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埋潛在這里幫我等抗擊南仲昌?」
不由那人回答,女聲再次逼迫的急切相問︰「你主人可是姓圻?又或可有姓圻的高人為你們出謀劃策?他在哪兒,圻暄在哪兒!帶我過去!」
這一系列喊聲發出,侍衛們全愣了,她焦灼的聲音在半山腰回蕩了好幾遍,都沒有任何一人回答。
「說話!」
天涼厲聲一喊,迫切的眉宇帶著憤怒,右手一抬,便旋緊了那人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回答我的話!」
侍衛遭到勒息,終于回神,慌張答道︰「回小姐,我家主人姓葉,我們是東璟安插在詔都接應的小隊,我家主人見小姐你一直在對付南仲太子,便令我等竭力相輔,並不識的姓圻的人。」
侍衛按照葉正交代的,不暴漏任何關于先生身份的說法陳述著,又補充道︰「我家主人知道小姐的西鳳身份,只言此次戰役不想與西鳳牽扯出不必要的干系,便命令一直隱著。」
「你若敢言半句謊話……」
「我們自護小姐一路,就不敢造次,小姐若不信,可去離此處五十里西南方看看,我家主人先前一直在那里扎營觀勢……」
天涼不等他話說完,甩開他,上前搶了一匹馬,朝著侍衛所說的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她不信!
有人可以計謀如此精準,可以手法如此相像,可以暗中助東璟的同時,暗加一舉的派人來護她……
她不信,這世上除了圻暄,還有第二個!
駕馬奔馳,天涼呼吸急促,到達目的地後,跳下馬便朝前方支起的帳篷,不由考慮掀簾住了主帳,喘著氣,站在了簾前,環視四周。
普通的營帳簡單擺設,該收的東西已全部拿去,人也已散盡,屋中沒有燻香味,只有著在此生活起食的余留味。
從這帳內能看出,有些邋遢,也有些異味,可感覺出這帳中住過之人是極不講究之人。
而那桌上有一壇酒,走近一看,那是一壇已喝了干淨的高粱烈酒……
臨時搭建的木榻上,有里面一半陷有壓痕,可見這人體重非同常人,而且他有睡在內內側的習慣……
她眉一沉,輕輕呼了一口氣,心頭微澀。
不是圻暄……
圻暄沒有潔癖,可卻極講究,即使不高雅,最起碼也要是舒心的清潔。
圻暄鮮少喝高粱,更不會整壇的喝,他不喜豪飲,即使是對待最劣質的酒,也要細細的品上幾杯,品出個中甘甜,個中苦澀,個中五味雜陳才肯作罷。
圻暄身形十分端正,多減不可,得宜相當。圻暄更沒有睡內側的習慣,至少,與她而眠時,他總是睡在外側環著她,護著她……
無數的失望在心頭縈繞,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天涼沒有放棄,掀簾出帳,把剩下的幾個帳篷全部都尋了一遍,可結局不過是失望,失望,盡是失望兩字。
她坐在一處帳篷前,模了模臉,才發現早已汗流滿面,身上也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草叢上躺了下去,手腳展開。
喘著氣,望上頭湛藍的天空,望樹木茂密扶疏細縫下投照的絢爛陽光,天涼抬手,遮起了眼……
好疲憊。
不知是因方才的戰斗累計下的疲憊,還是因這個失望感太重,濃郁的疲憊感像一座山,滿滿的壓在她的身上,壓的她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了。
可這麼滿的疲憊,卻還是填不滿心頭那因不是兩個字而掏出一道空虛,與酸楚。
我戰斗,不累。
我覺得,你總在背後幫著我,你一定是在何處望著我,你總是喜歡這樣默默的,為厲天涼籌劃出可以盡情放肆盡情胡鬧,即使惹了是非,也能被你一笑而過,不留痕跡的解決的專屬舞台。
所以我想,你會在某處,等著我凱旋歸來。
等我贏了,風風光光,神采奕奕,滿懷笑容的去見那個負手從容而立的你……
我還以為,我們的再會相隔,是很短,很短。
我甚是現在如此肯定的以為,這個人,一定是你。
可是。
「好像錯了。」
天涼放下手,縴長的睫微有顫動,睜開來,對向了那刺目陽光,「我好像錯了,圻暄。」
喚起這名諱時,她的心中,仍是不可思議劃過一道溫暖。
她自然明白這些景象可能是假造,也可能是故意而為之,可如果是圻暄的話,有什麼人,能阻的他來見她呢?如果他願意,又有什麼理由會遲遲不現身?
除非,這是他不願的。
不願……
天涼腦子里全都是這兩字,撐臂坐起身時,不禁抬手擦了眸,不覺感受到到了手背滑過了極淺的濕意……
她不知是汗水,還是睫上潤出的霧氣,卻是感覺眸中的一切,世間的景象,都是透著水光,朦著一層模糊的。
「你這是躲到哪里去了?」
天涼低語喃喃,「你就不怕別人擔心你麼……」
身份,血痕,莫明奇妙的消失。
至少,該給她留下訊息,一丁一點也好,只要讓她知道,就算他不在她身邊,她也能尋到他的方法啊……
「下次見面,我一定要親手揍你一頓!」
天涼握緊拳,咬牙躍回馬上,揚起韁繩,輕輕一喝,騎著馬便朝海邊復返回去了。
奔馳的極快,風聲呼嘯了很久,她才放慢了馬速。
沿著海邊前行,很慢,很慢。
她望著遠方,抬目默默的想,然後還要告訴你,這個揍你的人,其實對你很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