遄結、蹋頓相對而坐,看著漫山遍野的牛羊開懷大笑,他們沒想到這次槐縱居然真如劉修所說,把主力放在攻城上,而不是掠奪上。.網在他們看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鮮卑人什麼時候開始攻起城來了,難道他們想拿下寧城,在漢人的地方上定居?
如果領兵的是別人,他們也許可以罵一句「蠢貨」,可是現在,他們只能說那個漢人小子有些巫師般的魔力,他真的做到了把槐縱吸引在寧城之下的承諾。
槐縱把心思花在攻城上,給了他們一個絕佳的機會,一出手就全殲了五千鮮卑人,奪取了大量的牛羊,僅是俘虜就抓了兩千多,戰馬三千多匹。這是一筆他們開始想都沒敢想的戰利品,一方面要歸功于劉修吸引住了槐縱,另一方面趙雲提出了三次攻擊也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遄結對趙雲十分贊賞,如果不是趙雲率領出擊,先聲奪人,一下子把鮮卑人的主力吸引住了,他們這一仗不會這麼輕松。特別是對趙雲百步之外一箭穿喉的箭術,他們是贊佩不已。
這種箭術就是在烏桓人、鮮卑人中,也是少見的神射。
兩人大口大口的喝著酒,商量著下一次到哪兒去打劫。槐縱沒有牛羊無法堅持,要麼退兵,要麼派人再回草原上索要,如果再有牛羊送來,他們就可以如法炮制,再發一次橫財。
「二位豪帥,我們還是盡快起程吧。」趙雲大步走了過來,微笑著點頭致意。
「走?去哪兒?」遄結和蹋頓互相看了看,一頭霧水。
「槐縱失了牛羊,很可能會追來,我們此時不走,只怕這些戰利品又會被他搶回去。」趙雲指指那些俘虜,「這些人也是隱患,一旦槐縱追來了,我們還要分出兵力看守他們,怎麼能全力對付槐縱?」
「他會追來嗎?」遄結有些懷疑。.
「我覺得可能性很大。」趙雲耐心的解釋道︰「這里離寧城太近,我們趕著這麼多牛羊,肯定走不快,他要追上來很方便,肯定比從草原上再送方便多了。」
遄結一驚,立刻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蹋頓,詢問他的意思。蹋頓想了想說︰「德然讓我們在外圍游擊,讓鮮卑人不能安心攻城,我們如果離得太遠,還能有什麼用?依我看,我們分開行動,小心一些,把斥候放遠一些,看到槐縱就早些跑,如果是小股的鮮卑人,我們就吃掉他們,讓他們不得安心。」
遄結不置可否,他們雖說都是烏桓人,但各有不同的統屬,誰也不能指揮誰。于是他們分了戰利品,蹋頓帶著自己的人馬向北去了,遄結和趙雲商量了一下,決定南下,轉到桑乾河一帶,那里是難樓的從子鹿破風的駐牧地,鹿破風驍勇善戰,對地形又熟悉,和他們合兵一處更加安全。
分手之前,趙雲特地問了劉備的意見。劉備跟著蹋頓從白狼山一路趕來,也參加了戰斗,不過他是跟在蹋頓後面沖鋒,不是像趙雲一樣身先士卒,立了首功,當然也沒有得到趙雲這般榮耀,覺得自己要是跟著趙雲走,只怕沒什麼出頭的機會,不如跟著蹋頓,至少看在劉修的份上,蹋頓對他要高看三分,不像遄結等人的眼中只有趙雲。
趙雲勸了兩句,見劉備堅持己見,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任其自便。
槐縱趕到戰場之後,見戰場上除了橫七豎八的尸體之外,蹋頓和遄結什麼也沒給他留下,氣得七竅生煙,斥候回報,烏桓人分開行動了,一個向南,一個向北,至于誰向南誰向北,目前還不清楚。
槐縱稍微考慮了一下,就猜出了向前的是遄結,向北的是蹋頓,隨即下令向北追去。
一天之後,槐縱捕捉到了蹋頓的蹤跡,他隨即將大軍一分為二,由兩面包抄過去。蹋頓也很快發現了槐縱的影子,頓時魂飛魄散,不敢怠慢,立刻帶著人向白山方向靠攏,同時派人向難樓求援,希望他能讓自己進入他們的地盤避一避槐縱的風頭,沒曾想人剛剛派出去,槐縱就親率大軍殺到。
