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兩車一路顛簸,緩緩駛進了鄰近維多利亞湖的小鎮。
一條殘破不堪的水泥道路穿過小鎮,路上零零落落地走著面帶饑色的坦桑尼亞民眾,他們大多穿著來自**的廉價紡織品,色彩鮮艷。婦女們頭上頂著壇壇罐罐,赤著上身的小孩們追著車子跑,夏嵐看不下去了,打開車窗,把路上還沒吃完的一些零食扔給他們。
這座名為達曼尼的小鎮位于庫圖族中心區,方圓五十里範圍都屬于庫圖族的領地,奧吉塔的父親卡赫奇酋長就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兩車在一棟四層小樓前停下,大門前站著兩個手持AK47的衛兵,一行人下車,衛兵們看到奧吉塔,恭敬地行禮。奧吉塔用斯瓦西里語說了幾句,帶著沈默他們徑直走進去。
夏嵐站在沈默身邊,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沒有想象中的原始部落風情,鋼筋水泥等現代文明的侵蝕,使得這個位于維多利亞湖畔的黑人部落也變得面目全非了。
卡赫奇酋長就坐在大廳里,穿著花布襯衫短褲,看到自己的兒子帶著一群陌生人進來,他眉頭一皺,嚴厲道︰「奧吉塔,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段時間庫圖族不歡迎任何陌生人前來。」
方凝清眼波流轉,沒有把他的話翻譯給眾人听。
奧吉塔走到酋長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卡赫奇酋長一愣,面露笑容道︰「各位尊敬的客人,歡迎你們來到達曼尼!來人哪,帶這些來自遙遠的東方的客人們去客房休息。」
僕人們從外面進來,奧吉塔幫忙把他們安置了下去。夏嵐和方曉鏡更多的是把興趣放在了房間里各種極具非洲風情的裝飾和藝術品上,倒也沒有注意到剛才酋長臉上的異色。
奧吉塔為他們安排了適合東方人口味的晚餐,有咖喱雞肉飯、香蕉、烤魚、水煮蝦等。
累了一整天,眾人早就餓得肚皮貼背心,也不管味道如何,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就連夏嵐方凝清兩位女士吃相也豪放了許多。
晚飯後,方曉鏡和夏嵐很快就回自己房間睡覺了,沈默約了方凝清,兩人在奧吉塔的帶領下去見卡赫奇酋長。
「年輕人,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見我族的神呢?」卡赫奇酋長開門見山道。
「我需要確認某些事情!」沈默微笑道。
等方凝清將他的話翻譯過去,沈默突然改用末世語言,沉聲道︰「痛苦、磨難,不能將我們擊倒,團結、勇氣,終將使人類不朽!為了勝利而戰!」
「你……你……」酋長霍地直起身,滿臉駭然地看著沈默,沈默說這話時的語氣、神態和天神沒有任何區別!
「告訴我,‘天神’在哪里?」沈默上前一步,緩緩道。
卡赫奇用顫抖的聲音道︰「奧吉塔,帶他去柯德洛斯島。」
「父親!」
卡赫奇酋長揮揮手,道︰「什麼都不要說了,帶他……帶這位先生過去。」
奧吉塔扭頭對沈默道︰「跟我來!」
沈默點點頭,跟著奧吉塔走出去。
方凝清也連忙跟在了他身後。
沈默回過頭笑道︰「你可以不用去。」
方凝清明亮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抿著嘴不說話。
沈默只好道︰「你願意去那就跟著,不過一切都得听我的,不該問的別問!」
方凝清道︰「好!」
他們上了奧吉塔的中興皮卡,車燈亮起,發動機緩緩地啟動了。
二十多分鐘後,皮卡車在維多利亞湖畔停了下來,這里有個小碼頭,停著兩艘小木船。
維多利亞湖(Victoriayanza)是1860年至1863年英國探險家約翰?漢寧?斯皮克和格蘭特到此處調查尼羅河的源頭時,以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的名字命名該湖泊。它是非洲最大的湖泊,世界第二大淡水湖(僅次于北美五大湖中的蘇必利爾湖),也是尼羅河主要水庫。位于東非高原上,該湖大部分在坦桑尼亞和烏干達境內,是烏干達、坦桑尼亞與肯尼亞三國的界湖。
維多利亞湖風景綺麗,是公認的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之一,它由凹陷盆地形成,赤道橫貫北部,湖域呈不規則四邊形,南北最長337公里,東西最寬240公里,湖岸線長逾3220公里,海拔1134米,平均水深40米,已知最大深度82米,養育著湖畔近三千萬人口。
奧吉塔指著距離岸邊兩百多米外隱隱約約的小島輪廓道︰「天神就住在那里,他不許我們打擾他,每周只允許往我們運送一次貢品。」
方凝清跟著沈默跳上船,沈默扭頭問道︰「你和我們一起過去嗎?」
