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誰為皇帝(2)
眾人一同求見,李太後也不敢怠慢,雖然昨夜扶著兒子的尸身哭了一夜,卻還是揉揉紅腫的眼楮,命人大開宮門,迎接眾位大臣入宮議事。
昨日宮中侍衛已經被李業抽調一空,剩下的侍衛又在郭威入城的時候被繳械囚禁,如今宮中只有數十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就連稍微有些氣力的內侍也已經被士兵們看押起來,進宮毫無危險。而且明德門這里由郭威的親信何福進駐守,隨時能夠入宮救援。郭威為了保險起見,自己還披掛上全副甲冑,並帶上了天生神力的董遵誨。
于是郭威昂首闊步,走在了最前方。大家見他坦蕩入宮的樣子,不由得暗自佩服。在馮道、竇貞固、蘇禹珪等人的帶領下,文武百官位列郭威身後,有序入宮,在太後面前行禮參拜。
李太後見眼前黑壓壓一片人頭,還以為文武百官已經全數投向了郭威,她顫抖著問道︰「卿等入宮所為何事?」
這個問題郭威回答有些不方便,而郭威已經與太師馮道達成了初步協議,馮道便體貼地代言道︰「太後,如今軍國事物過于繁多,亟需處理,還請您趕緊指定新君」
馮道一開口,他的那些個徒子徒孫趕緊附和上奏,郭威麾下眾將也都紛紛進言。兩伙人一同上奏後,剩下的竇貞固、蘇禹珪等人也連忙進言,這樣一來,在場的文武百官紛紛符合,對李太後形成了強大的壓力。
李太後對群臣說道︰「決定天子歸屬這樣的大事,怎麼能靠老身這樣的深宮之人決定,再說了皇帝新喪,老身倉皇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主意,一切還請眾位卿家商議。」
李太後又將皮球踢了回來,她現在還模不清大家的態度,更不知道郭威如今的打算,也只能夠裝糊涂。
郭威看到這里,知道不能心急,便悄悄給王峻使了一個眼色,讓他按照事先的商量,為本次「清君側」活動正名。
王峻上前行禮說道︰「先前陛下被佞臣李業、閻晉卿、聶文進、後匡贊、趙弘殷、趙匡胤、郭允明等人所蒙蔽,誅殺楊邠、史弘肇、王章等忠貞臣子,使親者痛、仇者快幸有王殷、李洪義等人申明事理,主動向郭帥示警。大家為了匡扶社稷,南下清君側。如今大局初定,還請太後頒下詔書,以慰仁人志士的在天之靈」
他的這番話深得大家贊同,就算先前對楊邠等人把持朝政有所不滿的臣子,也對皇帝以暴力干涉朝政很是不滿。更別說前段日子那廣政殿、崇元殿血流成河,讓大家很是兔死狐悲。
李太後也知道皇帝的那番政變很是讓大臣們不滿,見大家並沒有對劉承祐秋後算賬的意思,而是將責任全都推給了李業等大臣,也就知道劉家江山暫時能夠保住。她這才大松了一口氣,身上的一身冷汗終于落下。
李太後對大家說道︰「先前老身也曾勸解過皇帝,當時他卻被郭允明等佞臣們所蒙蔽,最終釀成慘禍。事到如今,確實該撥亂反正,還楊邠等人以清名。太師(馮道),您經歷了事變的整個過程,還請您以老身的名義寫下一篇詔書,老身馬上用印,頒布天下。」
馮道歷經數代,徒子徒孫遍及天下,確實有代立詔書的資格。而且馮道一直待在開封府中,應該與郭威等人沒有過多牽扯,由他這個中立的人來書寫這篇文告,應該不會過于偏向郭威,也能多少遮蓋下皇家的顏面。
馮道目視郭威,見他並無異議,于是點頭領命。李太後馬上命人取來筆墨紙硯、幾案座椅,並親自為馮道研墨。
馮道坐在座位上,稍一沉思,便提筆寫來。眾臣在旁圍觀,內里之人大聲讀道︰
「懿維高祖皇帝,翦亂除凶,變家為國,救生民于涂炭,創王業于艱難,甫立寰區,遽遺弓劍
樞密使郭威、楊邠,侍衛使史弘肇、三司使王章,親承顧命,輔立少君,協力同心,安邦定國。
旋屬四方多事,三叛連橫,吳、蜀內侵,契丹啟釁,烝黎恐懼,總社阽危。郭威授任專征,提戈進討,躬當矢石,盡掃煙塵,外寇蕩平,中原寧謐。復以強敵未殄,邊塞多艱,允賴寶臣,往臨大鄴,疆場有藩籬之固,朝廷寬曉旰之憂。
不謂凶豎連謀,群小得志,迷藏鋒刃,竊發殿廷,已殺害其忠良,方奏聞于少主,無辜受戮,有口稱冤。而又潛差使臣,矯齎宣命,謀害樞密使郭威、宣徽使王峻、侍衛步軍都指揮使王殷等。
人知無罪,天不助奸。今者郭威、王峻,前曹州防御使何福進,前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王殷,澶州節度使李洪義,前復州防御使王彥超,前博州刺史李筠,游騎將軍董遵誨,北面行營馬步都指揮使郭崇威,步軍都指揮使曹威,護聖都指揮使白重贊、索萬進、田景咸、樊愛能、李萬全、史彥超,奉國都指揮使張鐸、王暉、胡立,弩手指揮使何等,徑領兵師,來安社稷。
逆黨皇城使李業、內客省使閻晉卿、樞密都承旨聶文進、護聖軍指揮使趙弘殷、飛龍使後匡贊、茶酒使郭允明、寧遠將軍趙匡胤等人,脅君于大內,出戰于近郊,及至力窮,遂行弒逆,冤憤至極,今古未聞。」
