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林甲才緩緩睜開眼,嘆道︰「泡妞不成反被揍,這臉算是丟到姥姥家了。哎,繁花,你怎麼了?」
他睜開眼楮第一個看到的是繁花,由第一天看到這倔強智慧的女孩子,林甲便給她那種英氣勃勃中帶有無限嫵媚的獨特氣質吸引,可惜他們一直在對抗的關系上。繁花見到林甲動了,立刻站了起來,滿面驚喜走到他身邊道︰「你醒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繁花的眼楮紅紅的,再模了一把自己的鼻子,發現血都已經干了。苦笑著調侃繁花道︰「我這被打的還沒怎麼著,你怎麼倒哭了?」
「你活該,誰讓你調戲我的?」繁花恨恨地道,她故意板起臉孔來說,眼中卻有說不盡的柔情。隨即又想起了什麼,一臉嚴肅道︰「林甲,你到底怎麼了?」
林甲一臉莫名其妙道︰「我……我這似乎是調戲。哦,應該是調戲未遂……你想干嘛?」
繁花在林甲肩頭捶了一拳,惱怒地道︰「我沒問你這個!我是問你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林甲一愣,嚅囁道︰「我貌似被你一拳打得流鼻血了。呃,至于其他功能,我不是還沒來得及試驗就被你打暈了嘛。」他偷偷看了繁花一眼,沒有繼續往下說。
繁花冷笑道︰「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換我說了,為什麼你先是神智不清,現在清醒了卻又變得這麼弱了。」
林甲依舊嬉皮笑臉道︰「以前那是年輕不懂事,上躥下跳缺乏穩重。現在嘛,腦子里裝了很多東西,總認為應該表現得成熟點……」繁花死死的盯著林甲的眼楮,雖然沉默著沒有說話,但是從她的神色就可以表示,她對林甲所說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
林甲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尷尬,搓著手道︰「既然你都看出來了,我就實說。其實……這是個好消息。這件事,一時半會兒有些解釋不清楚,其實我自己也很納悶。我從小就學習一種可以增強身體的……呃,特殊的呼吸訓練。但是上次昏過去的時候似乎出了點問題,這在古代武術里稱之為走火入魔,或者說練功出岔……」
繁花一臉懷疑道︰「你是說,你失去力量了?那又算什麼好消息?」林甲開心地笑道︰「我身體里什麼力量都沒了,也就是說我不用擔心會早死了。嘿嘿,活著真好。」看著林甲笑得那麼開心,繁花一陣無語,簡直懷疑這人是不是真的是腦子出了問題。
「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繁花皺著眉道。
林甲正色道︰「怎麼?救了我這個廢柴感覺不值了?放心,我想我現在這狀態應該只是暫時的。況且,小爺厲害的不是武力是智力和魅力,你懂不懂?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你沒听說斗智不斗力,斗艷不斗蠻麼?」
繁花噗嗤笑出聲來,白了林甲一眼道︰「就你還斗艷?先把鼻子上的血擦一下。」林甲尷尬地笑著,抹了一把臉道︰「能問一下麼,這個……我能問一下麼,你是為了什麼救我?」
繁花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林甲,你知道麼?我在地球出生,很小的時候就去了火星殖民地。陪伴我的只有殖民地冷酷的鋼鐵混凝土圍牆。整個童年、少年我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長大的,沒有朋友,除了祖父母也沒有親戚。除了我自己,能和我說話的只有我年邁的爺爺,我從小就習慣了寂寞。學會了享受孤單,學會了自娛自樂,學會了和自己聊天,也學會了什麼事都要靠自己。」
林甲苦笑道︰「這一點似乎和我很像。」繁花搖搖頭道︰「後來在地球上接觸到的也只是殺戮和掠奪,直到踫上了你們。我知道我脾氣不好,你們也討厭殖民地的人。但是那次在綠色盆地,你卻豁出命來救了我。所以我和羅羽一致認為,我們應該救你。因為你是我們的朋友。」
她這麼一說,林甲心里實在是有些慚愧,真想緊緊的抱抱她,純粹的友情,純結的擁抱。他嘴上卻道︰「我確信,那只是我的個人魅力所致。說實話,如果是臥龍嘯的話,你們也許就不打算救了?」
繁花瞪了他一眼道︰「我確信,那只是你自我陶醉的幻想所致。」說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林甲也終于笑了,現在這個孤島的密林深處,身邊有一個可以相信的朋友,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放心呢。他並不怕繁花看到自己放松後那壞壞的笑。他就是這樣一種人,似乎只要有朋友,身上出現的那種難以解釋的現象,也不能讓他感到絲毫沮喪。
