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巨獸般的汽車仍然在峽谷中行駛,峽谷中路況不好,所以進行的速度並不快。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自從滿身火焰紋身的晴天上車之後,沿途連食人族的影子都沒看見。沿路卻看到不少食人族的殘肢和碎尸,峽谷的岩壁上到處血跡。
令人恐懼的是,這些食人族幾乎都是身體完全碎裂。難得看見一具相對完整點的尸體,竟然是爆炸性的創傷,而且是由內至外的爆炸性傷痕。就像是肚子里塞上了手雷之後爆炸的樣子。
據晴天說這都是他在兩天之內殺死的。田十和臥龍嘯心里暗暗吃驚,晴天說能夠殺死他們看來並非虛言。
幸好這個可怕的紋身男並沒有在他們身邊。晴天只是一個人獨自盤坐在車頂上,樂得逍遙。
雖然谷底路況不好,車子不住顛簸,他卻端坐在車頂上,動都沒有動,整個人就像是焊死在了車頂上。
不管車里的人是什麼想法,晴天自己卻對車內這個輻射病號,極有興趣。六七十度高溫?這也太可怕了。就算自己當年也只有五十多度體溫。這家伙到底是干什麼去了?一身輻射病嚴重到這種程度,還真是少見得很。
晴天在車頂上露出一絲笑意,他並沒有完全說實話。他所謂的涅?重生只是一個比喻,真正的事實是人體的變異。
就如同北部荒漠中的大多數野獸受到輻射之後,產生的基因突變一樣,人類也有可能產生變異。
獸類有變異獸,人類也有變異人,只是這種人類的變異幾率非常之少見,而且形成這種基因突變的原因不明。
早在很久以前人類的先哲就曾經說過︰遺傳和變異是導致進化,產生新物種的兩個主要因素。
遺傳導致的進化需要千萬年,無數後代逐漸完成,而突變則有可能在短期內完成。
「進化啊……嘿嘿,進化……」晴天有些無奈的露出了嘴角的嘲諷。看著身上的赤紅色斑紋,喃喃道︰「進化了還算是一個人麼?呵呵……可笑啊……」
汽車行進的噪音完全掩蓋了他的自語,在艾格斯大峽谷的宏大背景襯托之下,車頂上那滿身赤紅斑紋的身影一時顯得無比的渺小和蕭索。
車內的羅羽卻在不斷地測量著林甲的體溫,越測越心驚膽戰。已經四個小時了,體溫測試卡上的數值還在不斷攀升,林甲的體溫還在升高。
所有坐在車內的人都能感覺到林甲身體所發出的層層熱浪。
「他到底怎麼樣了?」臥龍嘯嘶啞著嗓子問。
羅羽機械地回答道︰「他還活著,有心跳和脈搏,而且速率非常快。但是他的體溫已經……已經接近八十度了,他……他快把自己煮熟了。」
「天!怎麼會有這種事?」連最沉穩的田十都忍不住驚嘆。
「我也不相信,但是你自己看,我只是模了一下他的額頭。」羅羽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手指上凸起的水泡是明顯的燙傷,這充分印證了羅羽所說話的真實性。
臥龍嘯無奈地閉上眼道︰「我早就說這小子很不尋常,是個怪胎。連發個燒都發得這麼有個性。」
繁花一咬牙,猛踩了一腳剎車,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她轉過頭嚷道︰「這絕對不正常,不正常你們懂嗎?我要抽取他的血液樣本,或許只有火星殖民地的科學家和醫療專家可以幫助他。」
臥龍嘯神色冷然,暴喝道︰「你想怎麼樣?像對待實驗室的小白鼠那樣對待他麼?別忘了,他是為了誰才變成這樣的。」
繁花戴上了手套,取出注射器,轉身對臥龍嘯道︰「我知道,他是為了救我。但是分析他的病情卻是為了救他。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請你說出來。如果沒有,那麼就請你讓開。」
臥龍嘯眼神一黯,極為不甘地憤然下了車。繁花沒有觸踫林甲的身體,但那股駭人的熱量卻令她皺起了眉頭。她拿著注射器非常熟練地刺進了林甲的靜脈,血液開始緩緩流淌進注射器之中。
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殷紅的血液在注射器中翻著大量的泡沫,即使是注入了取樣的試管之後也沒有停止。這是血液在沸騰。
田十驚呆了,羅羽更是呆呆地看著那管血液。這是真正的熱血沸騰!
繁花還沒來得及封閉,整整一試管血液很快蒸發得干干淨淨,只有注射器之中還殘留著一點點紅色的液體。繁花正舉著手里的注射器發愣,一只手從車頂探下來奪走了注射器。
奪走注射器的,正是坐在車頂上的晴天。他把注射器遠遠地拋了出去,「啪」一聲脆響,注射器落在亂石之中,摔得粉碎。
「你干什麼?」繁花怒道。
晴天一臉抱歉的樣子道︰「呃……很對不起。剛才我在車上睡得迷迷糊糊,以為有人要對我不利,順勢反應了一下。呵呵,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個注射器,還以為是什麼先進的能量武器,不好意思啊。真的很抱歉。不過你的注射器有手柄和扳機,真的很像一把能量手槍。」
繁花被他講得無話可說,人家都一個勁道歉了,她總不能得理不讓人。眼看血液采集也是有難度的,她想了想還是作罷了。再說即使采集到了沸騰的血液,估計血液里面的數據都已經被高溫破壞掉了,失去了研究的價值。
繁花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林甲,默然坐回到了駕駛室,把頭深深埋在了方向盤上,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田十拍了拍她的肩,嘆道︰「走,我們已經出峽谷了,再走半天就到達落日平原了,等過了落日平原,就離你們的目的地高塔城已經不遠了。其他的事就不要多想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夕陽已經西下,暮色之中鋼鐵廢物般的汽車再次啟動,向著東方駛去。
車頂上的晴天枕著臂彎仰躺著,唱著古老的歌謠「太陽下山明天還會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
歌聲鬼哭狼嚎,听得人極為煩躁。唱歌的人卻在夕陽下獨自陶醉,眼角淌下兩行清淚,不知是沙漠的風沙還是歌者自有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