一萬紅了眼的鮮卑人如潮水般從地平線上涌來,隆隆的馬蹄聲猶如驚雷,從遠處滾滾而來。蹋頓再也顧不上牛羊和俘虜,下令輕裝前進,舍命狂奔。
跟著輜重隊伍前進的劉備嘴里苦得像吃了黃連,他跟著蹋頓是想立點功的,沒想到槐縱這麼快就追了上來,而蹋頓平時那麼豪邁的人物,看到槐縱居然和老鼠看到貓一樣,連一點抵抗的勇氣都沒有,只知道逃命。
蹋頓跑了,他就算想轉身接戰也沒有這個實力,干脆讓人將牛羊趕得到處都是,然後一口氣下令斬殺了三百多受傷的俘虜,一人雙馬甚至三馬開始逃跑。他的這個決定為他們贏得了逃跑的時間,鮮卑人為了抓獲那些牛羊,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手去圍堵,而多余的戰馬也讓劉備保證了逃跑的速度,讓他沒有被鮮卑人立刻趕上。
不過,他屠殺俘虜的決定卻成功的激起了槐縱的怒火,槐縱看著鮮卑人的尸體暴跳如雷,發誓非要抓住下令的這個人不可,他親自率領大軍猛追,追得劉備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在馬上連跑了兩天,最後在無為谷附近被槐縱追上。兩天的奔逃之後,劉備身邊只剩下幾十個人,根本不是鮮卑人的對手,一個沖鋒過後,他們就像被巨浪卷走的稻草一樣,不留下一點痕跡。
劉備見機快,一年形勢不對,跳下馬,拉過一具尸體擋在自己身上,滿臉涂上血,倒在地上裝死。听著耳邊轟鳴的馬蹄聲,他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槐縱一直以為蹋頓就在前面,根本沒把這幾十個散卒放在眼里,也沒有時間打掃戰場,帶著人一路追了下去,非要把蹋頓抓住不可——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蹋頓下的命令,劉備這才撿了一條命。也許是老天開眼,他除了大腿中挨了一刀之外,居然沒被馬蹄踩一下,讓劫後余生的他大呼僥幸。
遭此一敗,劉備不敢多作停留,萬一再遇上鮮卑人,可不一定還有這麼好的運氣。他從戰場上拉了兩匹無主戰馬,一路向南。
槐縱終于追上了蹋頓,把蹋頓圍住,蹋頓反而安下心來,他大大方方的來見槐縱,一見面,他就笑了︰「王子的腿好了?」
槐縱愣住了,隨即破口大罵,一馬鞭抽了過去︰「你敢偷襲我?」
「不是我要偷襲你,是遄結他們要偷襲你,我有什麼辦法?」蹋頓反手抓住槐縱的馬鞭,笑眯眯的說道︰「我不一起動手,你現在還能撈得回幾頭羊?你真以為我傻到連把牲畜燒了埋了都不會?」
槐縱眼珠一轉,隨即明白了蹋頓的意思,他悻悻的收回馬鞭︰「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了?」
「這不算什麼。」蹋頓一點也不覺得這是諷刺,他大模大樣的擺了擺手,「過會兒你還得重重的謝我呢。」
「難道你把丘力居的人頭拿來了?」槐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那我可沒那本事。」蹋頓很坦然的說道︰「我要是能做到,也不至于出這種主意來幫你了,直接帶著五千人往你大營里一投,讓漢人一刀把樓班宰了多好。」
「那你有什麼事能讓我謝你?」
蹋頓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起了寧城的情況︰「你們攻城還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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