繁花看著他的鼻子,轉到他身後,輕聲道︰「對不起!」林甲心中有點感動,這堅強的美女還是首次如此下氣低聲。他別轉身來,半靠著背後的樹木,低聲道︰「其實,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只是每次看到你,我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或許這是男人的通病,總愛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表現的有些過分。」
繁花霍地抬頭,直視林甲,眼中非常復雜,充滿了憤怨、意外、渴望,所有情感交織在了一起。林甲貪婪地抱覽她秀氣的臉龐,內心滿溫柔,輕輕道︰「讓我吻一下,火星來的小辣妞。」
啪!清脆的耳光,在繁花的玉手刮上林甲的臉上時響起。繁花退後了兩步,俏臉漲紅,卻不是應有的震怒,而是有點不知所措。
林甲面上火辣辣,現出五只指痕,苦笑起來。繁花第一時間的激烈反應,大出他意料之外。繁花眼中閃過一絲抱歉的神色,但迅速即被堅強的神情替代,肅容道︰「林甲先生,希望你以後再也不會對我說這種話。」
林甲頓時有種被傷害的感覺。一時間,兩人都不知怎樣繼續下去。最後林甲訕訕道︰「好。看來,我跟某個猥瑣大叔學的泡妞技巧確實不怎麼樣。」
日落西沉,海風輕拂。繁花看著對面的林甲,很羨慕他仍能悠閑自得地靠在樹下,一邊呷著過了期的飲料,一邊眯著眼感受落日的余暉。
海島的茂密叢林,賦予了的人與大自然親近的方式。整個海島在日沒的紅霞中,顯得艷麗動人,不可方物,又帶著和美麗不可分割的一點哀愁,正如這顆養育了人類又飽受人類摧殘的星球。
或許是否造化弄人,越短暫的事物,越具有動人心魂的瑰麗。日出日沒,朝露人生。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林甲和繁花就在這島上的密林中度過。林甲設置好的太陽能轉換器一直在充能,主電源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備用能源還有最後一天時間就應該可以完成。林甲根據潮汐的判斷沒有錯,這里距離大陸並不遠。如果兩個能源交替使用,應該可以讓他們順利回到大陸。
林甲坐在樹下,看著繁花道︰「明天,我們就可以啟程了。順著這個島一直向北,南部大陸畢竟還是新人類協會的掌握之下,在月兌離這片海域我們應該就安全了。我是無所謂的,你打算怎麼辦?」繁花苦笑道︰「你說我還能怎麼辦?在高塔城,我還有不少隊員在那里等著。他們並沒有放棄理想,我這個做隊長的又怎麼能放棄他們。」
林甲皺眉道︰「那殖民地方面你怎麼交代?你損失了一艘船,還有其他隊員。我知道聯邦法令,就你一個人回去怕是不好交代,也許會被遣送回殖民地的。」繁花強笑道︰「那又怎麼樣?當年我的爺爺是第一批移民的。你知道,那一批人多少有點背景。他們不能把我怎麼樣的,大不了撤了我的職。」
林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愣了一會兒才苦笑道︰「也許你是對的。那麼既然我們快分別了,以後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見,能不能給個擁抱?」繁花俏臉泛起兩朵紅霞嗔道︰「又發神經了,你檢點一下可以嗎?你不是我的菜。」繁花從未曾在林甲面前露出這類小女兒的情態,他一時看得呆了起來。
繁花似乎醒覺到兩人那種微妙的關系,心跳得厲害,避過了林甲的眼光。
林甲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認真地道︰「我不是開玩笑,也無關菜不菜的問題。只是一個純潔的擁抱,就當是你在地球的一個回憶。也許哪天你老了的時候,在殖民地的種植園依然能夠回憶起這片海洋,回憶起我。」說完他張開雙臂,抱住了繁花。繁花驚叫著卻沒有過分地抗拒,只是嬌羞垂頭,連耳根也紅了。
夕陽如畫,美人如玉,林甲似乎已經醉了。但似乎醉了的林甲卻做了一件很煞風景的事,他用一塊準備好的石頭一下拍暈了懷里的繁花。
看著軟倒在懷里的繁花,林甲苦笑著喃喃道︰「看來現在還不是我們可以親熱的時候,因為有個該死的電燈泡來了。」說完他迅速把繁花拉向一邊,用海灘上的砂子把繁花全身都薄薄蓋住,只露出了頭部,又用一些樹木枝葉遮擋住繁花的臉。做完了這一切,他才俯,輕輕地道︰「相信我,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留著回憶,你應該活下去的。再見了,小妞……」
林甲站起身,大步走向海灘,看著天空微笑道︰「嗨,好久不見了,你們是在找我麼?我在這兒呢。」海灘的上空有一只鳥在盤旋,海灘上卻站著一群人,為首的赫然是科技聖城的那個美女許許。看到了林甲,所有人都把手中的能量槍指向了他。
「林甲?」許許驚訝地道。
「是的,能先給我口水喝麼?我……實在是……」林甲似乎已經筋疲力盡,話還沒說完就一頭栽倒在沙灘上。
許許看著暈倒的林甲,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轉頭冷冷地向身後的人道︰「把他帶上船,別讓他死了。通知其他搜索隊,停止搜索,用最快的速度去指定地點集合。我們找到他了。」頭埋在海灘上沙粒中,林甲的心里也在不為人知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