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甲撿起地上的理想之刀,走到了一邊,內髒的劇烈震動讓他忍不住咳嗽,這里的氣溫每時每刻都在上升,浮動蕩漾的熱空氣,刺鼻的硫磺味,遠處火山噴出的岩漿高達數丈,鋪天蓋地的火山灰遮住了一切。
安排士兵抬走破軍的尸體,路易斯走到他的身邊道︰「需要醫護兵麼?你為什麼這麼做?」
「不需要,嗯?」林甲心不在焉道。
「我說你為什麼要麼做?你明知道破軍會來,卻選擇獨自面對他。其實你只要在這里布置下一個連的兵力,破軍就根本不可能逃出。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險,你要明白作為一個指揮官,你這麼做很不明智。」路易斯嚴肅道。
「首先,我殺了這麼多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需要發泄這種不滿。第二,我認為破軍是個優秀的軍人,我想給他一個公平的復仇機會,或者說一個軍人像樣的結局。第三,我想證明一個疑問。」林甲低著頭,用繃帶纏著自己被破軍震裂的虎口。
路易斯怔怔地看著他,嘆了一口氣道︰「我發現,我一點也不懂你的想法,或許我這個參謀長並不稱職。」
林甲淡淡地道︰「你是一個純粹的軍人,路易斯,所以你做得很好。另外,我把卡勒斯特的防御交給你了。你能守住的,菊部猶雪也不可能不顧一切的發動攻擊。去吧,證明你的能力。」說完他把理想刀扛到肩上,晃晃蕩蕩地走了。
「軍團長?卡勒斯特交給我,那你要去哪里?」路易斯在他身後喊道。
「我是傷員,現在要去睡覺,我很累。」林甲懶洋洋地揮了揮手,連頭都沒有回。這是實話,他剛才受得傷極重,即使他體質特殊恢復的極快,也必須要休息。另一方面,對他而言這場戰斗已經毫無懸念,菊部猶雪的撤軍已成定局。
路易斯轉頭看向陣地另一側,前方煙霧彌漫,那是菊部猶雪的機甲聯隊行進時激起的塵土。他無奈地搖搖頭,快速奔向那里。
接下來的戰斗的確毫無懸念,菊部猶雪進行了兩次試探性的進攻之後,立刻撤退了。卡勒斯特外圍僅僅為留下了十幾台重型機甲和兩台暴龍式機甲的殘骸,寥寥幾十具尸體。榮耀軍團倒是折損了一些,大部分士兵畢竟初經戰事。經驗不足導致傷亡有些偏大,但是比林甲戰前預測的百分之十五還是略少。
事實也證明了路易斯絕對是個才干出眾的軍事人才,無論臨戰指揮,還是戰後各方面的統籌都做得極為完善。只是做到後來他也搖頭苦笑起來,一切真的在林甲除掉破軍的那一刻結束了。菊部猶雪的機甲兵團消滅破軍的潰兵之後,所謂的攻擊只是一種試探。林甲已經早就模熟了菊部猶雪的性格,斷定他不會強攻。
這一戰,破軍自不必說,連菊部猶雪也敗了,所有環節都在林甲的縝密計算中。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是路易斯知道。他親眼看到這個人是怎麼制定這個計劃的。對著3D虛擬地圖發呆,瘋狂翻閱所剩不多的資料,抱著頭苦想。林甲卻自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個字,所有的計劃都在他的腦子里。
路易斯又想起七分那天曾經說過的話︰「哪怕全軍戰死,林甲決不能死。榮耀軍團情願失去所有人,也不能失去這個人。」路易斯曾經一度對這句話持懷疑態度。但是現在,他堅信了七分的話。林甲的重要性在某種程度上甚至高于整個榮耀軍團。
「長官,來自總部的聯系請求。最高權限SS級。」一個上尉跑到路易斯面前敬禮道。路易斯皺起了眉頭,回了個禮。這個聯系請求讓他有些意外,這麼高的授權級別只能由身為軍團長的林甲親自接收。他心念急轉,冷靜地喝道︰「立即轉接到軍團長。」
「長官,這恐怕不行。這種級別的授權級別,我們無法也無權轉接。必須由軍團長親自接收。」上尉為難地道。路易斯看了那個上尉一眼道︰「他在休息室,去的時候小心點。他情緒有點不好。」
「是,長官!」上尉敬了個禮,快速跑開了。
林甲的情緒的確有些低落,這一仗他打得非常好。甚至沒有動用所有的力量,就順利解決了破軍史蒂夫的獸化軍團。但是他卻始終高興不起來。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在緊張的忙碌之後就會陷入精神極度空虛之中。
