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鷗,我好愛你,你不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但我保證,你是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我深愛的人,現在、以後、永遠,我發誓…」
曉鷗站在朱迪辦公室門口,回想著昨晚澤旻在屋前對她說的這番話,心里暖暖的,她鼓足勇氣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
听到老師的應答,曉鷗開門進入,卻听到朱迪正咳嗽得厲害,她擔心地問,「老師,你怎麼咳得這麼嚴重?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麼?」
朱迪罷罷手,「沒什麼,小咳嗽而已…咳咳咳…找我有什麼事?咳咳咳…」
曉鷗見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原本已到喉嚨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老師,我看你咳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咳咳停停,停了又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把身體都咳壞了~」
朱迪咳得講不了話,停歇下來,攤開手里的面紙,殷虹的血漬斑斑駁駁印在潔白的面紙上。朱迪似乎也下了一跳。
曉鷗驚呼著,「老師,你…不行,必須得去醫院!」
在曉鷗的堅持下,朱迪上醫院作了檢查。
「醫生,我老師怎麼樣?」
醫生看了一眼站著的曉鷗,又看了一眼坐著的朱迪,「等報告出來再說吧,還沒出來不好診斷…您是朱迪大師?」他看著病歷表,情緒稍微有些激動,「就是著名的建築大師朱迪?」
朱迪謙虛地說,「不敢不敢,都是虛名而已。」
醫生輕嘆了一口氣,「朱迪大師,您對您的身體一向這麼不愛護嗎?為什麼要到出了問題才來檢查?」
一旁的曉鷗著急地問,「醫生,我老師怎麼了?很嚴重嗎?他咳嗽總是有一陣好一陣的,我們都忽略了。」她不禁有些自責,身為老師最密切的工作伙伴,早該果斷要求老師上醫院檢查了。
但朱迪卻一臉淡定,「醫生,你別嚇她,女孩子膽小。」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他心里默默地想,醫生嘛,都愛夸大其辭,不說得病人心里發慌不甘心。
醫生一本正經地說,「大師,你樂觀的態度是好的,但是存在的問題也是事實啊~」
曉鷗更急了,「醫生,你就說了吧,我老師得了什麼病?」
朱迪拉了拉曉鷗的胳膊,「曉鷗,你別急…醫生不是說檢查報告還沒出來麼。」
這時,里面的醫生助理拿著檢查報告出來,在醫生耳邊說了些什麼。醫生點點頭,仿佛是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曉鷗看得心急如焚,該不會真有什麼吧…
醫生鄭重地站起來,見朱迪也跟著站起來,他連忙說,「大師,您坐著,別起來別起來…」他彎著腰,握住朱迪大師的手,「您是要听實話呢,還是我先跟你學生聊聊?」
廢話,當然要听實話了!朱迪忍不住在心底咒罵,「醫生,你有話就說,別搞心理戰術。」
醫生點點頭,「好,說實話,我看您也挺樂觀的,應該能承受得住。」他拿了檢查報告交給朱迪,「您自己看吧~」
曉鷗迫不及待地彎下腰湊近看,可是眼前晃悠晃悠的,她以為是自己眼神不好,原來是朱迪的手正在發抖。「肺…癌?」曉鷗看到兩個字,倏地從老師手里抽出報告看個究竟。
她情緒相當激動,盯著醫生就問,「醫生,你的報告會不會有錯?我老師雖然咳嗽幾下,但身體一直很好,而且他不抽煙的,怎麼會得這個怪毛病,一定是報告出錯了…」說著說著,她忍不住想哭,聲音也開始哽咽起來,「醫生,你該再檢查仔細一點…」
「不抽煙的人也有可能得肺癌啊,像朱迪大師接觸的是建築,建築材料很多也是致癌的,當然並不是所有接觸到的人都會得癌癥,只是存在著那麼一個概率而已。」
相對于曉鷗的激動,朱迪很平靜,只是沉著臉,臉色也不好看。他低低地說,「曉鷗啊,別這樣,都是命~」
曉鷗的眼淚刷刷地流下來,「不,老師,我們換別家醫院檢查一下。」她忽然父親,當年死亡忽然帶走了父親,一個招呼都沒有,她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醫生,「醫院的檢查絕對不會出錯,你們換醫院檢查也一樣…朱迪大師,現在您要做的就是通知一下家人,然後準備做一個詳細的檢查,必須得確定癌癥是早期還是晚期。」
曉鷗絕望的眼中閃出希望的火苗,拉住醫生的手,「醫生,您的意思是,如果是早期,那就可以救是不是?」
醫生拿出胸片夾在燈箱上,打亮燈,「你們看,肺部有陰影,陰影不大,這是唯一樂觀的。如果是早期,及時治療,治療得好,還是有機會治愈的,當然這需要朱迪大師的配合,也要靠家人的關懷。如果是晚期…我希望大師依然能有剛才的樂觀和淡定。」醫生轉身對著淚流滿面的曉鷗,「作為家人也給他精神上的支持。」
曉鷗摻扶著朱迪走出醫院,外面的太陽很好,但是溫暖不了兩人的心情。朱迪笑了笑,真的站到了死亡面前,他仿佛越發鎮定,「別哭喪著臉,想想看怎麼跟你師母說,她身體也不好,我怕她受不了。」
「哦…」
「還有啊,海島設計的事要交給你了,我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海島設計?蘭湖島!曉鷗心里一揪,這個時候,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拒絕的話,只能默默地點頭。
朱迪,「知道為什麼我這麼在乎海島設計嗎?…那是我年輕時的一個遺憾,所以現在成了夢想。」
「遺憾?」
「對,那是我第一次去日.本參加國際性的設計比賽,主題就是海島設計,當時我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對第一很有信心。在比賽前一夜,我忽然接到國內的電話,你師母難產,情況很危急。」朱迪微微抬頭,看著頭頂的參天大樹,回想起年輕時候,眼角微微閃著淚花,「當時她一邊忍著痛一邊說,你一定要參加完比賽再回來。我當下選擇了留在日.本…可是,我最終還是沒能拿下第一,我太自負了。回到中.國,更加大的噩耗傳來,你師母因為難產,整個子.宮都切除了,當時她只有二十歲而已…海島設計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永遠失去了…」
曉鷗听得心碎,「老師,您別說了,我懂,我都懂!你好好治療,不管是早期還是晚期,你都要堅強,因為師母比你更加脆弱…」她鄭重地承諾著,「蘭湖島的設計我一定盡心盡力去做。」
「嗯,難為你了,你跟陳高宇…」
曉鷗搖著頭,「不難為不難為,老師,您是我的恩師,更像我的父親,我一定會幫你彌補這個遺憾的。」
(八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