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岸等人只能耐心等這個雷尼斯汀喝完了咖啡,才跟著老人慢慢從山崖上轉到山崖下。到了山崖之下,老人伸出了一只手緩緩一推,竟然像是在虛空之中打開了一扇門。雷尼斯汀跨進門之後還不忘回頭笑笑道︰「別驚訝,這只是一些視覺上的小把戲,運用光學理論很容易做到的把戲。」
林甲無語的搖搖頭,這簡直是魔鬼的居所。跟著雷尼斯汀走進門後,林甲才發現所到的這個地方並不比剛才那處小。這是一個巨大的大廳,以白色的基調為主體,里面亂七八糟堆滿了各種儀器和光腦設備。
「這里才是我的工作室。你們不是為輝之環而來的麼?作為一個專業的技術人員,我可以向你們介紹這里的一切。」雷尼斯汀打開一側的櫃子,穿上了一件白色長袍。
林甲皺著眉道︰「我倒想知道輝之環到底是什麼東西。」雷尼斯汀咧嘴一笑道︰「你們有沒有想過,聯邦科技部並不是一群吃干飯的,大型隕石流星雨的襲擊並不是不可預測的,可是為什麼就會一下子毀滅了整個人類世界。其實我在大災變之前十年就預測到了這次災難,並且呈報了聯邦最高首腦大統領希風。」
「聯邦竟然把這個消息隱瞞了十年……」天痞驚道。
「不必驚訝,這個消息就連擁有很高權限的將岸都不知道,聯邦畢竟是聯邦。」雷尼斯汀看向天痞,輕描淡寫的道。「我倒認為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希風是對的。一旦這件事傳出將會引起巨大的恐慌,恐怕過不了十年,人類就將自己毀滅自己。絕望的人類本就是這世間最恐怖的東西。」
林甲只能苦笑,他完全可以想象,失去生存希望的人類會有什麼樣的瘋狂勁。
雷尼斯汀毫無表情的道︰「最初,我在探測到流星雨的時候,也發現了隕石雨中隱含的巨大的能量。當時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實行太空爆破,利用爆炸使流星雨的運行軌道發生改變。第二,加速太空移民計劃,利用太空基地盡量保存人類實力。希風大統領選擇了第二條路。而我,在二十七年前開始著手執行這項移民計劃的時候,我自己也另外開始了一項計劃,那就是輝之環計劃。」
「當時聯邦的想法是完全放棄地球防御,盡量轉移到火星殖民地。希風大統領保存的是人類的生物遺傳因子和有形的資產,而你卻試圖備份整個人類的文明和無形資產。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聯邦為了保存一些所謂的精英,而把無辜的地球民眾遺棄在了絕境之中。」林甲思索了一遍,看著雷尼斯汀道。
「是的,你可以這樣理解。我早就說過了,我和將岸是站在山巔上的人。而希風大統領,他卻是站在天空之上的人。我沒有任何理由懷疑他的正確性。」雷尼斯汀淡淡地道。
「哪怕地球遭到毀滅性打擊,地球上的人類從此絕種?你一口一個地球聯邦,聯邦大統領一口一個代表全體人類,卻讓大多數地球人類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死去。大災變之後輻射污染嚴重,人類在死亡的邊緣掙扎。希風卻依然在殖民地當他的大統領,你卻待在這里舒舒服服曬太陽,喝咖啡?這就是你們擔負的責任和良心麼?」簡紅有些憤怒。
雷尼斯汀根本沒有在意,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旁,緩緩道︰「年輕人你沒有資格指責我。古代曾經有位大文豪曾經舉過一個著名的例子︰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里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麼?」
