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一直到熄燈,古亞林也沒有回寢室。大家都覺得奇怪,平時古亞林不管玩得再怎麼晚也會在熄燈前返回的,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這麼晚了還不回來。
張揚猜測道︰「他不會是去約會了吧?」吳冰其馬上否定了,說古亞林一直都喜歡肖昕媛,誰都知道他沒談別的女朋友,怎麼可能去約會。
張揚從被子里鑽出來,倒了杯水喝著,說︰「他肯定不會和肖昕媛在約會,人家肖昕媛不是有夏森呢嘛?我是說,他會不會,在和連娜約會?」
「我覺得不可能。」吳冰其因為擔心,無法入睡,一直在走來走去。
李思秦插嘴道︰「連娜是誰?」
「哦,就是大一的那個小姑娘,人長得蠻漂亮的,迎新晚會那天,古亞林對她挺上心的。」張揚解釋說。
「哦——」李思秦連連點頭,「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唱歌的女生,古亞林跑到台階下面流口水看的那個。嗯,不錯,那個小妞挺漂亮的。可是,古亞林配得上人家嗎?」
「你去死!」吳冰其對李思秦罵道。李思秦連忙捂住嘴,不說話了。
「哎,你們說,他會去哪呢?」于非也覺得奇怪,從沒見古亞林夜不歸宿過。
陳浩想了想,說大概是和朋友出去玩,一高興,忘了時間了。
「不對,肯定是去外面開房了。」江小早拔下MP3的耳機說。
「去死吧,你才開房呢,古亞林不是那樣的人,你可別胡說!」吳冰其打了江小早一下說。
劉海軍听他們議論了半天,這時也突然插話了︰「我說,你們不會打他手機問問啊?」
吳冰其如夢初醒,馬上拿起手機給古亞林打電話。可是,手機響了半天,也沒人接。
「怎麼辦?沒人接。」吳冰其對大伙說。
張揚也緊張了︰「他手機不會是被人偷了吧?」
李思秦說︰「那要是他和別人在唱歌,听不到手機響呢?要不,就是已經醉得不行了。」
「我們去找找吧。」吳冰其擔心地說。
「上哪找啊?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難道把全市都翻個遍?」江小早說,「大家都先睡吧,要是他明天早上還沒回來,我們就報警。」
「也只有這樣了。」
吳冰其爬上床,心里卻一直放不下,怎麼也睡不著。他抱著手機,總希望古亞林能突然回過電話來,哪怕只是回個短信也好。
而此時,在學校鐘樓下的小房間里,古亞林也從昏迷中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他之前因為累和疼痛,不知不覺昏睡過去。現在听到手機響,漸漸清醒過來,剛要動,一陣鑽心的疼就提醒他,他的肋骨已經斷了,他正躺在黑暗中。還好那幫兔崽子沒有把他的手機拿去,讓古亞林知道還有人牽掛著他。可是,他的手被反綁在身後的一根圓柱上,身子蜷縮著靠在樓梯腳,手機在前面的褲包里,即使沒受傷,他也夠不著。
「是誰,誰還能在這時候想起我來?我要是出去了,一定好好謝他。」古亞林心里暖了一下,又想起他被打的經過,那五個男生,他全記得很清楚,領頭的瘦高個,叫宋銀龍,皮膚很白,單眼皮,打架以狠著稱;他身邊那兩個,一個叫王晨,一個叫辛康;另兩個不認識,但是古亞林記住了他們的樣子。媽的,打人也要有個理由吧,這幫龜孫子,莫名其妙地上來就打,還這麼多人欺負他一個,太他媽沒人性了!
古亞林突然發起抖來,不知道是冷,疼,還是激動,他把頭轉到樓梯腳的木板上,不停地蹭,終于把堵在嘴里的毛巾弄掉了。
「哈——」古亞林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又吐出一口痰,開始磨手上的繩子。
「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要是不報這個仇,我就不是男人!你們都給我等著瞧吧,我要一個一個地收拾你們!不就是有韓少杰罩著嗎?我要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自作自受!」古亞林沙啞著嗓子低吼道。
綁他的繩子並不細,在柱子上磨也不是那麼容易磨得斷的。何況古亞林現在有傷,一使勁就疼得直打寒戰,他只能磨一會歇一會。頭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他已經不記得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了,只知道他們打他打得很重。傷口的血已經凝結,古亞林感覺臉上髒髒的,卻也顧不得許多。他的肋骨,就是宋銀龍踩斷的。那個狗雜種,出去了第一個就找他算賬!
磨了十幾分鐘,繩子還沒點動靜,古亞林已經沒有力氣了。只得放松身體,養養精神。
「啊!」古亞林想要大喊,可是還沒等他把這個啊字喊完,胸部就像是又挨了一腳,疼得他哆嗦了起來。看來想要喊人來救他是不可能了,而且,這個時候,外面估計也不會有人經過。難道只能等到明天?古亞林閉上眼楮,想起了肖昕媛。她穿著那條粉紅色的連衣裙,可愛得像洋女圭女圭,正對他笑著。
「肖昕媛,嘿。」
肖昕媛當然不會來救他,她根本不知道他在這里,古亞林只是無意識的就想到了她。而且每次一想到她,古亞林心里就暖暖的,剛才那個電話,會是她打的嗎?或者,是上次那個陌生號碼?
「不,她不會給我打電話的。」古亞林突然傷感起來,「誰來救救我,我還不能死!我還要打敗教練,還要教訓那幫混蛋!還要讀完書,然後找工作,還要結婚,生孩子。還要賺很多錢,讓爸爸媽媽以後過得更好。女乃女乃的,那麼多事情我都沒有做!怎麼能死呢?老天爺不會這麼不長眼吧!」
這個時候,古亞林甚至希望那個陌生的號碼又給他打來電話,然後最好能知道他在這里,把他弄出去。不管他是誰,只要能把他弄出去就行,不然他在這里死了都沒人知道。
其實光是肋骨斷還不至于就這麼死了,但是古亞林能想到的最慘結局就是死。他曾經在看奇幻小說的時候想象過自己的無數種死法,最好是能有個美得驚天地,泣鬼神的女孩子抱著他,眼淚落了一臉,依依不舍地哭喊著他的名字,然後他瀟灑地一笑,「我會在奈何橋上等你。」
「我呸!」古亞林現在才知道,只有白痴才會那樣想。真到了要死的時候,根本就瀟灑不起來,沒人願意死。至少,他不願意現在就死。
「吳冰其,你個死冰淇淋!還不來救我。張揚,李思秦,海軍,耗子,小早,于非,你們怎麼也不來找找我啊?媽的,真他媽不夠哥們!」古亞林嘴上罵著,心里酸酸的。
校園的夜晚,格外寂靜,除了自己的喘息聲和自言自語,古亞林听不到一絲動靜。長這麼大,古亞林第一次知道了孤獨是什麼滋味。他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會有人來救他的。而且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傷的不重,是男人就要挺過去,這算什麼?這點小傷都受不了,還叫男人麼?
最終,古亞林再也熬不住了,在凌晨到來後,他又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古亞林聞到一股很好聞的香氣,讓人聞了禁不住身子一顫,全身軟軟的,想要飄去尋找那香味的來源,然後緊緊抱著不放開。
「啪」的一聲,門鎖響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古亞林知道有人進來,想要睜開眼楮看,卻怎麼也睜不開。難道只是自己的一場夢?古亞林想要醒過來,卻反而睡得更沉了,仿佛躺在一張溫暖而柔軟的床上,被子也很輕,而且,還有股讓人舒服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