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內,燃燈如豆,窗外月冰如水,薄薄的月光射進,一個公公直著腰板子站著,只見司馬烈面無表情的坐在大殿上,他翻手拿著幾日前送來的奏報,雙眼微微挑眉。
門板被人輕輕打開,他始終還是低著頭。
「皇上,已經模清楚了。」來人進屋小聲說道,臉上露出的多半是疲倦,「蕭家二王爺確實在周陽,而且——將近半年了,屬下都不能得知他真正的藏身之地。」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竟然在周陽半年,都不能得知他一點消息。」司馬烈的眉毛皺得更緊了,他早就知道蕭非君出現在周陽了,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還是找不出這個人。
其實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人知道蕭非君長什麼樣子,因為那些見過他真面目的人都已經死在他手上了,他的真面目成為了他找出他的最大問題!
若他再不快點找出蕭非君,那周陽就危在旦夕了,一想到自己的江山有可能會因為蕭非君而有所破壞,他更是憤怒,直接下達命令,不容讓人反抗,「找,一定要找出蕭非君的藏身之地!」
來人看著他憤怒的樣子,于是開口輕聲道,將自己心里想的說出來,「皇上,紫二小姐剛剛從景陽回來,可能知道一點事情呢?」
司馬烈被他的話驚醒,恍然才發現自己的棋子都還沒有用上!沒錯!紫若離在景陽待了一年,肯定見過蕭非君,恐怕就只有她見過他的真面目,于是拂袖,心里浮起一點希望,「那快去將軍府,要她快點模擬出蕭非君的面容出來!然後公布整個周陽,在最短的時間內,一定要找出這個男人!」
在這一刻,她又恢復成他的棋子了,沒有一點情愛可言。
「是!」來人屈身告退後,殿內還來不及清靜,一陣不合時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太醫跌跌撞撞的進來,「皇上,皇上——」
「朕不是讓你去給她看病嗎?」看到太醫突然出現,司馬烈又開始皺眉了,而且看著他一副狼狽的樣子,似乎是被人趕出來的?趕出來?誰那麼大的膽子,敢趕他的人?
「皇上,卑職奉皇上之命去給二小姐看病,可是被皇後娘娘趕出來了。」太醫真的是太委屈了,跪下後就開始講著自己在紫府遭遇到的一切。
「皇後?」他什麼時候有皇後了?轉念一想,此刻想起了紫若南,她又壞他的事!從來都沒有一次讓他好好辦事的,一提到這個名字,他心里就難免有點情緒了。
「朕知道了。」他雙手緊握,咽不下這口氣,一想到她跋扈的樣子,他已經完全不想立這個女人為後了!他的能耐是有限的,于是對著身後的太監說道,「傳朕的口諭下去,封後大典再推遲幾天吧。」
「皇上!」司馬烈的聲音才剛剛落下,門外就響起了紫若南憤憤的喊聲,狠狠的截斷了他的話。
她毫不溫柔的推開了門板,然後以潑婦的樣子,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一看到她來了,而且似乎听到他那句要將封後大典延遲的話,臉色極其難看,雖然心里很憤怒,可是還是強忍住了發泄,畢竟,眼前這個人可是皇上。
「都下去吧。」司馬烈冷冷命令著。
「皇上,你怎麼可以對我?」她的語氣充滿了無限的委屈,可是司馬烈在一旁絲毫沒有動心,「朕說過,朕處理朝事的時候,不要來打擾朕。」
「朝事?」紫若南冷笑著,那一抹冷笑無疑是加添了他對她的厭惡感,「難道給紫若離看傷,這也是朝事嗎?」
司馬烈不說話,紫若南知道他真的心好硬,于是想要用眼淚挽留他,便死命的想要擠出一點淚水出來。
「皇上,你當初是怎麼對若南說的?」紫若南看著人都走了,于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要挽回他的心,搬出了陳年往事,「說你只要打敗二皇子,當了皇上以後,就會立若南為皇後的,皇上,這些話你都忘了嗎?」
「朕沒忘。」可真是惜字如金的回答,紫若南呆呆的看著他,忽然心里一陣好失落的感覺。
「可是你當皇上都當了六年了,我苦苦的等了你六年,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了,皇上總算要立若南為後了,可是皇上你怎麼那麼狠心,那麼狠心的將若南甩在一邊呢?」紫若南一副指責他的樣子。
「朕沒有甩過你,朕只是延遲而已。」他不得不承認,在六年那場爭奪戰場中,紫若南確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讓他能夠安穩的坐上了皇位,可是一坐上皇位,便對她心生厭煩,于是立後之事,一拖再拖,若不是太後身子微恙,需要抱皇孫了,他還不一定會娶她呢!
