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的大路如同黑色長蛇,蜿蜒在空曠大地。廣闊的原野上或覆蓋殘雪,或枯黃土層。黃昏的荒原,遠方懸著一顆火球,它散發出的紅色光線,讓大地似乎沉浸在血海之中。
若從天空中往大地望下去,可以發現從理化城到郁郁蔥蔥星雲大森林的數百里長的道路上,三三兩兩,稀稀疏疏,布滿了螞蟻般向森林進發的隊伍。每只隊伍的人數比以前明顯多了,不少隊伍還隱隱成前後呼應狀,全神戒備。顯然水真館遇襲的事件,讓不少大門派有了警覺。
但也有不在乎的。一些小門派的、或者是獨自組團的一些武士,哈哈笑著道︰「我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誰會打劫我們?」也有的不信斜的,老子一沒做傷天害理的事,二沒有攜帶錢財寶物,這種「好事」會落到我們腦袋上。
當然還有個巴不得遇到打劫的,比如我們的上官仁前輩。他現在衣衫飄飄,走在大道上東張西望,他恨不得對世界大叫︰「來打劫我們呀!快來打劫我們吧!」他看看無塵和何其歡賊兮兮笑著,默默地祈禱︰「打劫的小毛賊們,放心吧,爺爺決不會傷害你們的,我只想看看你們怎樣打劫老和尚無塵,再看看和尚面對砍到腦門上的大刀,怎樣勸說你們從善?」
然而由于平時不燒香,念佛也沒用。上官仁的滿腔渴望落空了。他們一路順風順水,唯有北風撩起的灰沙陪著他們,唯有天上的寒鴉拉了幾泡屎來「襲擊」他們。
大路四周一片安靜,只偶爾能听到上方傳來的鷹鳴和遠處黃羊跳躍時的聲音。
當初出了城沒有多遠,上官仁等人就下了車,把馬車趕回去,再找個僻靜處化妝上路了,他們可不想坐車大搖大擺到倚綠鎮,給人留下什麼蜘絲馬跡。
眼看倚綠鎮在望了,小紅的小臉蛋滿是興奮,又可以看到疼愛她的爺爺了。當初上官仁等人要離開時,何其歡悄悄找杜府的老爺杜不倒,試探地問:能否讓小紅回家。
杜不倒听了,兩眼賊亮,一個勁點頭,還主動拿出當初小紅的賣身契之類的,一把火燒掉,還信誓旦旦地說,少主需要就是他們的必要,少主的表情就是他們的心情,別說一個小紅,就是小紅、小綠、小藍、赤橙青蘭綠紫,都可以帶去。(當然他這里沒有)
說實在的,杜府除了二少爺一個人之外,別的人是巴不得小紅走的。因其身份實在有點難以界定(杜府的人已經一致投票通過,小紅是何其歡的人了,不管實際上他們之間很清白,反正在杜府的群眾眼里,他們是很不清白的)︰你說她是丫頭吧,她是少主的女人;你說她是少女乃女乃吧,她在干丫環的活——還是送出去好,省得以後有麻煩。
這一路小紅盡心盡力,把三個男子照顧得周周到到、妥妥帖貼。立即讓無塵連連感嘆︰「人曰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背心,果然如此呀……」
上官仁立即打擊無塵︰「怎麼?老和尚見色心動,要還俗,還是要生私生女?」
「壞人就是壞人,滿腦子壞思想,不健康!」無塵也毫不客氣立馬給上官仁腦袋上貼上壞蛋的標簽。
不過小紅這一路悉心的照顧,對上官仁也是有點作用的,起碼他現在很少提再把小紅當實驗的小白鼠解剖了之類的話了。當然他內心怎麼想,眾人不知道。
一路無話,大路盡頭已經出現倚綠鎮的影子,黑壓壓的房屋,數量比他們離開時,又有所增加。
到了倚綠鎮,何其歡先讓小紅回家。小紅高高興興、蹦蹦跳跳剛剛跑兩步,馬上又停下腳步,轉身問何其歡︰「少爺,你住哪里?我看了爺爺,還要來伺候你。」
何其歡笑了︰「不用不用,你也有半年沒有回家了,就當作放假吧,好好和爺爺生活,我們自己會照顧自己,兩個老前輩,我會照顧得好好的。」
無塵插話︰「照顧得好好的?不可能吧,做人要誠實,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輕易承諾。不過,孩子,你去吧,也替我向你爺爺問好。」
小紅不舍地望望三人,點點頭,轉身向熟悉的家園飛去。但她心里卻想︰回家照顧爺爺幾天,再回來伺候少爺。
等小紅走後,三人開始商量這次住哪里。
上官仁強烈要求住在原處,說那里住著習慣,而且還有這麼多窮苦大眾,便于無塵做好事。而無塵則堅決反對,說那地方殺手曾經光顧過,不安全。如果再有殺手來,他倆倒不要緊,傷害了何其歡怎麼辦?
