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傳來小過的聲音,這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技術天才已經是榮耀軍團技術部長兼工程兵營長,「是!執行方案,代號地火!」
就在榮耀軍團指揮部所有人的疑惑猜測之中,林甲默默走回原位。不久,一聲巨大的響聲轟然而至,巨大的蘑菇雲升起,方向正是獸化軍團行軍的萊頓河上游。然後是一陣巨雷般的聲音,整個地面都在顫抖,劇烈的地震開始了。
幾乎所有人都站不住腳,踉踉蹌蹌扶著一切能夠穩住身形的東西。林甲卻依然坐在那里,端起那杯早已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再次皺起眉,味道不是一般的苦。
路易斯盯著林甲道︰「這是地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甲看了他一眼道︰「我讓小過預先在萊頓河上游埋設了一些聚變炸藥,如果你還記得戰場報告的話應該知道,那里曾經是火山群。死火山要想激活的話,只需要在合適的地點引發一場足夠威力的地震。」
「萊頓河上游?激活死火山?火……火山爆發。天啊,你做了什麼?」路易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驚駭地道︰「他們正處在河道下游,往這面來。你想引發火山爆發,用熔岩淹沒破軍的整個軍團!這……這簡直……太瘋狂了。」路易斯想不出用什麼語言形容他的驚駭。
撲翼飛機上的龍大膽可以瞧見地下那如同沸騰的火紅色的土地,那些抖動的山體,那些如同岩漿般的東西在山頂上,已經是赤紅的一片,從他們撤離眉山防線,到現在。僅僅過去了半分鐘而已,從龍大膽感覺到火山可能有爆的跡象到目前。才只有短短的一分鐘,就這麼半分鐘的時間,火山口已經冒出黑煙,那熔岩造成的道道裂紋,眼見著就要火山爆發了。
撲翼飛行器處于半空之中了,但是地上的熱力還是能夠感受的到。半邊天已然火紅,而火山口的濃煙已經擴散到籠罩整個山頭的地步。火紅色的天空,狂蟒一般的濃煙,頂多只有幾秒鐘,這火山一定會爆。
看到這種巨大的天變,龍大膽突然覺得有種死里逃生之感,如果他還待在眉山防線的話……龍大膽的額頭冷汗淋灕而下。
火山爆發產生的大量火山灰和塵煙已經完全的籠罩了萊頓河周圍。在這片區域之中,因為高達萬丈的火山灰掩蓋,幾乎完全陷入了黑暗,撲翼飛行器靈活地在這厚重滾燙的火山灰中穿梭而過。
下面已經是一片熔岩地獄,地面的溫度高達八十度以上,地面的裂縫當中時不時就有炙熱的氣泡破裂,如同噴泉一般冒出一大片的熱岩,放眼望去,炙紅的噴泉一個接著一個往外冒,本已經干涸多年的萊頓河再次洶涌澎湃,河里翻滾的卻是滾燙的熔岩,放眼望去觸目驚心,似乎只有傳說中的地獄才能見到的景象完全呈現在眾人眼前。
火山的爆發實在是太過可怕了,這是任何生物都無法抵御的天災。盡管獸化軍團的獸化士兵擁有強悍的生命力,但是滾燙的熔岩和漫天的火山灰覆蓋下,生命還是脆弱的生命,再強悍的身體也在瞬間被毀滅。而萊頓河外圍落下的無論是帶有致命氣體的火山灰還是岩漿,亦或是各種飛濺的石頭這時都是致命的。
不斷有獸化戰士被奔涌的岩漿所吞沒,淒厲的哀嚎慘叫聲不絕于耳。破軍的獸化軍團很堅強,軍紀很嚴明。但再堅強的神經再也無法承受這種恐懼,再嚴明的軍紀也在無法在極度恐懼中支撐理智。他們開始四散奔逃,然而崎嶇復雜的干涸河道減慢了他們的速度。他們開始擁堵在一起,絕望地嘶吼著,河道上游的岩漿卻在不斷追趕著他們的腳步。
絕望中的獸性被完全激發了出來,他們舉著武器向自己前面的同袍開火射擊,然後踩著他們的尸體向前沖。慌亂中丟失武器的獸化戰士則露出獠牙,瘋狂地撕咬著攔在他們前面的一切障礙,只為遠離這片地獄。就連破軍也無法再控制這個局面,在舉槍射殺了幾個陷入瘋狂的士兵之後,他被洶涌的逃兵狂潮擠到了一邊。
兵敗如山倒!
