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也不管,反正我是非葉興武不嫁。」許楠見父親態度如此強硬,忍不住眼楮一紅,扭頭沖出了屋子。
「這個逆女,真是氣死我了。」許岳海吹胡子瞪眼道。
許岳海的正室何氏遞了杯茶道︰「老爺,喝杯茶消消氣,楠兒雖然性子野了些,不過說的話也在理,這大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倒了,不能嫁給了載振。」
「這我也知道,剛才就是給氣糊涂了。」許岳海道︰「可那個葉興武卻是土匪出身,楠兒嫁過去還要做小,能有好日子過嗎?再說了楠兒做小我是絕不可能同意的。」許岳海道︰「也怪你,平時不管管楠兒,現在跟個假小子似的。居然還敢和我頂撞起來。」
「什麼時候怨我了,當初送楠兒去西洋,可不是我的決定。」何氏臉一板道︰「再說了,那個葉興武有什麼不好,重情重義,我听楠兒說,楠兒和韓瑩以為自己身患鼠疫的時候,葉興武可是不離不棄地,比起那些將十幾年妻子掃地出門的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
「老爺,老爺!門外有一個叫葉興武的求見。」
「葉興武?」許岳海皺眉道。
「是的,老爺,還有不少隨從。」許安小時被許岳海從街上揀來的,賜的許姓。
許岳海道︰「不見,讓他回去。」
「老爺,我看還是見見人再說吧。好歹人家也救過楠兒一次,雖然我哥已經謝過葉興武了,但咱們這樣將人拒之門外也不妥。」何氏道。
許岳海點頭道︰「也好,將他引進來吧。」
「是,老爺。」
「在下葉重,見過伯父,伯母。」葉重走進大廳,向許岳海和何氏道。剛才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紅著眼楮的許楠,葉重心里咯 一下,只怕這次提親不會順利。眼下葉重還是彬彬有禮地道。
許岳海笑道︰「請坐請坐,上次葉大人在匪窩中搭救小女,還沒親自登門道謝,哪里能讓葉大人行此大禮。葉大人還是稱呼在下為許先生吧,這伯父一詞實在擔當不起。」
「徐總督于興武有恩,兩位是徐總督的親人,自然當得起的。稱呼興武即可,若是大人前大人後,興武以後可不敢去見徐總督了。」葉重笑道。
葉重談吐得體,長得又俊雅。何氏看得暗自點頭,父母之間,許楠和何氏兩個女人,私下里話自然要多些,說了葉重幾蘿框的優點。何氏看得也暗自奇怪,眼前這麼個斯文的年輕人真的是那個槍法如神,讓土匪聞之喪膽的領兵將領?
許岳海卻不輕易地接受葉重地示好道︰「不知道葉大人此次到在下府上來所為何事?」
「興武對許小姐仰慕已久,特來向許伯父伯母提親,還望伯父伯母成全!」葉重站起來又行了一禮道。
「說來讓葉大人笑話,許某只有楠兒一個獨女,想招個贅婿,恐怕葉大人不會入贅吧。」許岳海道。
「入贅確實不行。」葉重搖頭道︰「不過也有解決的辦法,興武與許小姐成婚,若是生了兒子讓他姓許便是。」
「這…」何氏眼楮一亮,不過許岳海又搖頭道︰「還是不行,听聞你想娶一個叫韓瑩的姑娘為正室,我許家雖然說不上名門世家,可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可能嫁出去給人做小。」
「小瑩與許小姐情同姐妹,必然不會欺負許小姐,許小姐許她平妻的身份如何?」葉重哪里听不出來許岳海壓根就不同意這件婚事,只是不知道哪里不讓他滿意了。仍舊不依不饒地道。
「其實慶親王之子,也就是現在的蒙古正紅旗副都統載振大人已經向在小女數次提親,在下就算還沒應允,但也不好答應了葉大人。」許岳海面帶苦色地道,副都統論官職已經比葉重要高,更何況載振還有個權勢濤天的父親。
想來葉重听到載振的身份應該知難而退,其實許岳海對葉重也沒什麼惡感,只是許楠幾次離家出走,雖然傳得不廣,不過在許岳海生活的這個小圈子里卻也不是什麼秘密,偶爾也會被幾個朋友取笑一下,許岳海自然將拐跑女兒的罪過都歸到了葉重身上。
許楠這個爹還真不是盞省油的燈,葉重暗自鄙視了她爹一把,臉上卻笑道︰「既然載振求過幾次婚許伯父都沒答應,想來也有所顧慮。伯父與徐總督關系如此密切,自然是自己人,興武有什麼就說什麼了。眼下朝廷內交外困。去年上海金融市場崩潰,波及至全國的金融危機的余波還在,大批錢莊工廠倒閉,手工失業者不計其數,這種情況下,商辦鐵路收歸國有的議案已經又鬧得沸沸揚揚,即將出台,不知道要奪了多少人的飯碗。這些活不下去的人怎麼辦?在革命黨人的挑動下,除了揭竿而起興武想不到還有別的出路,興武敢斷定,一旦朝廷收回所有商辦鐵路,不出一年,整個大清必然分崩離析,所謂的慶親王,到時候也不過是個比較富有的普通百姓而已。」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還有一事說來慚愧,尚未向伯父伯母提及。」葉重又道。
「哦?什麼事?」許岳海也知道這清朝快完了,但還是被葉重剛才的話嚇了一跳,這個眼前的年輕人還真是語出驚人。
「其實我與許小姐已經圓過房了。」葉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葉重說的假話,雖然說著一定要吃了許楠,可許楠防賊似的防著葉重,沒有拜堂之前就是不讓葉重得懲,讓葉重也無可奈何。
何氏喝到口里的茶撲地吐了出來,擋著嘴劇烈地咳了幾下。
許岳海的一張臉迅速地黑了下來,額頭上青筋跳起,指著葉重「你,你,」你了幾下後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伯父放心,興武娶了許小姐後一定不會讓她受半點苦。」葉重仿佛沒看到許岳海的臉色一般,拍著胸脯保證道。
「葉興武啊,你先回去一下吧,等我家老爺考慮一下然後再回復你。」何氏一見許岳海到了暴發的邊緣連忙出聲道。
「也好,那明天興武再來到府上拜訪。」葉重點頭微笑道,然後邁動步子快步出門了。
葉重剛出門不久,許岳海拿起杯子砸在地上大怒道︰「好個葉興武,先斬後奏,生米煮成了熟飯再來提親,無恥之徒,無恥之徒!」
「老爺,消消氣,消消氣。」何氏連忙拍著許岳海的背,等許岳海氣息平穩下來才道︰「哪里知道楠兒竟然和葉興武做出了如此荒堂之事。我看這個葉興武儀表不凡,談吐也還得體,雖然出身綠林,但現在也是手握重兵,配咱們楠兒也還是配得上的,不如便許了這樁婚事?」
「便宜這小子了,可我這面子放不下。」許岳海想起來就來氣道。
「什麼面子不面子的,我看葉興武這小子滑頭得很,明天一準又登門來,到時候你便借坡下了。」何氏想到剛才葉重快步出門的樣子,也忍不住想笑。怪不得能和楠兒湊到一塊去,這脾氣還真對到一起去了。
「明天再說吧,要是明天這小子不來,我,我…」許岳海憤憤地拍了一下桌子︰「楠兒也真不爭氣,居然做出這等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