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三省日俄設廠開礦,外寇資本肆虐橫行,長此下去必將動搖國本,本督欲振興本土實業,還需要于先生在商界牽個頭才行。」徐世昌道。
于文斗面不改色,知道徐世昌既然請他來了,不光是牽頭這麼簡單,至少得做個樣子出來︰「還請總督大人具體示下,力所能及之處,草民必不推辭。」
「本督欲立銀行,興建商埠,引進小麥,放松糧食出口。另外還引進了澳洲良種羊,鼓勵民間資本開設工廠。但事務繁多,一人之力終究有限,還希望奉天商界能積極參與進來。」徐世昌笑道︰「這次我個人就引進了一個花旗國的拖拉機廠,你們也可以各自選擇熟悉的行業嘛。」
于文斗也臉帶笑容道︰「總督大人能有此意實乃東北之服,草民敢不從命,只是草民擔心下面的官員…」
徐世昌不等于文斗說完就道︰「這點你們可以放心,若是下面有人為難,本督自然會收拾他們。」
「既然總督大人都這樣說了,草民再推辭就是不識抬舉了,還請總督大人寬心,草民來牽這個頭,為大人振興東北實業盡綿薄之力。」于文斗臉色一肅道。
于文斗點頭同意,一時間談話更加的融洽起來。
「總督大人,這投資設廠需要各種機械,這機械從何而來可是個麻煩事,而且機械的操作又如何解決?」中間葉重插了句嘴道。
「興武你可辦廠也有研究?」徐世昌奇道,葉重土匪出身,槍法不錯,沒有接觸過商事,但這兩問卻問到了點子上。清遷被西方列強的堅船利炮敲開了國門,當初那些為求強國而興辦洋務的官員可沒少吃過虧,買回一大堆器械沒人會用的例子不在少數。
「興武?敢問這位就是葉興武,葉統帶大人?」于文斗吃了一驚道。
「如今興武剿滅了杜立三,已經升為巡防營前路統領了。」徐世昌撫須笑道。
于文斗向葉重躬身一禮道︰「失禮失禮,葉大人平息遼中匪患實在讓人敬佩不已。」
葉重笑道︰「于先生多禮了,興武可當不起,當兵拿響,自然要做些事,職責所在,要不然豈不是愧對了這一身官服。」
于文斗搖頭道︰「葉大人當得起,總督大人就任之前,葉大人就頗有俠名,即使在奉天提起葉大人的也無不拍手稱贊的。」
「好了,咱們就不要相互客氣了。總督大人的實業計劃要緊呢。」葉重神色如常地道︰「總督大人既有鼓勵開廠之心,卑職也有意追隨,只是這銀錢好說,但器械,技師,技工卻沒辦法解決呢。」
徐世昌饒有興致地道︰「哦?興武想開什麼廠?」
「制糖,造紙,洋灰,洋火,面粉,蠟燭廠各一,已有一個伏加特酒廠在建。以後如果有更好的選擇還會另外考慮。」葉重一一道來,「說起正真是湊巧,本來卑職已經打算聯合遼中縣的進步商人開廠,沒想到總督大人已經有了如此龐大的計劃,對比起來相形見絀呢。」
「伏加特烈酒?那不是俄國人喜歡的東西,興武你想將酒賣到俄國去,志向也不小嘛。」徐世昌展顏笑道︰「放心,器械我會想法,另外在上海或者在花旗英法等國聘請洋人技師。」
「如此就多謝大人了。」
又探討了一陣後,于文斗和葉重起身靠辭。徐世昌剛好也有事外出,于是徐世昌在前,兩人在後,一起出了總督府。
街道上人來人往,徐世昌正要坐入轎內,一個長相精悍的中年騎在一匹黃馬上疾弛而過,手往胸口一探,一只短槍掏了出來,眼神凌厲地朝徐世昌看來。
葉重眼楮一眯,大喝道︰「大人小心,有刺客!保護總督大人!」
年過半百的徐世昌動作哪里有葉重快,根本來不及反應,葉重情急之下,一手攔在徐世昌前面,將徐世昌一帶。
呯地一聲槍響,葉重左手臂一痛。
葉重右手飛快摘下自己的官帽朝刺客的頭扔了過去。刺客下意識的一躲,有了這點耽誤刺客來不及再開第二槍。再加上馬速極快,片刻間奔出了百多米。徐世昌的護衛才反應過來,一部分圍在徐世昌的身邊,另外一部分連忙舉起槍枝便要射擊。只是街上人多,此時刺客已經奔出兩百余米,一個不好便可能錯殺了行人。
葉重推開前面的人,搶下步槍,瞄準,射擊,一氣呵成。馬上狂奔的刺客應聲落馬。
「抓活的!」葉重將槍扔回了剛才的人道。
「總督大人,你沒事吧。」葉重走回道。
