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亞林把要洗的東西扔進洗衣機里,投了幣以後,洗衣機就開始自動工作。古亞林看看時間,在公寓樓下的學生餐廳吃了早點,之後就直奔銀行的自動取款機。
里啪啦按下熟悉的密碼,選擇查詢余額時,古亞林心里居然會感到緊張。他想起昨天晚上父親在電話里罵他的那些話,覺得自己真是很沒用,不知父親會給他多少生活費,當然,還包括下學期補考要交的錢。
按下查詢鍵,古亞林本來沒抱多少希望,可是,當屏幕跳轉後,古亞林卻被上面顯示的數字鎮住了!可用余額那里顯示的居然是三千二百七十多元!這,這不會是真的吧?古亞林揉揉眼楮,又把頭湊近屏幕仔細看了一遍。沒錯!真的是三千二百七十多元!
古亞林突然心里一酸,有種想哭的沖動。但他還是忍住了,他是男生,怎麼能輕易掉眼淚呢?而且這是在大街上,要是被誰看見了,多不好意思!古亞林忙看看自己周圍,幸好沒有人在附近,不然看到他一個大男生站在這里哭鼻子,肯定要鄙視他。
父親給古亞林的賬戶上打了三千元,包括暑假這兩個月的生活費,和下學期五門功課補考的費用。三千元可是父親一個月的工資啊,他一個人用父親一個月的工資,而父母將要兩個人只用母親兩千多一點的工資!
「爸,等我賺錢了,再好好回報你和媽媽!」古亞林咽下涌上喉頭的那絲想哭的,取出五百塊錢,擦了擦眼楮。
離開取款機,古亞林覺得步子格外沉重。他在心里想好了一大段話,想要對父親說,表達一下自己的感謝和要回報父母的心情,可是當他按下父親的手機號碼,竟然第一次覺得自己和父親之間陌生起來。
「啊,是我,小林啊,錢收到了嗎?」父親一听見兒子的聲音就說。
「收到了,謝謝爸。」古亞林剛才想好要說的話一句也沒有說出來。
「屁話!你是我兒子,跟老子還玩這個。謝就不用了,你給我好好努力,一口氣全給考過了就行了。以後不要再有補考的,省得我听了憋氣!我和你媽也不要求你有多大出息,別干壞事,別給我們丟臉就行。對了,這次給你打了三千塊錢,你該吃就吃,別搞得營養不良,好像我們虐待你似的!學習傷腦,學校的伙食不好,偶爾也上外頭吃幾頓。要是有看上的衣服啥的,也給自己買兩身,小伙子嘛,要精神點!」父親還是那副語氣。
「我知道,爸,我會努力的。對了,爸,我有千里眼了!」古亞林終于忍不住把自己得到超能力的事情告訴了父親。
「你還沒睡醒吧?什麼千里眼?別胡說!好了,快回去看書吧,我這正忙著呢。」父親說完就掛了電話。
古亞林呆了一陣,父親這樣說,他是事先就預料到了的。像父親那樣的人,怎麼會相信世界上真有超能力?除非他親眼所見。好吧,以後等自己的能力變強了,寒假時回家就可以讓父母大開眼界了。
現在回去看書嗎?看書是必須的,但是,總不能整個暑假都一直呆在寢室看書吧?父親給的這三千塊錢讓古亞林很有壓力,難道他就不能靠自己的能力賺點錢,每次都張口向父母要?不行,這太沒用了!思慮再三,古亞林決定打工,于是就去看看學校周圍有沒有可以兼職的工作,至少也能換點生活費,這樣就可以少跟家里要錢了。
古亞林在學校附近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可以兼職的工作,太遠的地方他又不想去,覺得來回不方便。快到公寓大院時,古亞林看到了小東小西超市,他想起出門前在寢室窗口看到的那個女孩子。剛好一些生活用品需要添置,古亞林就大踏步進了超市。
進門時,古亞林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收銀員,她還在低頭看書,淡綠色的短袖T衫似乎小了一號,胸前像撐起兩個氣球,被她手里的書遮住一半也仍然鼓了出來,讓古亞林看得心癢。女孩V形領里戴了個玉墜,掛著紅繩。古亞林看不清女孩的臉,只看得到她黑亮的頭發扎成馬尾,垂在背後,頭上別了個水鑽蝴蝶發卡。鼻尖上冒著細密的小汗珠,皮膚還算白。
古亞林故意咳了一聲,想引起那個女孩的注意,但那女孩只抬頭看了古亞林一眼就低下頭去繼續看書。古亞林看到女孩長得還不錯,挺舒服的,就沖她笑了笑。可惜,她已經低了頭,看不到了。古亞林覺得沒趣,就直接走到生活用品櫃和副食櫃,牙膏牙刷,洗衣粉,肥皂,方便面,零食什麼的拿了一堆,捧著向女孩走去。