林甲冷冷地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這句話並未說完。後續還有一句︰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因為希望是在于將來,決不能以你之必無的證明,來折服了他之所謂可有。」
雷尼斯汀怔住了,過了一會兒才笑道︰「看來你也知道這個故事。」
林甲淡淡地道︰「我雖然不像閣下這樣學識淵博,但至少讀過一些書,懂得一些道理。知道任何人都無權代替他人決斷其命運。」
雷尼斯汀苦笑道︰「看來我真的是老了……但是我也可以告訴你,我的決斷。我並沒有應邀去殖民地,而是藏起了輝之環,並把消息透露給將岸,然後就在這深海底部,靜待著有人來繼承這筆屬于全人類的遺產。我不是賊,所以我認為自己無權把這些東西帶到地球之外。我只是個保管者,而且為了保管這件東西我付出了很多的代價。」
說完之後,雷尼斯汀把自己的衣服解開,露出了自己衰老的身體。林甲驚訝地發現,雷尼斯汀的身上竟然只有小半有皮膚覆蓋。很多地方竟然露著各種閃光的半透明的零件,甚至著一些線頭和管子。
琳瑯掩口驚道︰「這是……天,這是我看到的最粗制濫造的器官移植。」
雷尼斯汀苦笑著道︰「以我的年齡來說,我顯然已經活得太久了,並不適合作太長久的等待。我身體的機能逐漸衰老退化,最近的幾年我幾乎換完了我所有的內髒器官,移植了人造器官。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只能依靠那台自動手術儀。所以做的不太精細,但是湊合著能用。只是大腦的退化我無能為力。你們再不來的話,輝之環只怕真的要成為一個傳說了。」
阿丑急道︰「那你就別再廢話了,你趕快說啊,輝之環在哪里?」他正在急切時,卻感覺腦後一陣涼意,低頭再看自己已經雙腳離地。將岸一把抓住了阿丑的脖子舉在空中,冷笑道︰「雷尼斯汀教授的面前,連你老師貪狼也不敢這麼無禮,你算哪根蔥?老子還沒發話,你也配喊?」
雷尼斯汀淡淡一笑︰「算了,將岸。沒必要和一個年輕人計較。而且我說過,輝之環是屬于全人類的,當然也包括他。只是他能不能拿得走,就是他的事了。」
科多眼神閃爍,陰沉地道︰「這是怎麼說?」
雷尼斯汀輕笑道︰「這里就是輝之環,這里的整個地下基地就是輝之環,其實是一個完全仿造火星殖民地的模型。完美的擁有獨立完整的生態系統,否則我一個老頭子,也活不了這麼久。重要的是,在我的身後那間房間是一個數據中心,人類有史以來的各種科技,存儲在了一個小小的盒子里。不過這個盒子經過了特殊加密,只能在這里解密,拿出這個房間就會自毀。」
「那麼,關于隕石晶體核心的技術呢?」將岸皺眉道。
「嗯!這才是重點中的重點。你們現在所在的海底基地就是輝之環,要維持這里的正常運轉就要耗費巨大的能量,相當于過去的數個核子電站才能維持這個生態系統。可是這里的能量系統只是靠一顆不足30毫克的隕石晶體。可以說我這個新型晶體能源的項目已經超越了所有的古人的成就。依靠這個能源轉換的技術,地球將會再次繁榮。」雷尼斯汀微笑道。
科多等人露出了一陣狂喜,林甲卻本能地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他仔細思索了一下雷尼斯汀的話,頓生疑竇。
既然輝之環是在大災變之前就建造的,為什麼它使用的能源系統卻是這種晶體。要知道這種晶體是大災變的隕石流星雨所帶來的,而大災變之前怎麼會有這樣的技術?就像一個從沒見過雞蛋的人,卻炒了一盤蛋炒飯,這怎麼可能?除非,他在大災變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種晶體,並且已經用于研究。
要麼,這只是雷尼斯汀的謊言,根本不存在這種能源技術。要麼,大災變的事,並不是雷尼斯汀所說的那麼簡單。但是,他的目的何在呢?林甲心里冷笑著,但是臉上卻並沒有把這種懷疑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