂和我一同去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