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沈默用打火機點燃煙,眯著眼吸了口,沉聲道︰「讓他出來,就說沈默找他,老巢都被人發現了,再過一會兒可真就走不了了。」
濃妝少婦回過神來,淺笑著說道︰「先生,你真的找錯人了……」
「還要我再說第二遍?」沈默雙眸一寒,叼著煙信步向里屋走去。
少婦連忙攔在門口,美目緊盯著沈默,皺眉道︰「先生,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讓開!」
沈默伸手撥開少婦,剛要上前,里屋的門倏地推開了,一個碩大的拳頭驀地出現在眼前,沈默下意識地扭頭,拳頭帶起的罡風在他鼻尖擦過,驚出一身冷汗。
沈默臨變不驚,單手捉住了武毅的手腕,另一只手架住了武毅順勢襲來的膝撞,大聲道︰「小武哥,是我,沈默!」
武毅一愣,兩人分了開來,武毅奇問道︰「默子,你怎麼來香港了?」
沈默微笑道︰「過來陪女朋友的,沒想到在街上看到了你,原本想直接和你見面的,後來發現有兩個家伙在跟蹤你,喏,其中一個已經被我搞定,另外一個回去找人了。」
沈默指了指沙發上的馬臉漢子。
「陳老六!」武毅的臉色頓時變了,連忙扭頭對濃妝少婦道,「阿冰,收拾東西,這里不能再待了,我們馬上離開!」
「好!」濃妝少婦扭頭地看了沈默一眼,沒想到他真的是武毅的朋友。
武毅介紹道︰「阿冰,這是我兄弟沈默,我的事他都知道。」
濃妝少婦這才釋然,微笑著朝沈默點了點頭,轉身回里屋了。
沈默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笑道︰「小武哥,她是?」
武毅黝黑的臉上也不禁微微泛紅,嘆道︰「她叫阿冰,以前也是老板的手下,九龍區的那十幾家夜總會一直都由她管理。沒想到三爺連她也不放過,她唯一的兒子也死在了三爺的手下,自己僥幸逃了出來……我到香港以後,多虧了阿冰幫忙……」
武毅頓了頓,正色道︰「默子,這次多虧你了!」
「沒事,這家伙怎麼辦,要不要從他嘴里撬出點東西?」沈默指著陳老六道。
「算了,情報我有,沒想到今天隨便出去一趟,差點陰溝里翻了船,算這小子命大!」武毅吐了口唾沫,恨恨道,「把他丟在這里,你和我們一起走!」
說著,武毅率先進了里屋,沈默跟在他身後。房間不大,外帶廚浴衛,就一張床,桌上放著煙盒、泡面盒、啤酒罐,後面還有一道小門。
阿冰正從床底下拖出一只銀白色的鋁合金箱,打開來檢查,里面放著一把加裝了戰術瞄準鏡的MP5沖鋒槍和兩把伯萊塔92F9毫米軍用手槍,箱子底下還有幾匣子彈、手雷以及煙霧彈等。
沈默目瞪口呆,看少婦的樣子,顯然,她對這些槍械極為熟悉。
沈默上前撿起一把伯萊塔92F,槍身 光發亮,保養極佳,依稀還可以聞到一股槍油味。伯萊塔92F型手槍也叫M9手槍,1985年由意大利伯萊塔公司研制,曾經力壓群雄,被美軍選為新一代制式軍用手槍,並在美軍中重新命名為M9,從此伯萊塔92F型便「一搶走紅」。像這種制式裝備,也不知他們是從哪里搞到的。
沈默嫻熟地卸下彈夾,里面壓滿了黃澄澄的9毫米巴拉貝魯姆手槍彈,彈頭還被銼刀刻上了十字。
沈默小心翼翼地把手槍放回去,扭頭問道︰「小武哥,你準備怎麼辦?」
武毅拍拍沈默的肩膀,微笑道︰「默子,我的事你就別參與進去了。」
「小武哥……」
見沈默還要再說,武毅擺擺手道︰「默子,你的好意我心里明白,不過我們這次策劃的事干系太大,你還是不要牽扯進來了。你家里還有伯母需要照顧,不像我無牽無掛,再說了,我也不是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的人,我們已經做好了退路,到時候即便失敗,也能逃出香港。」
沈默沉吟了一下,沒有接話,他清楚武毅的性格,既然他這麼說了,看來真的是不願意讓自己牽連進去了。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阿冰合上合金箱,提著箱子站起來。
里屋後面還有一道門,通往走廊,走廊的盡頭是美發室的後門,後面是一條小巷,隔著一棟二十多層的大,小巷上空布滿了空調、電線、防盜窗。
小巷只有一個出口,邊上停著一輛廂式小貨車,武毅帶著兩人徑直往貨車走去。
「走,上車。」
武毅坐進了駕駛座,很快,一輛貌不驚人的小貨車拐入大街,混進車流之中。
……
二十分鐘後,三輛面包車在離美發室不遠的路口齊齊停了下來,下來三十余個壯漢,報紙裹著長條狀的東西藏在身後。打頭的是一個三十余歲的漢子,身材粗短,壯碩無比,他穿著汗衫,露出青色的盤龍紋身,一看就知道是個久經戰陣的滾刀肉。
路過的行人一見這陣勢,連忙低頭繞路,周圍幾家還在營業的店鋪趕緊悄悄關上店門。
不久被陳老六派出去找人的阿昌就戰戰兢兢地跟在漢子身邊。
「阿昌,陳老六呢?」漢子叼著煙,拍了下阿昌的後腦勺。
阿昌哭喪著臉道︰「東哥,我也不知道啊,六哥不久前還在這里呢!」
「那伍雲呢?」
阿昌連忙指著街角道︰「當時他就進了那間美發室!」
「走!」
漢子揮揮手,滿臉戾氣,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朝美發室走去!
