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冷宮出來,她還不曾見過那慧玉宮的女子。指月復緩緩掠過胸前的玉佩,映妃的丹鳳目一轉即笑。
時光仿佛再次回到初次入宮的那一日,她和她一同站在宮門前,十指相扣。
轎簾落下了,遮擋住了逃進來的日光,她深吸了口氣,靠向身後的軟墊。
璇璣叫了聲「起轎」,跟隨在鸞轎的一側,夾著清風的空氣里,隱隱地,可以聞到一抹花香。她像是滿意地瞧了鸞轎內的人兒一眼,隔著轎簾,她看不真切,只在那簾子飄起來的瞬間,隱約瞧見那微微揚起的嘴角。
慧玉宮的宮女恭敬地行了禮,卻是開口道︰「映妃娘娘,我們娘娘身子不好,方才皇上剛走,此刻,正睡下了。」
映妃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只低聲道︰「進去回稟一聲,惠妃娘娘若是說不見,本宮再回去不遲。」
听聞她如此說,宮女只能應了聲。
再出來的,已是惠妃的貼身宮女嵐兒。她一見面前的女子,忙上前行了禮,輕言道︰「娘娘里面請。」
四月初的天氣已經轉暖,惠妃的寢宮內卻還擺著暖爐,璇璣不過才進去站了會兒,就隱隱的,覺得出了汗。
珠簾已經被嵐兒伸手拂開,請了她們入內。
隔著屏風,瞧見那張湘妃塌上,女子婉約的身影,還有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繞過去,只見惠妃的面色較之上回見著的更加蒼白,璇璣略皺了眉,看她的樣子,似乎病了也不是一日兩日,只是不知,她究竟得了什麼頑疾。
「嬪妾給惠妃娘娘請安。」映妃笑著行了禮,璇璣也跟著屈膝。
榻上的女子抬眸看過來,視線直直地落在映妃的身上。絳色的宮裝,窈窕身影,她果然還如那時候一樣美麗。在冷宮待了一年多,還能出來為妃,她江映蓉怕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嵐兒輕扶了她坐起來,又是低聲咳嗽了幾聲,她才開口︰「難道你還會來看本宮。」絲帕置于唇邊,她卻是推開了嵐兒的手站了起來。
映妃略微一笑,跨步上前,抬手,扶住了她的身子。她沒有拒絕,贊道︰「甚久不見,真是越發嫵媚了,難怪皇上如此喜歡你。」
「娘娘高興麼?」
「高興。」
映妃笑起來︰「原來娘娘還記得那時候立下的誓言。」
惠妃忽而站住了步子,睨了她一眼,轉而低笑︰「怎會忘。」
「是啊,怎能忘?當初你我立誓,永遠做一對好姐妹,不管誰得到聖寵,另一方都不能嫉妒。」她頓了下,認真地看著她,「原來表姐也一直記得。」
她的話,說得璇璣一驚,她與惠妃的這一層關系,她確實也是不知的。可她分明瞧見映妃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惠妃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愕,連著她手中的帕子,亦是一緊。她隨即又低聲咳嗽起來,映妃扶她過去坐下,又言︰「小時候,表姐的身子可沒有這麼差的。」
惠妃卻是一笑,眸光略帶著一絲探究,凝視著她,開口︰「我也不曾听聞你何時天生奇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