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王伸出右手捋了捋自己銀發,似乎是在想著什麼,倘若澹台曄不是危言聳听的話,古凡的存在對于整個前線的犬戎部隊都是嚴重的威脅,稍有不慎甚至會影響到全局的計劃。
「此人的武道修為有多少?」左翼王看著澹台曄問道。「星杰,還是星豪?」
澹台曄笑了笑,說道︰「左翼王殿下,你這一點就高估他了。他贏了我主澹台若邪並不是武道修為上,而是兵法韜略上,所以他的武道修為僅僅是沈天級而已。」
說到這里,銀狼頭霍然站了起來,對左翼王說道︰「左翼王殿下,請您將這件任務交給我們吧,狼牙衛會把古凡的人頭帶回來的!」
左翼王側過臉去,看著銀狼頭問道︰「你有多少的把握?雖然他是一個沈天級的武者,但他是一個聰明人,肯定會有後手的,我不希望你們失手,而且北人的心機很重,小心翼翼宛如受了驚嚇的野兔,失手一次之後,以後再想得手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了……我可不希望你們把事情弄砸!」
銀狼頭雙手加額回答道︰「如不成功,甘願受罰。」
左翼王冷笑道︰「罰你有什麼用,我要的不是你的人頭,是古凡的人頭!」
這樣的笑容讓銀狼頭都差點打了一個寒戰,只見左翼王從袖中取出一把狼牙雕刻的匕首放在桌上,冷聲道︰「我以王族的名義對狼牙衛頒發狼牙諭,不惜一切代價擊殺古凡!」說完他將那一把狼牙匕首拋給銀狼頭說道︰「不要讓我失望,狼牙諭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銀狼頭的身體竟然不自覺地戰栗了一下,他顯然沒有想到左翼王竟然隨身帶著可以號令狼牙衛的狼牙諭。狼牙諭作為犬戎王室的信物,象征了最高的權威,能夠調動狼牙衛中一切品級的戰士,完成任務之後可以憑借狼牙諭作為免死的印記,世代相傳,反之,不能完成任務,就要以狼牙諭自裁謝罪。
這實在是一柄雙刃劍,銀狼頭顫顫巍巍地接過狼牙匕首,沉聲道︰「左翼王殿下請放心。」
左翼王的臉上表情依舊冷漠︰「我再說一遍,我想要的是古凡的人頭,不是你的人頭,你的人頭對我沒有用!」
銀狼頭只得應了一聲,用犬戎語回答道︰「屬下明白,請左翼王殿下放心。」
坐在銀狼頭旁邊的澹台曄此時臉上早已掛上了冷冷的笑容,狼牙衛是天玄州最強大的刺客組織,左翼王又辦法了狼牙諭,那古凡想必是在劫難逃了。能夠幫自己的主人澹台若邪除去古凡這個心月復大患,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功勞。
雪依舊在紛紛揚揚地下著,山海關的城牆上已覆蓋了厚厚的積雪。
犬戎戰俘在大雪中搬運著石塊,他們畢竟做了戰俘,御寒的衣物也都破破爛爛的,即便他們的體質與北斗王朝的戰士有差異,能夠耐得住嚴寒,但在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之下也有犬戎戰俘累得倒了下來,往往他們還沒有被抬回營帳里休息就已一命嗚呼了。
大雪飄了整整三天,一個兩個這樣的情況,犬戎戰俘們還能習以為常,但這個數量一旦上了數十,接近一百,在短短的兩天時間內就有些讓人無法接受了,這些犬戎戰士們都在戰場上拼殺後被擒的,如果死在戰場上即便死了上萬的犬戎人,也是英魂,可是現在卻因為嚴寒和高強度的勞動而死去,就讓這些戰俘難以保持冷靜了。
當一名焱天軍戰士被幾名犬戎戰俘趁機用石頭打死之後,這樣的騷亂就開始在山海關沿線蔓延開來。
三天三夜的大雪,不僅給山海關城防的修復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阻礙,也給埋伏在各處的雲翼部戰士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原本估計兩周的糧草輜重,根本就不夠使用,而且大雪根本沒有停歇的打算,雲翼部戰士只得縮減了供給,否則還沒有與犬戎軍交戰,雲翼部的戰士恐怕就已經斷糧了。
犬戎軍與其他的軍隊不同,越是惡劣的天氣,越對他們有利,所以無論是山海關上的焱天軍,還是埋伏就位的雲翼部禁軍,神經都一直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但犬戎人似乎就是與北斗王朝的士兵開了玩笑,遲遲沒有進攻的跡象,一連三天都是如此。
直到第三天傍晚時,山海關上又出現了一處騷動,一批犬戎戰俘正在北斗王朝士兵的看守之下在一只大鍋旁邊露天坐著,鍋里煮著的是一些薯類和谷物,以及少量的肉食,如果說是平時,這些戰俘們的伙食還是不錯的,但與他們經歷了一天的高強度勞作相比,這樣的食物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了。