上官仁則信心滿滿地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殺手來過了,才不會再來,這就是燈下黑原理,知道嗎?」其實上官仁他是巴不得暴露目標,有人來暗殺,就便于做手腳誘導何其歡殺人放火了。無塵會不知道他心思?堅決不肯!
何其歡腿都站酸了,見兩老還沒有吵出個結果,就強烈建議住在小鎮南區的武士中轉站。其實他是想念幾個同學,相信他們也要進入森林修煉,李起是三級戰士,小雪也不知道是什麼級別,森林里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險,他有兩個絕世高手罩著,上次都差點一命嗚呼。而李起、小雪呢?小雪或許還有白衣堡,還是李起糟糕,他要好好幫助他。
在何其歡的強烈要求下,兩老不情願地停止了爭吵,一同來到小鎮的南邊。這已經成了一個新鎮區了,數不清的高樓沿著新開闢的大道依次排開。當地政府依樓房的面積、位置,以不同金幣出租。以便從武士口袋里好好撈一把,提高當地財政收入。
一路走來,上官仁眼楮溜溜直轉,瞧哪住的人窮凶極惡、罪大惡極、無惡不作,就想往哪住;無塵則相反,一定要找滿臉正氣、行俠仗義、匡扶正義的人堆里住。吵吵鬧鬧一番以後,總算找到一處小院。左邊的住戶慈眉善目,右側的人眼冒凶光。
三人走進小院,小院內是一幢二樓,每層有三間房,現在只住了一隊五人,在一樓的左邊一間。
上官仁財大氣粗,拿出杜府送的金幣,把二樓三間房子全部包了,剛好一人一間。兩樓房間前面是長長的走廊,三個各自從房間里端了把椅子,在走廊中坐下。
上官仁和無塵一會對視,一會凝視何其歡,額頭上劃滿川字皺紋,顯然絞盡腦汁開始思考如何教育何其歡了。
何其歡突然起身對兩老說︰「我有兩個同學這次也來森林修煉,也不知道他們來了沒有,我要去看看。」
「你以什麼身份去?」上官仁斜著眼問。
無塵連連點頭也道︰「看望、幫助同學,是絕對應該的。但你現在武功這麼低下,千萬不能暴露身份!」
「江湖上想殺你的人不少呀!」上官仁也語重心長道。
何其歡忍不住將心里的疑惑提出來了︰「你兩老一直要我不要泄漏身份,說有很多人要殺我。殺我?難道不怕你們的怒火?」何其歡有些不解。
「理論上應該怕,但江湖為什麼叫江湖,就是理論往往失效,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上官仁捋著胡須,淡淡道來,「且不說那些想出名想得發狂的人,殺了你,馬上可以成名江湖。這些愣頭青只在乎一時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純粹是腦子一熱,不計後果,老夫最擔心的就是這種人,你小子,一不當心,被這種無價值的人殺了,我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無塵也一臉苦澀,連連點頭,一方面承認這些人實在太多,另一方面為自己不能點化他們而內疚。
「所以,老夫逼著你修煉,如果你武功級別達到初級武將,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那些愣頭青都屬于半桶水嘩啦啦的貨色,武功級別不會超過八級戰士;只要是九級戰士以上的基本會慎重行事了,腦子一熱,動手提刀的就極少了。」
「那麼,我面對戰將級別的人,反而安全了?」何其歡問。
「也不盡然,」無塵幽幽道,「上官施主這麼多年,為非作歹(上官仁在旁邊呸呸呸)、倒行逆施,埋下‘惡’的因子,許多人對他無可奈何,自然不會找他報仇。再加上他沒有後人親友,而你跟他有一些淵源,就有可能成為承擔他們仇恨的替代。很有可能,一些對上官施主有深仇大恨的人,要將怨恨發泄在你的頭上,要殺了你,當然是偷偷的。所以,老衲常常教育你,要以善待人,像上官施主,一意孤行,一生惡行,總有惡的報應……」
「我呸!」上官仁終于忍不住了,開始無塵說他壞話,但還是教育何其歡保命哲理,他忍了,現在無塵扯到思想教育上了,他還不趕快反擊?于是他鄭重道︰「小子,和尚前半截講得還對,後面純屬胡言亂語。你以為這和尚大做所謂的好事就沒有人恨他,有,大大的有!他壞了黑*道多少人的好事,把黑*道多少人逼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所以這和尚也是民憤極大,要食其肉,喝其血的人甚多。對這老和尚,這些人自知不敵,不會去殺他。這些人就會……」上官仁看著何其歡不懷好意地嘿嘿笑起來。
然後,他也趕緊進行思想教育︰「為什麼會要把仇恨發泄在你頭上,最重要的是你還不夠狠,不夠強大,如果誰惹你,你就殺他個片甲不留、血流成河、株連九族,那麼……」
「此話大錯!仇恨可會越結越深,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無塵听到這覺得不對味了,趕緊插嘴反駁,開展對何其歡的挽救工作。好看的小說盡在,告訴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