奧吉塔遲疑片刻,搖搖頭道︰「沒有天神召喚,我們是不能隨意登島的,我在這里等你們好了。」
沈默點點頭,操起槳,小船緩緩駛離碼頭,方凝清安靜地坐在他對面。
非洲的夜空清澈的近乎透明,漫天繁星璀璨,仿佛真能感受到李白手可摘星辰的意境。月影幽幽,銀灰色的彎月倒影在湖面上,清風拂過,掀起粼粼波光。湖水形成細浪輕柔地拍打著湖岸,發出嘩嘩的水聲。
小船輕盈地向前滑行,兩人沒有說話,似乎都不願打破眼前難得一見的幽雅與寧靜。
十多分鐘後,小船終于靠岸了。
柯德洛斯島是一座礁岩島,高出水面八十多米,這座島不大,也就兩三百畝的面積,小島的主峰有一座石頭築成的城堡,那是一百多年前英國殖民者遺留下來的遺跡。據奧吉塔所說,「天神」就居住在這座古堡內。
小島上有石階鋪築的小路,借著陰晦的月光,沈默在前,方凝清在後,兩人一步步往山頂走去。
走了幾步,方凝清忽的一聲悶哼,沈默回頭道︰「你怎麼了?」
方凝清額頭冷汗直冒,扶著山石坐了下來,忍痛道︰「我腳崴了!」
沈默來到她身前蹲下來,握住了她的腳踝。
「你干什麼?」方凝清渾身一顫,仿佛受驚的小貓一般,想要月兌離他雙手的掌控,腳腕處的劇痛卻教她動彈不得。
「別動!」
沈默雙手在她的腳腕處上下游移,古玉戒指隱隱約約散發著白光,沈默心中暗嘆,又要浪費寶貴的能量了。
方凝清此時卻是又驚又羞又怕,在這荒山孤島上,沈默要是真對她有什麼企圖,她可是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了。
這兩天,雖然她在沈默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樣,可是和沈默在一起時的所見所聞卻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正因為如此,沈默要去柯德洛斯島的時候,她才會一起跟過來,可哪里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直到這時,方凝清才隱隱有些後悔了。
沈默的手掌仿佛帶著一絲奇異的熱力,不斷滲入她的腳腕,方凝清只覺得小腿酥麻難耐,忍不住輕哼出聲。
「好了!」沈默輕輕放開方凝清的腳腕,松了口氣道。
方凝清愣了愣神,不知何時,腳腕上的劇痛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方凝清這才明白了沈默的目的,頓時霞飛雙頰,為剛才對沈默的誤會慚愧不已,她低頭輕輕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我們走!」
沈默拉起女孩,兩人一聲不吭地沿著山道向上走。
距離古堡不到一百米的時候,沈默忽的停住了腳步。
方凝清也跟著停了下來,問道︰「怎麼啦?」
「噓!站在原地別動!」
沈默把食指放在嘴邊,悄悄地來到一棵樹下搗鼓了半天,從枯枝敗葉中找到了一個紅外感應器。
兩人接著往前走,每走幾步,沈默總是停下來,在各個角落里找出各種各樣的小儀器來,讓方凝清覺得新奇不已。越接近古堡,各種探測器小陷阱就越密集,布置方式也層出不窮,教人防不甚防,可沈默卻每每總能把這些機關給破解掉。
方凝清沒有發現,不知何時,沈默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了,一直到古堡門口,沈默已經完全可以從這些機關的布置風格里分析出古堡的主人到底是誰了。
不過他沒出聲,緩緩推開木制的古堡大門,里面是黑漆漆的大廳,哪有什麼人影。
方凝清好奇地往里面探了探腦袋,身子不自覺地靠近沈默,說道︰「沈默,我們進去嗎?」
沈默握住了女孩的手,輕聲道︰「跟我來!」
方凝清輕輕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跟著沈默的腳步,兩人並肩來到大廳中。
古堡內部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四周圍的牆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宗教浮雕,沈默徑直走到前面的牆壁上,伸手轉動了一個獅頭浮雕。
石板聲嘎嘎響起,古堡門口的地面凹陷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石階,明亮的燈光從里面透出。
方凝清掩著小嘴,她怎麼也不敢相信,以往只會在電影中存在的場景竟會真實地出現在她眼前。
沈默大搖大擺地走下台階,方凝清連忙跟了上去。
台階的盡頭是一扇合金門,沈默走到門前,合金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把手槍驀地指在了他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