直到他接收到這份來自榮耀軍團總部的訊息。訊息是七分發出的,短短幾行字,卻讓林甲原本疲憊空虛的身體感到一陣徹骨的涼意。「放下一切,交給屬下。速歸本部,急事相商。」
林甲太了解七分了,這個看似整天帶著醉意的人其實是榮耀軍團頭腦最清醒,遇事最冷靜的人。他如果說有急事,那麼肯定是不是普通的事。他根本沒有多說什麼,從行軍椅上一躍而起,大步走出指揮室的休息間。他對路易斯點了點頭道︰「是教官,我必須立刻走,這里就靠你了。我要立刻動身去艾倫堡。」
「可,你還帶著傷!」路易斯驚道。
「沒事,好得很快。」林甲勉強笑著道,站在撲翼飛行器的艙門口心里卻也忍不住後悔起自己的意氣用事來,但是鑽進艙門之後他就把一切情緒都暫時放下了。對于七分的這個訊息,他開始仔細的分析起來。首先不會是榮耀軍團內部的事,那麼現在主要的敵人破軍可以排除了,貪狼菊部猶雪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形成威脅,剩下的就是聖城和新人類協會。
林甲眉頭緊皺,難道這兩股勢力有了什麼大動作?又或許是高塔城那位高深莫測的黑道梟雄?總不見得是阿瑞斯佣兵協會和鋼鐵兄弟會出了什麼事吧?
艾倫堡,大災變中人類的最後堡壘之一,現在成了榮耀軍團的總部。災後這塊飽受蹂躪的土地被作為難民收容地保留了下來。災前輝煌的大都市早已蕩然無存,滿目瘡痍的建築和破壞殆盡的小巷現在又加上了私自佔房者搭建起來的陋室,艾倫堡早就成了一個亂七八糟的貧民區。
撲翼飛行器抵達艾倫堡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匆匆從撲翼飛行器內走出來的林甲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向基地走去。林甲進入基地的時候,七分已經坐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林甲看到他第一句話是︰「阿瑞斯佣兵團?還是鋼鐵兄弟會?」
七分深深看了他一眼,無奈道,「兩邊都出事了。一天前,殖民地的觀察者小組突襲了大河谷市的阿瑞斯佣兵團。阿瑞斯佣兵團的高層都參與了聖城營救你的任務,總部只有天痞在。今天觀察者已經佔領了整個大河谷,天痞目前生死未明。而鋼鐵兄弟會本就是盜匪集團,組織松散。簡紅現在又在我們這里,群雄無首,損失慘重。」
林甲神色嚴峻了起來,他知道無論是阿瑞斯佣兵,還是鋼鐵兄弟會,都無法抗衡殖民地的武裝。這兩股勢力都是災後興起的地球本土武裝,裝備差,缺乏正規作戰的經驗,甚至缺乏必要的補給。
林甲看向了七分,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認為他們要動手了?」七分點點頭道,「這至少是一個信號。」
「火星殖民地開始向地球動手的信號?」林甲嘆息道。「就算他再回來,除了仇恨他什麼也得不到。」
「不錯,非常危險的信號。別忘了,他是聯邦大統領希風,他曾經征服過整個世界。從目前我們得到的情報和他們的分布位置可以看出他們的目的是能源晶體。你看無論是西部大河谷市周邊,還是鋼鐵兄弟會所在的廣袤荒原。都是大災變的重災區,這說明說明?」
林甲沉吟了一會兒,大驚道︰「大災變的重災區?毀滅流星雨最密集的地方。晶體!他們的目的是流星雨帶來的那種能源晶體!他們已經掌握了那種方法?天!他們掌握了異星能源的使用方法。」
「一方面他們是為了能源晶體,另一方面地球目前已經處在了災後的恢復階段,希風很可能會重新回到這里。」七分神情有些頹然道,「而且你說的沒錯,從他們急需能源晶體這點上來講,他們似乎已經找到了流星能源的使用方法。這本是我最為擔心的一點。然而現在卻有一件更難的事,我們收到了一份神密訊息,是給你的。」
七分的手指緩緩滑動,他身後的巨大顯示屏出現了一行字符。「林甲,我在高塔城,必須見你,速來。」落款是︰天痞。
林甲不解地看著七分。七分卻淡淡地道︰「別看我,現在你是主管,一切按你想的做。」林甲沉默地點點頭道︰「高塔城的達里昂教父是殖民地在地球的代理人,天痞很有可能已經在那里,我要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