「皇上,你踫若南吧,若南馬上都是你的人了。」紫若南知道自己的眼淚已經不值錢了,于是走上身子,開始月兌著自己身上的衣裳,試圖用身子來做最後的挽留。
司馬烈不想動,絲毫不為所動,「朕現在還不想踫你。」冷冷一聲,像澆了她一桶冷水一樣,紫若南的動作倏然停止,難道她這麼委屈求全的要給他他還不要嗎?她的表情越來越難看,語氣充滿了憤怒,「皇上,難道你心里想的都是那個女人嗎?」
「南兒,你鬧夠了,該回了。」他不想跟她說什麼了,若不是自己還有理智,可能會將她轟了出去,可是自己只是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皇上,你好狠的心啊!」紫若南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好似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一個完全沒有心的男人,沒想到他真的好狠!
可是不想就這樣離開,只是一直站在原地,忽然她靈機一動,馬上搬出了冷太後,「太後不也是一直要皇上立南兒為皇後嗎?皇上難道要忤逆太後的意思嗎?」
「太後是太後,朕是朕。」他的語氣略略提高,表明他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耐心,而且她屢次挑撥他的耐性,甚至把皇太後都搬出來了,真的有點忍無可忍了。
他希望她會知難而退,可是她抬起頭,忽然笑了起來,「若南明白了,皇上心里根本就沒有若南!」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指著他的胸膛,重力指著他沒有心的胸膛,「有的只是那個賤女人!」
司馬烈還是不說話,紫若南看著他不以為是的表情,精神一下子崩潰了,忽然放聲大哭,原來自己愛著的男人就是這種絕情的男人!她轉身就沖了出去,然後扔下一句,「皇上,總有一日,你一定會後悔的!」
「朕不會後悔,朕還是會立你為皇後的。」皇後這個位置,充其量就是一個美名而已,誰想做,他就讓誰做。
「皇上?」公公看見她哭的樣子,有點不安心的問道。
「隨她去。」他完全不想去理會自己不愛的女人,他腦海里想的都是另一個女人的身影,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司馬烈起身,收拾好了奏報,終日戴著一副面具生活,隨時都是提心吊膽的,自己當然也很累,正想起身去休息的時候,忽然眼前一個病怏怏的婦女出現,他立住眼神,才看出了,是冷太後。
「母後。」他對于來人,只是淡淡的喊了一聲。
她看起來已經年過半百了,年老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的皺紋,可是略帶蒼白的臉上還是一副嚴肅的樣子,讓人無法去親近她。
她的身子柔弱無骨,若不是丫鬟扶著她,恐怕她隨時都會倒下吧!冷太後面無表情的,似乎自己是出其不意的出現在這里,略帶一點強迫性的語氣,「皇兒,還是早些下了立後的奏折吧。」
「兒臣已經擬好了。」他心里想的不是那麼一回事,雖然是自己的母親,可是為什麼,站在對面,卻好像陌生人一樣呢?
冷太後絲毫不給他台面下,「母後當然知道你心里想的是怎麼一回事,但是要告訴皇兒的是,既然皇兒已經將她嫁給了蕭王爺,就不應該再想著她了。」
听到了些許鄙夷的聲音,他臉色有點難看了,于是抬頭,正想說什麼,冷太後轉身就走,「皇兒好好想想吧。」
一看到冷太後一副要倒下的樣子,他伸手要去扶她,沒想到她輕輕一揮手,將他的手甩在半空中,一副不想讓他踫自己的樣子,「哀家累了,只是想過來看看,既然皇兒都已經想好了,那哀家也不多說什麼了,只是想告訴皇兒,不要將別人利用完,就甩在一邊。」
雖然是很輕微的動作,可是他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母後對她很冷淡,真的很冷淡,冷得讓他覺得自己竟然沒有一點母子關系了。
冷太後已經走了,可是司馬烈的目光還是停留在門板上,公公小聲的喚了一句,「皇上?」
「憑什麼,憑什麼,都是一個娘胎出來的,她心里就只有那個二皇子!」司馬烈狠狠的捶打著桌子,桌子轟的一聲倒塌。
司馬絕,他痛恨他!