喧囂四起,無邊的火紅色熔岩蜿蜒流過舊河道,將火燃得好遠。看著涌來的獸化士兵,和後面不斷逼近的炙熱岩漿破軍絕望了。他已無力阻止潰敗,而他也終于明白了眉山防線那高築的鋼鐵工事並非阻止他進軍,而是阻止他潰敗。按照這種程度,整個軍團能活夠著逃離的人不會超過兩成。而逃出去了之後又能怎麼樣?兩成的潰兵面對的是菊部猶雪殺氣騰騰的機甲聯隊。
「好毒,好狠,做得如此絕。不愧是七分,不愧是榮耀軍團!」鐵打般的壯漢破軍眼角也隱隱有淚,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了。但想起榮耀軍團,他的憤怒瞬間充滿了整個胸膛。
科多從濃煙中飛身落下,撲在破軍身邊,他的黑色羽翼已經被燒傷。「老師!事情已不可為了。我帶你走!還有獸化藥劑在,有你在,破軍上將永遠不會死的!軍團也不會滅亡。走吧,我們不是毫無機會的!」他急切道,橙色的眼中泛著血絲。
「不!我絕不甘心!哪怕只剩一人,我也要去卡勒斯特!防御?伏兵?呵呵,可笑!獵犬終須山上喪,將軍難免陣前亡!就算死我也要在卡勒斯特戰死。」破軍身體一震,極其霸道的力量把周圍擁擠的獸化士兵彈了出去。他看了可多一眼,微笑道︰「不必了,你帶著藥劑走吧。你還年輕,有失敗的資本會讓你走得更遠。而我……軍人自有軍人的歸宿。就算失敗,也要敗得像個軍人。」
科多猜出了破軍的意圖,大急道︰「老師!您這樣做不理智!老師……」破軍搶過身邊潰兵的巨大合金斧,一腳把這個潰兵踢得飛了出去,又從地上撿起一面護盾,滿臉殺氣地吼道︰「七分能毀了我的軍團,我卻能單槍匹馬要了他的命!我倒要看看,榮耀軍團沒了七分還能支撐得了幾天!」
破軍仰天長嘯,聲音震得附近的潰兵耳膜出血。他身上的軍服瞬間被膨脹的肌肉所撐破,露出渾身虯結的肌肉和濃密的毛發。他的下顎開始變形凸起,露出鋒利的獠牙。由于聲帶拉長導致他發出了特有的嘶啞喘息聲,他激發了體內暴怒的巨獸基因。提斧執盾,身形卻猶如一條猿猴般敏捷,幾乎是踩著潰逃士兵的頭向卡勒斯特所在的沖去。
在熔岩滾滾的地域,破軍在陡峭的山壁上飛奔,幾個起落已經越過了熔岩,消失在黑色的煙幕之中。科多懷揣著獸藥劑,認真地向破軍飛奔的方向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從容轉身,巨大的黑色羽翼振翅而起,飛翔在布滿濃煙的天空,一路向西。
林甲依舊坐在指揮室,手里捧著咖啡杯,一言不發,只是怔怔地看著遠處的濃煙,表情說不出是歡喜悲傷。
「軍團長?」路易斯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你並沒有做錯什麼?相反,你避免了我軍的巨大傷亡。」
林甲淡淡地道︰「我自然知道,只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或許,所謂正確只不過是個借口罷了。一次圍殺這麼多人,我突然覺得很自己很無恥。但是為了你們,為了所有人,我必須無恥。只是行為正確並不能減少我內心的不舒服。我突然想起臥龍嘯,他就是不喜歡殺人才去做奴隸販子的事。你听說過沒有?」
路易斯勉強笑道︰「听說過。軍團長,我只是想問一下。我們的下一步行動該是什麼?」
林甲淡淡地道︰「等啊,我們還有一仗沒打呢。菊部猶雪料理了那些獸化殘兵就會來的,我們耐心等待就行。」
路易斯有些意外道︰「貪狼軍團難道會繼續東進?」林甲笑道︰「菊部猶雪如果就此回去,那麼他就不是貪狼上將了。當然他要想在這里和我們決一死戰更加不可能。依他的性格來說,打是肯定要打的,不打模不清我們的實力。但是不會大打,這個人生性多疑,又小心謹慎慣了,所以他探個虛實就會走。」
「那麼,什麼又是虛實呢?或者說,我們需要表現出的力量應該是什麼呢?」路易斯皺眉道。林甲贊許地看了一眼路易斯道︰「路易斯,你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參謀長了。你已經學會了如何全盤思考,這很好。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這是一場惡仗!你的陸戰隊依然會是主力。我們必須把他打疼,打怕,而且……」
「而且什麼?」路易斯問道。
林甲看了看他道︰「而且我要告訴你,原先預定的百分之十五戰損傷亡,將有百分之九點四是你的陸戰隊。」
路易斯沉默地點點頭道︰「我明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