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甲睡了整整一天,醒來之後的以一件事就是跑向海灘上。看著遠方的海面,有沒有船只經過。他在海岸邊選了塊最高大的岩石,坐在上面守望著好幾天,也沒看見一點船影。這荒島顯然不在海船經過的路線上,他只有苦笑,看來真的倒了大霉了。這算什麼,現代魯濱遜?
他用自己的手,徒手砍下樹枝作架,用棕擱芭蕉的葉子作屋頂,居然在水塘的旁邊搭了間極為簡陋難看的棚子,再去找些柔軟的草鋪在地上。他突然很懷念那把理想刀,當然他並不想用這把刀去殺人。現在他才知道,除了殺人外,原來刀還有這麼多別的用處,至少可以用來砍樹扎個木筏什麼的。
然後他自己才躺在那個簡陋的棚子里,看著月光從蕉葉間漏下來,听著遠處的海濤拍岸,忽然覺得眼楮濕濕的,一滴眼淚沿著面頰流了下來。二十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流淚。
無論遇著什麼樣的災禍苦難他都不怕,林甲忽然發現世上最可怕的,原來是寂寞。一種空蕩蕩,無依無靠,覺得什麼事都沒有主宰的寂寞。
他決心不讓自己再往這方面去想,自己還有很多事要做,他已經決定去探探路。
天還沒有亮,林甲就走到水塘邊,俯子喝足了水,帶上幾根沒有熟透的芭蕉上路了。去看看這島上有沒有人?有沒有出路。就算明知那濃密的叢林中到處都有危險,也已改變不了他的決心。
叢林里到處都有致命的變異毒蛇和蟲蟻,甚至還有綠色盆地里那種會吃人的怪草。林甲每天早上出去,晚上回來,腳底已走破,身上也被荊棘刺傷。好在他身體的恢復機能非常強悍,往往第二天就能夠恢復。
林甲相信一個人只要有決心,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可以打出一條出路來的。時光易逝,匆匆一個星期過去,他幾乎已將這島上每一寸地方都找遍了。除了一雙又疼又腫的腳,和滿身傷痕外,他什麼都沒有找到。
看起來這島上非但沒有人,連狐兔之類的野獸都沒有,如果是別的人,一定早巳絕望了。可是他沒有。
他雖已精疲力竭,卻還是絕不灰心,就在第三十三天的黃昏,他忽然听見一面長滿藤蘿的山崖後,似乎有些異動。撥開藤蘿,里面竟探出一條巨大的蛇頭,張開巨口噬向林甲。林甲反應和動作極快,團身向後翻滾至十幾米之外,而他的那只手臂上鮮血淋灕。巨蟒的牙齒宛如鋸齒,及其鋒利,一雙黃色的蛇眼冷冷地盯著林甲。
這一次林甲遇到了極大的危險,可是他不在乎,甚至一陣狂喜。因為他遇到的是一條變異的巨蟒,在解決了這條蟒蛇之後,渾身是傷的林甲用雙手撕開了巨蟒堅韌的月復部。檢查了半天,林甲躺在蛇尸旁忍不住大笑起來。在旁人看來,這人大概有些發瘋的嫌疑,可惜這里並沒有旁人。
林甲想到的是,既然有這麼大的一條蛇,那麼島上應該有足夠的動物。而現在島上並沒有什麼動物,蛇月復之內也沒有什麼食物。事實上這條蛇很虛弱。這就證明這條蛇是從其他地方來的。也就是說,這里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這里並不是絕境。
但是路在哪里呢,林甲突然發現一個問題,自己雖然找遍了整個島,但是並沒有注意到一個問題,潮汐。這個島上的潮水上漲下落的幅度非常大。
林甲的腦中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了陸橋,因地殼上升或海平面下降而露出水面,連接兩個大陸或陸塊而成為動植物遷移通道的陸地。這里當然不是大陸,但是也許也有一條通道會在潮水下落時露出海面。林甲一陣狂喜,忍不住歡呼起來。接下來的幾天,他仔細觀察,在潮水落到最低點的時候,島的西側果然有一條露出水面的堅實陸地。
令林甲失望的是,那條路通向的是另一個海島。在那個島上他遇見了一個人,他頓時倒了下去,倒在柔軟的沙灘上,心里充滿了歡愉和感激,感激老天又讓他看見了人。只要還能看得見人,就算被這些人殺了,他也心甘情願的。那個人當然不會殺他,因為那個人是晴天。晴天坐在一艘船上,充滿笑意地看著林甲。
林甲突然從沙灘上躍起,沖向晴天,狠狠地抱住他。「你怎麼會來?」
「哎,別,這麼熱情我可受不了。」晴天推開他大笑道,「當然是來接你的,我在這里已經等了你兩天了。」林甲瞪大眼楮驚道︰「怎麼可能,你怎麼能知道我會來這里?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晴天微笑道︰「你忘了,荻花就在飛魚島。而她之所以成為大草原的聖女,只因為她的異能是預知。」林甲愣了半天才道,「所以你們知道我在這里?」
晴天仿佛猜到了林甲的想法,苦笑著道︰「放心,除了我,她誰都沒有說,包括會長。」說完他又忍不住笑起來道︰「你小子真是比猴還精,用一個香水瓶子騙過了會長,他現在還在為那件事惱火。我要是告訴了他,說不定他就會一起來了。」
林甲臉色一變道︰「別,就不用勞動你們會長了,我是真的怕他了。」晴天大笑起來。林甲等他笑過之後才問他,「你對那件事怎麼看?」晴天苦笑道︰「你知道,我對新人類協會中的很多事其實並不認同,所以才會常年遠離飛魚島。你加不加入新人類協會和我並無關系,對于我來說,你只是一個朋友。況且我在高塔城還欠了你一條命。」
林甲笑著揮了揮手,「這次就算你還了我這條命。現在怎麼辦?」晴天卻看著林甲道︰「該去赴約了,東西還在麼?」
林甲拿出那個黑色的鉛匣道︰「你說呢?我在海里漂著的時候都沒松手,用皮帶綁在身體上的。我還正在發愁,以為下半輩子要在荒島上當魯濱遜了。」晴天笑了,「這個世上要是沒有了你林甲,估計會無趣很多的。上船吧,我們回沉船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