……
廂貨車在尖沙咀附近的一個路口停下,沈默跳下車。
武毅從車窗探出頭道︰「默子,後會有期。」
他沉吟了一下,又說道︰「默子,如果……算了,我死了的話,電視上肯定會有報道的,記得帶我的消息去你嫂子墳前上柱香。」
沈默心中沉重,勉強笑道︰「小武哥,保重!」
武毅無所謂地笑了笑,廂貨車的發動機轟鳴起來,很快就消失在沈默的視線中。
沈默輕輕一嘆,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陽,轉身離去。他清楚,武毅為了報仇,連命都準備搭上了,今次分別,就不知有沒有再見的日子了。
趕到與蘇倩影約好的餐廳時,兩位美女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看到沈默進來,陸雪珊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搖頭晃腦道︰「喂,帥哥,怎麼到現在才到啊?」
「沈默,怎麼啦?」蘇倩影就細心多了,一眼就察覺到了沈默的異樣。
沈默搖頭苦笑道︰「沒什麼,遇見一老朋友,沒想到他在香港。」
「該不會是老情人?」陸雪珊插嘴道。
沈默瞪了她一眼,甕聲甕氣道︰「男的。」
陸雪珊吐了吐舌頭。
蘇倩影掩嘴輕笑道︰「好了好了,先吃飯,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吃完飯後,蘇倩影和陸雪珊拉著沈默來到東海衛視駐香港記者站。記者站位于漆咸道北段九龍城區的一幢二十層地寫字里,只有兩間辦公室,職員除了陸雪珊跟蘇倩影,還有一個姓吳的小姑娘,香港本地人,平時專門負責辦公室雜務。另外一個攝影師到現在還躺在醫院里,如果不是沈默的到來,今晚攝影的任務恐怕就要交給陸雪珊了。
……
香港電影金像獎(HongKongFilmAwards)是香港和兩岸三地的大中華電影界最重要的獎項,與台灣電影金馬獎和大陸電影金雞百花獎並稱為華語電影最高成就的三大獎。
從創辦之初,金像獎就立足于香港本土,並打破叢叢壁壘完全接納來自台灣、大陸以及全球華語電影作品,因此是兩岸三地同類電影獎項中,最早容納各地華語片種的電影獎項,因此奠定在華語電影圈中具有舉足輕重的超然地位。
下午五點多,香港文化中心漸漸熱鬧了起來。周圍已經聚集了許許多多的影迷,有不少都是專門從大陸趕過來的游客,身著黑色制服的保安在四周巡邏。
沈默穿著花襯衫短褲,胸前掛著記者證,扛起攝像機一本正經地把鏡頭對準了蘇倩影。
蘇倩影拿著話筒,舉著明星照片的年輕男影迷正在鏡頭里侃侃而談,他的朋友們跟在他身後嘻嘻哈哈,不時咬著耳朵,顯然眼前這個絲毫不輸于那些美女明星的大陸記者讓他們飽足了眼福一群年輕的追星族。
陸雪珊就跟在沈默身邊,不時指點他一些拍攝的技巧,反正也不是什麼現場直播,現在拍攝到的鏡頭都是需要篩選以後才會上新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