眾人顧不得朝臣威嚴,紛紛叫好。李太後也趁著碾墨的機會冷靜下來。現在全國各地尚有不少忠貞之士,都是先帝(劉知遠)親自挑選,如果中樞有人篡漢而立,政令根本不能通行。而且河東節度使劉崇、許州節度使劉信等人手握重兵,郭威等人也不得不有所忌憚。
想到這里,李太後便俯子,對馮道低聲說了幾個人名。馮道听到耳中,眼里不由得精光一閃,這李太後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真有一番本事。
馮道提筆又繼續寫道︰「今則凶黨既除,群情共悅,神器不可以無主,萬機不可以久曠,宜擇賢君以安天下。河東節度使崇、許州節度使信,皆高祖之弟,徐州節度使、開封府尹承勛,皆高祖之男,俱列磐維,皆居屏翰,宜令文武百闢,議擇所宜,嗣承大統,毋再遷延特此諭知。」
郭威看到了李太後剛剛的小動作,他心中暗自尋思︰劉崇、劉信兩人全都手握兵權,如果讓他們登基稱帝,自己將很難控制他們,日後必有不測之禍。而劉是劉崇的兒子,如果讓他登基稱帝,很容易得到劉的武力支持,自己也難保權臣的位子。只有劉承勛年紀尚幼,所依仗的武力也全被自己消滅,最容易控制,日後廢黜起來也很是簡單。
李太後對馮道寫的諭令很是滿意,立即從懷中取出自己的印信,一字未改,就蓋上大印。接下來便是群臣推舉,李太後自覺離開。不過等到月兌離群臣視線,坐在肩輿上的李太後立即吩咐道︰「馬上去承勛的住處,快,快」
抬著肩輿的宮女們連忙加快步伐,很快就來到了劉承勛所住的宮門前。李太後顧不得命人通稟,大踏步上前,很快就來到了劉承勛的臥室門口,大聲叫道︰「承勛,母後來了」
一邊說著,李太後一邊掀開門上的厚簾子,大踏步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覺得滿室皆春,屋子的四角各擺了一個大大的火盆。而劉承勛正與一妙齡女子抱在一起,兩個人一共穿了一件肚兜就見劉承勛上下其手,丑態百出
李太後大怒,上前沖著劉承勛的臉頰就是狠狠地一耳光,又怒聲說道︰「來人啊,將那賤人拖出去,杖斃」
听到李太後的命令,馬上有兩個健壯女子從外面沖了進來,拽著那艷麗女子的頭發就往外拖去。那女子身上幾無寸縷,一手護上,一手護下,拼命地求饒。
李太後怒聲說道︰「你如果再說出一個字,我就將你族誅」
那女子自知不能幸免,破口大罵︰「老娘孤身一人,還怕你的威脅?姓李的臭*子,你不過是找了一個好男人,現在得意個什麼勁?郭威的大軍攻進城里,你的兒子不明不白地被殺死,你卻搖著尾巴向郭威獻媚,是不是看上他的精壯身子了顧命大臣嫖太後,日後也是一段大大的佳話」
李太後怒極,獰笑著說道︰「給哀家撕裂她的嘴,斬下她的四肢,做成人彘」
那女子依舊破口大罵,被那兩個健壯女子面朝下拖了出去,白花花的身子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來,血泊里還有磕下來的幾顆門牙
劉承勛嚇得瑟瑟發抖,自小養尊處優的他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就見他肚兜上出現了一灘水跡,居然嚇尿了
李太後繃著臉說道︰「哀家不過是處置了一個狐媚女子,你居然嚇成了這樣?真是給老劉家丟人啊你的兄長雖然急躁無謀,可他畢竟死于戰場,而你不思為你的兄長報仇雪恨,卻在這里沒心沒肺地與宮女嬉戲,哀家怎麼有你這樣不成器的兒子?」
也許是被李太後激起了幾分血氣,劉承勛冷笑一聲,怒聲說道︰「報仇雪恨?母後,你在做夢嗎?城里到處都是郭威的大軍,宮門處更有何福進的精銳部隊在隨時監視咱們的舉動,一旦發現異動,他們就會殺進宮來指著什麼報仇雪恨,就靠那些個健壯的宮女?母後,別做夢了」
听到劉承勛的反駁,李太後卻有些高興,自己的這個兒子還有些頭腦,不是個徹頭徹底的廢物。她就將今天的事情向劉承勛大致說了一遍,重點提了下那諭令。
李太後低聲說道︰「哀家剛剛命那馮道在那諭令里寫了四個皇位的繼承人,有你的兩個叔叔劉崇、劉信,還有你的兄弟劉。郭威要想掌控朝政,就一定不會選擇手握兵權的劉崇和劉信,而劉身後就是他的生身父親劉崇,郭威應該也不會選擇他。這樣一來,四個候選人中只有你最可能讓郭威看重」
劉承勛大驚,他詫異地問道︰「母後,難道你想讓兒臣在這火爐上燒烤不成?就算是坐上了皇位,也只能成為郭威的傀儡。一旦反抗,就會性命不保啊」
李太後大笑,說出一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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