徐世昌搖頭道︰「我沒事,剛才多虧了興武你,要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就交待在這里了。」
「大人放心,剛才卑職打中了刺客的肩膀,活抓了刺客定然能揪出主謀。尚不清楚刺客是否還有同黨,不如大人先行回府,等卑職查明真相後稟報大人。」葉重臉色凝重地道。
徐世昌看到葉重淌血的左手道︰「興武你剛才替我擋了顆子彈,下去安心治傷,這里不必管了。」
「請總督大人先行回府。卑職再去治傷。」葉重堅持地道。
徐世昌點了點頭,然後大聲道︰「鄧先覺!」
「屬下在!」一五大三粗地漢子站了出來。
「馬上去將奉天城里最好的大夫請到我府上來。」
「是,大人!」鄧先覺跨上匹馬飛弛而去。
總督遇刺,葉重中槍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不知道驚動了多少人,一時間總督府門前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許楠听到消息也是臉色一白,韓瑩更是慌了神。匆匆忙忙地向總督府趕來。
「日俄使館,還有一大批官員都過來了,家父抽不開身,暫時派我過來看望葉統領。」一個和徐世昌有幾分相像的年輕人站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不過是點小傷,大夫說了沒有傷到骨頭,修養些時日便沒事了。勞煩少都督了。」葉重笑著向徐世昌從其二弟過繼過來的兒子徐緒道。
「如此我和家父也放心了。」徐緒笑道。
「那個刺客怎麼樣?是誰派過來的?」葉重問道。
「刺客飲彈自盡了,不過從腳形分析,大趾與二趾的分叉很大,是穿日本人的木屐形成的。」徐緒臉色一冷道。
「日本人?那就怪不得了,總督大人在領土上寸土不讓,日本人踫了個灰頭土臉,以日本人睚眥必報的性格做出這種蠢事來也不足為奇。說到底還是國家貧弱,要不然哪容得了這些東洋矮子如此猖狂。」葉重略帶怒意地道,心里卻道這個日本人來得是時候,功高不過救駕嘛,即使葉重剿滅再多的土匪,在徐世昌心里也比不上手臂上挨的這一槍。
「葉興武,葉興武,你沒事吧?」屋外傳來許楠的聲音,「表哥,你怎麼也在?」
「怎麼,我就不能來看葉統領嗎?」徐緒看到跟在許楠身後兩眼泛紅的韓瑩道︰「這位是?」
「她叫韓瑩,在下未過門的媳婦,讓少都督見笑了。」葉重率先出聲道。
「不妨事,不妨事,葉統領好好養傷,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就當總督府跟自己家一樣。」徐緒笑著起身道。
「葉興武,你沒事吧?」等徐緒走了,許楠又一次急切地問道。
葉重搖頭道︰「過幾天就會好,沒什麼大礙。小瑩你也不要哭鼻子了,怎麼,你們在外面玩得開心不?」
「你才哭鼻子。」韓瑩抹了抹眼角的淚辯道,此時看到葉重除了臉色略微白了點外,與平時並無二致韓瑩才放下心來。
「本來挺開心的,不過听到你和我舅父遇刺嚇了一跳,連忙趕過來了。怎麼刺客抓到沒有?」許楠問道。
「當然抓到了,也不看看我是誰。」葉重略帶得意地道。
許楠眉頭一挑道︰「誰派來的,如此大膽?」
「刺客被我打下馬後開槍自盡了。還在查。」葉重道。
「可惜了,本來還想請你教我射擊,然後去打獵的,沒想到你又受傷了。」許楠略帶惋惜,不過很快又展顏一笑道︰「不過也不錯,你在這養傷,韓瑩就住我那了。前些天連個玩伴都沒有,可把我悶壞了。」
韓瑩用征求的目光看著葉重。
「你別不答應。」許楠捏著拳頭在葉重眼前揚了揚示威道。
葉重失笑道︰「拳頭都亮出來了,也由不得我不答應了。不過傷好了你得把小瑩還給我。」
韓瑩听得兩人把自己當貨物一般,不依地道︰「哪有你們這樣的?」
「對了,派個人去通知一下我的親兵,這會他們听到消息怕也是焦急不已。」葉重忽然想起來道。
「好。」許楠很爽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