走到女孩面前,古亞林干咳了兩聲對那女孩說︰「咳,咳,麻煩結下賬。」女孩抬起頭來,把書擱在一邊,看了看古亞林放在桌上的東西,逐一掃描,讀碼,計價。古亞林總算可以名正言順地仔細看她了,女孩臉圓圓的,皮膚稍白,單眼皮,臉頰上有幾顆不太明顯的淺褐色小雀斑。她的手也肉肉的,指頭很好看,手背上還有幾個小窩,不知道模上去會不會很軟。
「五十六塊三毛,給五十六吧。」女孩子算完,抬頭對古亞林說。
古亞林做出他認為最有魅力的微笑,把早就拿在手上的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女孩。
「沒零的?」
「沒有,剛取出來的,絕對是真的。」
女孩一笑,把錢拿在驗鈔機上過了兩遍,沒有警報聲,這才打開抽屜找錢。
古亞林看了一眼那本書問︰「你還喜歡看小說啊?」「是啊,一個人守店,挺無聊的,看本書,打發時間唄。」女孩把找的錢拿給古亞林說。
古亞林收好錢,拿起那本書看了看,這是本武俠小說,名字是《惡有惡道》,作者「上善溺水」。
「怎麼,你也喜歡看武俠啊?」女孩問。
「啊,是啊。」古亞林把書還給女孩,「我上高中的時候還寫過呢!」
「啊,你這麼厲害?那現在還寫嗎?下次帶來我看看!」女孩驚喜地說。
「現在沒有寫了,你要是想看,我抽空給你寫點。」古亞林推辭道,其實他根本就沒寫過武俠小說,愛看倒是真的。
「行。」女孩說完又繼續埋頭看她的書。
「哎,這店的老板呢?怎麼,換主人了嗎?」古亞林沒話找話。
「撲哧!」女孩笑了,「沒有換,我爸媽進貨去了,我沒事,所以來幫忙。」
「啊,原來你是大叔的女兒!那你叫什麼名字呀?」古亞林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呵呵,我叫周小雅。」
「嗯,不錯,這名字挺好听的,也好記,我叫古亞林。」古亞林抱著東西,還不想走。
「你是科大的學生吧?」周小雅問道。
「你怎麼知道?」古亞林驚訝了,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她怎麼知道他是科大的學生?
「嘻嘻!到我們這買東西的,基本全是科大的。」周小雅拿書捂住嘴笑道。
「那你是哪個學校的呀?我怎麼沒見過?」古亞林追問。
「我嘛,已經畢業了,還沒找到工作,所以暫時幫家里看店。」
「啊,這麼說,你比我大,那我該喊你姐姐了。真別扭啊!」古亞林遺憾地說。
「哈哈,你還是新生吧?」周小雅大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她的門牙有點大,讓古亞林想起一只圓滾滾的兔子。
「我不是新生了,下學期就大三了。我還是喊你名字吧,我的概念里,只有妹妹和大媽,很明顯,你不是大媽。」古亞林尷尬地說。
周小雅說︰「我也不習慣比我小的男生喊我妹妹啊,那樣很奇怪。」
古亞林想了想,說︰「那好吧,我以後就喊你小雅了。」
「隨便你。」周小雅說完繼續看書。
「哎,女孩子不能說隨便。」古亞林說著,打量了一下店里,又問︰「那個,小雅,你們店里缺不缺人啊?」
「不缺,怎麼,你要來打工啊?」周小雅馬上看穿了古亞林的心思。
「嘿嘿,被你發現了。主要是我暑假不回家,老看書也很悶,找個工做著,還可以給自己賺生活費。」
「那我問問我爸,但是不敢給你打包票啊。」周小雅說著剝開一顆牛肉干喂進嘴里。
「那我什麼時候來看呢?」古亞林又問。
「你留個電話吧,要是我爸同意了,我就馬上通知你。」
古亞林一听,馬上在桌子上的留言本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
「行了,等消息吧。」周小雅說完又拿起那本小說看起來。
古亞林見周小雅不再理他,也不好再呆下去,拿起東西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