「這些北蠻子太欺負人了!」
「讓我們做這麼重的活,卻難豬一般的食物來喂給我們吃!」
「我們是光榮的戰士,不是他們的奴隸!」
「現在是讓我們做苦力,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對我們啊!」
「我寧願戰死沙場,也不要受這份罪啊!」
不知是誰先用犬戎話喊了起來,隨後越來越多的犬戎戰俘嚷嚷了起來。
「讓我們打死這些北蠻子,然後逃出去吧!」
「兄弟們,你們是想戰死還是想在這里被凍死扔給狼吃啊!」
「不自由毋寧死啊!」
「打死他們,逃出去吧!」
焱天軍戰士也不懂犬戎語言,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這時,一個當地的焱天軍戰士隱隱約約听出了犬戎人說「打死」,隨後又听到他們說「逃走」,頓時面如土色,對旁邊一頭霧水的同伴大聲說道︰「不好了,他們要集體暴動了!他們想逃走!」
「什麼!」其他幾名焱天軍戰士大驚失色,雖然他們有弩箭,但此時如果隨意放箭,肯定會引起情況的惡化,甚至讓局勢變得更加不可收拾,于是附近的焱天軍紛紛手握長槍朝圍坐在火爐旁邊的犬戎人走去,他們的目的十分明確,抓住蠱惑人心的家伙,將他帶走,或者就地正.法,這樣就可以把一場暴動消弭于未然。
但是這些年輕的焱天軍戰士低估了兩點,第一點是他們低估了這些戰俘被煽動的程度,第二點是他們大大低估了這些戰俘們的斗志。
就在他們走進戰俘之中時,其中一名戰士來到那口大鍋旁邊,用長槍指了指一名正在喊話的犬戎戰俘,意思是你跟我來一趟,誰知那名戰俘看了對方一眼,陡然用退後一步,用身體猛.撞了那名焱天軍戰士一下,戰士被撞在鎧甲上,猝不及防,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就在此時,一盆滾燙的油竟然從大鍋里被掀翻了出來,狠狠潑在了那名焱天軍戰士的臉上,頓時那一張還有些稚氣的臉就被燙的血肉模糊,就在那名戰士痛苦的嚎叫聲還沒來得及發出時,那名戰俘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了戰士腰間的佩刀,用手一劃,鮮血頓時飛濺,他已狠狠割斷了那名戰士的喉嚨。
這一切發生地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讓北斗王朝的焱天軍戰士們根本來不及反映,當他們意識到發生騷亂時,這一場暴動都已經發生了。無數的犬戎戰俘朝他們撲了過來,即便情急之下用佩刀砍死了幾個,用槍刺穿了最先撲上來的幾個都于事無補,那些戰俘用石頭甚至是用牙齒和指甲在攻擊他們,殺死一人,立刻就奪下他的武器,向著下一個焱天軍戰士撲過去,就這樣,短短的片刻功夫,在城牆上看守他們的二十多名焱天軍戰士竟然都被殺死了。
「放箭,放箭,統統射死他們!」城樓上的指揮官見事態已經不可控制,旋即下令道。但拿武器的犬戎戰俘倒下了,另外一個犬戎戰俘立刻就會拿起來,此時正是軍中晚餐的時間,城樓上只留下了一百多人駐守,猝不及防,竟然被這些戰俘亂了陣腳。
就在這時,幾名犬戎戰俘陡然將油鍋里的油潑在了地上,抓起一支火把猛地扔在了地上,油一點就著,「哄」地一聲點燃了油鍋附近的那具焱天軍戰士的尸體,黑色的嗆人濃煙頓時從尸體上散發出來,黑色濃煙混著火光在傍晚的暮靄之下無比扎眼。
其他的戰俘急忙在另外的尸體上潑油,頓時濃煙四起,竟然把那一塊的天空都燻黑了。
另一方面,獲得武器的犬戎戰俘用同伴的尸體做掩護,蹲在地上,開始與焱天軍戰士對射,犬戎人天生善射,而且黑夜之中眼力比之焱天軍戰士又更好一些,此時已近黃昏,一輪對射下來,竟然殺死了十余名焱天軍戰士。
「殺掉他們。快點殺掉他們!」城樓上的指揮官見其他的犬戎戰俘竟然開始朝塔樓上沖來,頓時大驚失色,「點狼煙,點狼煙!」一下子損失了這麼多的人,指揮官知道,自己的軍餃是肯定保不住了,若是被這些犬戎戰俘攻下了城樓,那自己的腦袋就肯定保不住了。
就在這時,在極目之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世界里,傳來了密集的馬蹄聲,仿佛是接到了城樓上的信號,無數的輕騎兵如潮水一般沖進視線,死亡的白色浪潮開始朝著山海關沿線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