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我不會厭惡朋友
天涼這一睡,就是兩天,醒的時候,正是深夜,她一睜眼,就看到自己榻旁圍了一堆人,數了一數,除了要看帆的簡少堂幾乎全部人員都在了,臉色仍有些蒼白的小包子,坐在床沿邊,始終握著她的手,一雙清透映水的眸子里寫滿擔憂,再抬頭看眾人,臉色個個凝重,尤為嚴重者當屬鳳傲天,他那一張臉面不用深瞧,能讀出的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她坐起來,看了眼眾人,不解道︰「怎麼,出什麼事了?」
「三姐,你的腳有些傷了」,天暖盡量說的輕描淡寫,「要歇上一段時間了。」
花音急道︰「這段時間你想去哪兒盡管叫我,我背你去,我都記著呢,左啟程,右停駐,一下是減速,兩下是加速,不過你放心,不勞煩你踢我,說一說我一定照做。」
「這些日子,包子好好照料娘。」小包子朝天涼一笑,握緊了她的左手。
厲天嘯也言,「好好歇著。」
天涼被皺眉,她掀開被褥,將目光放到自己腳上,望著那包裹的一層層紗布,嘗試性動了兩下。
當感覺到那可以忍受的傷與疼痛感後,她無耐的嘆一口氣。
被他們這麼大陣勢嚇一跳,她還以為自己腳踝骨斷了呢,這麼一試,才知應不至腳筋斷那麼嚴重,至多韌帶拉傷,古人對傷筋動骨極為忌諱,特別是習武之人更為注重,其實她早前在陸家就曾經有過很多次受傷經驗,這樣的筋骨拉傷對她來說,簡如家常便飯。
「不過是安分守己些日子,又不是廢了,做什麼個個兒一副看絕癥病人的表情」,天涼沒好氣的揮手趕人,「好了,都散吧,該做什麼去做什麼,別耽誤了去北瑜的時辰。」
厲天嘯見她不但沒有傷懷痛楚之態,反而比任何人不淡然自定,心道自己果然是擔憂過度了,他朝眾人道︰「不要打擾過久,讓三妹好好歇著。」
說著,出艙看航線去了,臨出去前,還把賴在艙里不願走的花音也給帶了出去。
小包子明顯睡眠不足,一醒就跑來了,天涼三言五語的勒令下,最後還是乖乖被天暖抱走了。
最後,只剩了一直立在角落里,不言不語的鳳傲天。
天涼望他道︰「殿下不回艙歇著麼?」
鳳傲天走過來,朝她令道,「明日,尋個陸上後,你即刻回鳳京,好好養傷。」
還真把她當高危病人看了。
天涼郁悶︰「殿下,我可是接下皇上聖的,怎麼能隨便就抗旨!再且北瑜公主親點末將名諱相邀,臣怎麼能不顧友邦之誼,拂了公主的盛情?」
「北瑜公主那里本殿會替你解釋,父皇那里本殿會修書一封傳書回去。」
「以何由?」
「病由。」
「我沒病啊」,天涼眨著眼楮,「我渾身上下好好的,哪有半點病!「
「還說沒病!」鳳傲天一眼瞪向她的腳,「沒病這是什麼!」
「這是傷」,天涼認真糾正,「不是病。」
「強詞奪理!」
「殿下不信找大夫給我瞧啊,臣有理走天下!」
「你!」他臉色青紅皂白的,方才的黯色臉面被她氣出了彩色。
「你就不能對我服軟一回?」
「那你就不讓我對你服軟一回?」
「你!」
「臣在。」
他怒而臉黑,她面目純良。
對這個女人,鳳傲天不是一次體會到無言相對,無計可施的情景了,他深吸一口氣,坐到榻旁凳上問︰「腳疼不疼?」
「不疼」,天涼笑,「跟從前比家常便飯,只要百日內能好的,都是小傷。」
「小傷,從前?」他微怔,「你幼時,常常受傷麼?」
天涼不覺無意識間自己竟說了陸藍幼時的事,她抬頭看去,望見鳳傲天眸中掩不住而要溢出的擔憂,不由一頓,搖頭又笑,「沒有,我只是比較不怕疼。」
鳳傲天轉首盯著她裹了一層層白布的腳,許久都不說話,半晌,才起身道︰「此次來北瑜,還有些要事要處理,已拖上了一些天數了,明日,我必須先行一步,無法再隨你了。」
原來這就是他想把自己送回西鳳的原因。
天涼朝他點頭,「殿下一路順風。」
「果然……」鳳傲天瞪他,「連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殿為一國太子,來日必是一國之君,凡事自然要以國為重」,天涼嘆,「我明白你隨我便是想護我,可我……殿下在我這兒,耗的時間已是很多了。」
鳳傲天默了一會兒,「你不希望我耗著是麼,還是,遭你厭惡了?」
「你幫了我很多」,她看他,言語真誠,「我更不會厭惡朋友。」
朋友……
這回答足夠委婉,也足夠傷人。
他已被拒絕多次,早已習慣,卻不想當她真切說出這兩字時,還是能令他動作停滯住,望著那張臉失神很久。
如果當初……當初沒有那份戲謔,沒有那封休書,一切事,會不會不同現在,有所改變?
他始終不信錯過這兩字。
想要的,只要去做,總能得到,用心也好,用意也罷,只要做足了,總有得到的一天,所以在他鳳傲天從前的人生里,幾乎沒有錯過這兩個字。
現在,他第一次體會這兩個字,竟生生的有些恨自己……而令他也感到驚奇的是,他此刻恨的,不是因自己的錯過而沒有得到她;而是因他那不負責任的作為,讓她曾險些失了性命。
他想,因為她,他已變了不少。
(感謝親joyjoy118贈送默默的三塊金牌,謝謝親愛的,抱住狂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