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看著湛藍的天空,心想他若是在清朗的天氣中逝去,也是很不錯的結果。
胸口的傷已經痛得沒有知覺了,他知道那人對他的最後一劍,終究還是偏上了那麼一點點,雖然對他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可是他還是止不住地想笑。
那樣堅定自己信念的正義俠客,究竟為什麼會在最後一招手軟呢?
他真的很想去當面問問他,可惜他已經掉落懸崖。
若是他當年沒有練那神功,沒有接管神教,是否,在和他飲酒舞劍之時,會更加心無旁騖?
是否,就不會還有今日的這般結局?
可惜……這世上,永遠都沒有機會讓人重新來過……
在呼呼的風聲中,他留戀地看了最後一眼湛藍的天空,含笑地閉上了雙眼,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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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兒怎麼躺著一個少年?」
「還用問嗎?肯定是在路上被人打劫之後丟棄的……咦?他還活著!怎麼是少見的黑發?這衣服也是少見的樣式……咦!」
周圍一陣此起彼伏地抽氣聲,然後便是按捺不住地咽口水聲。
在昏昏沉沉中,他听到了一些嘈雜不明的談話聲。
怎麼?他還沒死嗎?怎麼這些人說的話,他為什麼都听不明白呢?
他開始查看體內的真氣,卻意外地發現體內的真氣所剩無幾,他越發掙扎著想要清醒過來。
「頭兒,這少年……要不我們留著……」
「不行!這少年如此長相,並且衣著富貴,恐怕是大有來歷。我們若是動了他,恐怕會招來無窮禍患。」一個老成的聲音穩重地說道。
「那……就這麼什麼都不做?」問的人非常不甘心。
「自然不能放過,把他帶上,我們馬上就要到下一個大城市了,到時候把他出手,還能賺上一筆,還不會惹到麻煩……對了,布蘭迪閣下,先給他施一個昏睡術,省得他提前醒過來……」
他听不懂這些人在說什麼,只是知道忽然一陣極其疲憊的感覺從心底襲來,他極力克制了一陣,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抱上了馬車,還被人借機胡亂地模了幾把。
自從當了天下第一教派的教主之後,還未曾有人對他如此無禮過。他還未等產生憤怒的情緒,就被黑暗再次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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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次醒過來時,已經可以睜開眼楮了。
他從柔軟的大床上蘇醒過來,發現自己被安排在一間布置得極盡奢華的屋子里,里面的擺設很古怪,雖然多少都能猜出它們的用途,可都是他沒有見過的樣式。
確認屋中只有他一個人,暫時安全了之後,他掀起衣服,低頭看向自己胸前的傷口,可是卻看到一片光潔。
沒有任何傷口。
他微訝,那麼嚴重的傷勢,就算是他昏睡了許久才醒過來,也應該會留下疤痕才對。他此時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大拇指的內側有一點紅痣,確實是屬于自己的。
只是好像缺少了指間因為握劍而產生的繭子。
他略一調息,發覺自己的體內真氣僅僅不到往日的兩成,就像……就像是在自宮前的自己……
他只是呆愣了片刻,便堅定地扒開身上復雜的服飾,因為不熟悉這種衣服的解法,他索性直接用手撕碎開來,然後神色復雜地看著自己雙腿間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物事。
不知道盯了多久,他跳下床,來到牆邊那一大塊水晶鏡前。
在清晰的水晶鏡里,出現了一個絕美的少年,衣衫半解,春光乍泄,只是面容冰冷,神色決然。
然後這少年慢慢地勾起了唇,笑了起來,美得讓人呼吸頓止。
「這身體回到了從前嗎?這賊老天,想看我如何選擇嗎?武功地位?還是尊嚴?」
「不敗?並不代表著絕對的勝利,原來還是有握手言和的可能存在……不敗……這一世,沒有東方不敗,只有東方勝!」
少年渾身的氣勢一變,竟然如出鞘的劍一般鋒利無比。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听到了外面那不管到什麼地方什麼世界都能理解的申吟和調笑聲,勾起唇自嘲道︰「我好像,被人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