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宿舍門,就是學院在後山的宿舍區,一百多棟簡陋的小木屋分布在山體的每一個角落,漫天的雪花飛舞中,幾乎每一棟小木屋都漏風漏雪,從里面走出來的學生也大多穿著簡陋的麻布長袍,滿臉都是常年不見葷腥的菜色。
這是學院最破的一片宿舍區,專門給貧困生租住的。
葉歡走出來的時候,山腳下的一片學生廣場上正發生著一件詭異的事︰
兩撥人正在斗毆,挨打的是五六十個學生,他們都拎著木棒,短刀,匕首之類的武器,甚至有個學生竟然手持異常鋒利的咒文十字劍。可追打他們的只有兩個人,五顏六色的頭發,流里流氣的神態,一看就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地痞流氓。
可就這兩個毫無戰斗力可言的,竟然把五十幾個學生打的抱頭鼠竄,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喂,喂,喂,照顧一下兄弟的情緒嘛!」
挨打的學生中,一個嬌憨的聲音格外吸引葉歡。
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男生,穿著一件教士白袍,明明有一張清秀的臉龐,卻偏偏留了一個可笑的西瓜頭,還帶了一副超大號的黑框眼鏡,垂下來的頭發和眼鏡框幾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這人有一個很白的名字,姓白,名小白,白小白!
葉歡被校長拋棄之後,幾乎沒有人再瞧得起他,只有這個白小白毫無芥蒂,還像個跟屁蟲一樣地跟在葉歡背後,幫忙洗衣服,幫忙買藥,有幾次葉歡傷勢復發,還是他日夜不休地照顧在床邊,喂飯,倒尿盆,照顧的比親兄弟還要細心!
用白小白的話說就是,喂,喂,喂,不要把兄弟和那些忘恩負義的家伙相提並論哦,兄弟可記著呢,當初我們被妖獸圍困,是老大你拼著受了十七處重傷才把我們救出來的呢。
還有哦,看看我們的臉蛋,這里可是遍地白種人的神學院,都是黃皮膚的家伙,兄弟一定關照你了啦!
很可愛的一個小兄弟!
望著白小白,葉歡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可僅僅五六秒鐘,他吃驚地差點要掉自己的舌頭!
只見白小白個子矮,跑的慢,很快就被那地痞追上,地痞一拳打向他的面門的時候,這小兄弟竟然任憑他打碎自己的眼鏡框,變成了一副熊貓眼,也要死死地雙手捂住胸口!
這個……心理醫生葉歡對天發誓,這可是標準的女性羞澀心態。
還有被打的急了,白小白張口罵了幾句髒話,可這髒話才一出口,他的小臉就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紅……老天,這不是女性的矜持在作怪麼?
最要命的是,他的單薄的長袍不知被誰撕開了一塊,露出一片雪白細女敕的小肚皮——就在肚臍上,他還貼了一朵小小的花瓣,旁邊還刺了一只胖乎乎,超卡哇伊的……波斯貓紋身!
正常的男人,有在肚皮上貼花瓣,還紋一只可愛的小肥貓麼!?
「女扮男裝!?」
心理醫生的直覺告訴葉歡,這白小白絕對是個女的,可另一個葉歡的記憶卻在頑固地提醒他,不對,白小白只是一個有點娘娘腔,比較溫柔體貼的純情小男生而已……
旦哥在上!
男的還是女的?
這時候白小白也看到了葉歡,焦急地一跺腳,仗著自己身材嬌小從人逢里逃了出來。
「老大,照顧一下兄弟的情緒嘛!」來到葉歡身邊,白小白急的滿臉通紅,「兄弟都已經被打成這樣了,你就不要來冒險了,快回宿舍,不然比利連你一起打!」
「怎麼回事?」另一個葉歡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葉歡還真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
「老大你沒听說嗎,學院下達了拆遷令,要拆了我們這一片宿舍呢!」
白小白一面推著葉歡往宿舍跑,一面氣鼓鼓地解釋起來。
原來就在昨天,學院下達了拆除這一片宿舍區的拆遷令——這本來是無可厚非的事情,產權是學院的,誰又能拒絕呢?可問題是,這片宿舍是學生們在半年前剛剛租用的,當時說好了租期四年,租金一次付清,這次突然拆遷,學院竟然連一個銅板的補償金都不給!
更過分的是,剩下三年半的租金,學院也說經費緊張,暫時不退了!
住在這里的可都是特困生,一下子貪墨掉三年半的租金,他們受得了麼?!
而最最過分的是,就剛才,學院聘用了幾個附近的地痞流氓做拆遷隊,把拆遷工具都拉到了山下,揚言學生們必須在三天之內搬走,不然強拆!
「就這樣……」
說到這里,白小白筆直地站好,舉起小拳頭在自己的腦瓜頂上‘咚咚’地敲了幾下,就像敲釘子一樣,「就這樣,我們和拆遷隊的比利吵了起來,我們這些拆遷戶決定了,組成聯盟,一起做最堅挺的釘子戶!」
這嬌憨可愛的姿態,讓葉歡忍不住捏了下他的小臉蛋,停下了腳步。
「喂,喂,喂,老大,你怎麼停下了?」白小白焦急道︰「拆遷隊的隊長可是比利,就是前年欺負女學生,被你打斷鼻梁骨那個,他早就憋著勁收拾你呢,快跑呀!」
跑?
葉歡有點賊溜溜地打量著遠處的同學,心說這麼大的場面怎麼能跑呢?
那人可是說過,自己只要在幫他傳教的過程中出風頭,就能獲得榮耀之力!看一看現在的場面,五十幾個貧困生,被兩個追打,卻礙于強權不敢反抗……嘖嘖,如果自己能做一些事情,幫一幫這些學生,那該是多大的風頭啊!
當然,自己已經是個廢人了,不能武力解決……
模著下巴想了想,葉歡突然鑽進了宿舍。
「呼,老大你終于肯回去了!」白小白松了口氣,可僅僅是半分鐘,葉歡就從宿舍里鑽了出來。
他已經換上了一套典禮時才穿的潔白長袍,也是他身邊唯一值錢的東西,又從書箱里找出一本最厚的大字典,足足三四千頁——字典的封皮已經被他撕掉了,重新包了一張雪白的封皮,上面還寫了一行工整的大字……《旦哥語錄——手抄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